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不清楚天魔化身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王爷说的禁域具体是一个什么神秘的地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当他接近莲池,靠近那股被北定王暂时封印的血咒时,确实感受到了来自天魔的恐怖力量。
这种感觉,就是那个“血神”的气息。
不过这气息非常的淡,和当夜血雨子被怪异唤醒时感受到的差不多。
也由此可见那个存在的力量有多么恐怖……仅仅是这么一丝的气息,就折磨了北定王如此多年。
要知道这位王爷可是早早就踏入了玄境的宗师高手,要不是因为这血咒,如今的他甚至有望踏入大宗师的境界。
实话说,以李凡对《神血秘咒经》的掌握,对上那个血神的本源力量也是毫无办法,但幸运的是,他除了会天魔秘法以外,还会自在囚神阵。
这种带有本体一部分意志的气息,其实就是一种稀释的神魂,在已经被压制后,自然能被囚神阵二次封印。
李凡研究了一番后,才放下心来,自己来之前还以为这“病”十分好治,根本就没把这茬放在心上,现在才发现自己要面对的东西原来这么麻烦。
如果解不掉这血咒,别说他想要什么了,估计王爷一怒之下把自己扒皮拆骨都有可能。
李凡不再多想,收敛心神,伸出手指咬破,在掌心画好小阵,接着直接飞身跃起,脚步在清风的承托下轻松点过莲叶,落到了池中的平台上。
北定王的脸色此时也发生了变化,他微微坐起身来,张大眼前盯着池中的白衣青年。
只见李凡伸手按在了那血球的表面,然后另一只手紧握拳头,指尖刺入掌心,捏出了大量的鲜血,直接浇灌到了那个血球上。
一股血光亮起,与血球接触的神血如同沸腾的开水,大量的血雾被蒸腾起来。
果然,那顽强的血咒含有庞大的力量,根本不是说根除就能根除的……
李凡咬了咬牙,继续发狠放血,直到画有囚神阵的手掌忽然亮起一道幽光,一丝诡异的、黑红色的丝线从血球中被缓缓抽了出来。
“就是现在!”李凡抓住机会,全力催动神血秘咒,将自身的血咒强行打入了那个血球之中。
“嘭!”
莲池中心的平台上忽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血光直接将李凡的身影淹没。
这下水榭四周顿时出现了许多蓄势待发的高手,有两位境界已经跨入玄境的强者更是嗖的一下出现在王爷前面,为他挡住了那些冲击而来的波动。
然而北定王毫不领情的一把将二人拨开,神色惊异的死死盯住被搅得一片混乱的莲池中心。
这一刻,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那股纠缠了他几十年的力量,在缓缓消失!
血光和血雾平息之后,莲池的中心再无一物,那个血红色的球体不见了,李凡的身影则不知何时已经退回了水榭。
王爷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嘴唇有些颤抖。
良久,他终于默默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的躺回了椅子里,好像整个人都变轻松了一些。
李凡身上染了不少血迹,都是刚刚那血球炸开时留下的伤痕,但这种伤势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伤口已经在快速的自愈,反倒是消耗了大量的鲜血,让他感觉头晕目眩。
“你做到了……”
他看着王爷伸手挥退了那些出现的强者,等着对方兑现刚刚的承诺。
王爷叹了口气后,沉默了很久,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而此时此刻,也是李凡最紧张的时候。
对方到底会不会放过他?到底会不会看在大宗师的份上答应他的条件?
血咒已经解了,李凡能够用来要挟对方的最大筹码已经交了出去,他现在好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对方的仁慈上。
用敌人的仁慈来赌命?
不……这也太可笑了。
李凡神色凝重,他那只满是血迹的手掌一直背在身后,死死的捏住——他的掌心里捏着的,是那道依然未散去的血咒。
如果这位王爷真的敢玩那套过河拆桥的把戏,他也不介意顺着那天魔化身的意志,将血咒重新给他种回去!
那个时候,双方哪怕再撕破脸皮,他的小命也能保下来。
而且他十分肯定,在场的所有高手,就算是玄境,也绝对没有任何一人能帮王爷顶住那道血咒的侵袭。
亲自接触那血神的意志后,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个东西的强悍……
但让李凡有些诧异的是,北定王貌似并没有把结局搞得很难看的意思,他沉默许久后,就轻轻一甩手。
那片青麟飘飘然飞了过来,落到了李凡的手中。
“密库的资格要你自己争取,王府宝库,还是可以让你挑的,去吧,最多一门绝世秘法……”
说完,他就缓缓合上了双眼,再也不理睬有些发愣的李凡。
……
浑身伤痕的青年走后,水榭中陷入了宁静。
躺在椅子里的“老人”呼吸平稳,四周却好似升起了隐隐的风雷之声,一股股清凉的气流从王府上空的云气中落下,缓缓朝莲池边的水榭聚集而来。
躺椅中的北定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衰老正在褪去,生机正在恢复……
“王兄。”
一把温和的女声出现在水榭中,身着鹅黄色宫裙,头戴凤钗的女子走到了北定王的椅子后面,伸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椅背上。
“啊……东阳……”北定王闭着双眼,回应了一声。
他原本苍老沙哑的声音,正在缓缓的变得浑厚气足。
“好久没见到二皇兄有如此气色了。”
“是啊……多久了?从你再不出宫见为兄开始,到今日。”
东阳郡主唇角微微勾起,无声的笑了笑道:“二皇兄脾气不好,所以不见。”
“不,是因为你怕为兄一气之下派人把那个混蛋杀了,所以才不肯来见。”
北定王摇了摇头,靠在椅子上保持着一个舒适的姿势,好像不太想起来,“可惜啊,那家伙死了,死的好啊……”
东阳郡主脸色不善的捏住了椅背的一角,随手把其捏成了一团粉末,“哪怕这么多年,皇兄的嘴还是那么毒,他的徒弟可是刚刚救了你一命。”
“怎么,以后下去了我还要给那家伙道一声谢?”
说完,北定王自己却被逗笑了,缓缓坐起身,没有在意亲妹妹毁掉自己躺椅的行为,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莲池。
“他的徒弟,可不比他省油啊,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要直接进入密库,可笑他还不知道,自己手中已经握着一块能够开启无穷宝藏的钥匙。”
“二皇兄,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禁域的事情,你必须放手……难道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还不够教训么?把那令牌丢给那个小子,不要再去争了。”
“呵,你说这么多,是怕为兄会对那小子不利吧?可笑……本王的心胸可不至于那么狭隘,至于那枚令牌……随便吧。”
北定王没有说的是,他反而挺喜欢那李凡的。
不过不是欣赏,而是乐意见到这样的人……有欲望的人,才是真正好控制的人,这种人一目了然,构不成威胁。
“看在你的份上,看在他那个死鬼师父的份上,我不会杀他,你放心吧……”
王爷说完,扭过头去,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人了,不由得有些气恼的哼了一下,重新躺了回去。
以前一直想站着,却站不起来,现在能站起来了,反而又想多趟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