可惜，张山只订到两间房，到地方后，他一边充满歉意的给小莲赔礼，一边对李凡和书生挤眉弄眼……
“咳咳，那个，吴平啊，今晚只能委屈你和张山一间房了，还请多多包涵。”
“啊，这个当然没问题，小生还要谢谢这位张兄弟帮忙找到了住处……”
“喂！那我住哪里？”小莲斜视李凡。
“咳咳，这个嘛……你看，大家都只能委屈的挤一挤了，小莲啊，你也只能委屈和我挤一挤了……”
“哼！你就只会占人家便宜。”
小莲竟然没有抗拒，只是撇过了头，好像有些害羞。
一旁的吴平看了少女的反应，顿时一脸了然的样子，朝李凡偷偷竖起了个大拇指。
李凡生怕这楞头书生的动作把少女给惹怒了，直接抓住他的大拇指，把他扯进了酒楼。
四人在这名为“高朋楼”的酒楼二层开了个还算清静的包厢。
多得那个患了相思病的北定王世子，有了他上次白送的“聘礼”，李凡现在也算是财大气粗了，在第五城区这种体面的大酒楼吃个七天完全不是问题。
这让书生也不得不感叹：“这李兄弟的生活是真的过得不错啊，不仅不愁吃穿，还抱得美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凡唔死了嘴。
“抱得美人”这话是没错，不过他平时“抱”的可不是身边这位，若被小莲听见了，受刺激之下可不知道又要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书生啊，来给我好好讲一讲吧，那天之后，你到底去哪了？”
一轮饭菜下肚后，大家都吃饱喝足，李凡给吴平倒了杯茶，开始打听起他这一年的遭遇。
“哎……”
吴平叹了口气，遥遥看向窗外喧闹的皇城大街，一边回忆，一边给李凡他们娓娓道来。
“老师走了后，小生也有回头去找你，可惜没找着，当时谷里不知为何燃起了大火，不得已之下，我只能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天门谷。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死了，谷里的所有人都死了，小生一怒之下，就往北边去了……”
“你去了北荒？”李凡挑眉。
“是的，北荒……从大玄青山往北走，越过大周的北僵边境，过了大岚关，小生就是这么一路进入北荒的。”书生喝了一口茶，眼里尽是那一路上的回忆。
“你遇到了什么？妖族么？”
“嗯，有妖族，也有人，很多人……”书生扭头，看向李凡，“李兄弟，你知道么，这皇城和外面的世界，真的很不一样，这里繁华、平安，百姓安居乐业，脸上充满了喜气，和北疆的那些地方，差得好远。”
李凡抿了口茶，垂下了眼帘，“外面的世界，很糟糕？”
“很糟糕。”书生点了点头，“妖吃人，人也吃妖，赤地百里，山川枯败的景色，随处可见。”
“人吃妖是怎么回事？”李凡有些奇怪。
“为了活下去而已，当那些最无力的凡人们发现自己最后的抗争手段，只剩下口中的两排牙齿时，他们就会张开嘴……”书生放下了茶杯，低下头。
“我在一个山坑中见到过，有数百山民和一头大妖的尸骸混在了一起，那些人死前还趴在大妖的身上，用自己的牙齿、趾甲，生生将那个大妖的一颗眼珠子咬了下来。”
李凡听到后，心有戚戚，眼前仿佛出现了无力的凡人为了守护什么，与妖族搏命的画面。
“小生没能救下更多的人，只能一路杀妖，见一只杀一只，直到杀入了北荒深处……”这时，书生抬起头，神色有些茫然的看向李凡：“李兄弟，你还记得那个杀死林荷姐的妖王吗？”
李凡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那个麻衣少年，可是能够把他从风神的怀抱中扯落凡尘的变态。
“小生一路北上，就是为了去找他报仇……我认得他的拳法，那是来自北岚山的传承。
可等我终于找到那坐山，打听到了那个妖王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后，却听到了一个让我难以接受的故事……”
书生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焦距，眼神中的光芒也出现了动摇。
“他们说，那个叫作痴蔓的年轻人，和一个北岚山的女弟子私奔了……原因是那个叫春虹的女弟子爱上了那个善良的少年，甚至把师门的拳法私自传授给了对方，惹得师门大怒，要将她逐出门户的同时，还要废去他们两人的武功。
结果那个人们口中‘敢爱敢恨’的少年，为了那女弟子与整个北岚山为敌，最后还带着她逃出了北荒，不知所踪……当地的人甚至将此事传作佳话，把北岚山上的人给说成是不懂人情的老古董……
小生当时很想大声的告诉他们……它是妖怪啊！
但那些人肯定是不会听的，在他们的眼里，那个痴蔓，只是一个来自山中的质朴少年，他帮山下的村民打猎、搭建房屋、修筑水坝、开山挑石，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甚至还帮山下的百姓赶跑过不少妖怪……
最后小生只能离开，有人说，他们可能去了南面……小生也就重新往南走，想要继续去寻找那个家伙。”
书生说道这里，自嘲的一笑，“李兄弟，你还记不记得，小生当日还亲口对那妖王说过，要去将它心爱的人杀死……但在北岚山下听到那两人的故事后、从北荒回来途中遇上了那些人后……我渐渐开始犹豫了。”
“你遇到了什么？”
书生摇了摇头，好像不太想多说的样子，“一帮打着救苦救难的旗号，实际上却以人为食的邪教罢了，甚至比妖族还要不如……”
李凡神色复杂的看着书生，有些明白他的感受。
那个杀死自己爱慕之人的仇敌，心中却同样有着让人不忍摧毁的爱，相比所见的丑陋世界来说，想要去破坏这份爱的自己，好像也显得恶毒了起来。
“那你现在还在找它么？”
书生默默点了点头，良久，才开口道：“小生还会去找他的，无论最后我能不能杀了它，我都要找到他……”
一旁的小莲和张山两人听完后，都有些失神，仿佛被书生这一路的旅程给带到了北地，他们这两人，这辈子都没离开过皇都，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原来是那样的。
李凡却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书生的肩膀，“到时你下不了手，可以找我，我很乐意帮你了结它的。”
书生看向李凡，眨了眨眼，“李兄弟，你……就是那种视所有妖族为敌的人么？不管对方是什么妖，为了报仇，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绝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