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官道上,马车缓慢的行驶。
马车内熏香阵阵,环境清幽。萧祁靠在蒲团之上,一双腿轻轻地向前伸展开来。
另一头坐在萧祁身边的王猛惊了一身的冷汗。对于萧祁对柔妃肚子里孩子的这种态度,他虽拿捏不定,却也能看出来个大概。
柔妃也并非一个简单的角色。能够在短暂的时间内让萧帝对她动心,这的确非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事情。先不说柔妃身后是太后,太后又是何等身份。从多年前的宫斗开始留了下来,扶持萧帝上位。其能力手腕儿都非一般女子能够相提并论的。她身为太后的亲侄女,太后会帮她在宫中交际本就无人敢欺。
柔妃也是个争气的,如今帝王的宠爱,也会使她站稳脚跟。就说刚刚几人在御书房中。孙贵妃派奴才来打扰一番,萧帝是何态度,而得之柔妃见红又是何等态度?
孙贵妃是萧帝前些年来特地为了打压镇国公府扶持孙家而宠幸的妃子。孙贵妃完全算得上是安插在宫中的一颗棋子也算得上是朝堂上的一颗棋子,朝堂之上都是聪颖之人又如何不知道萧帝的心思,萧帝对孙贵妃是和态度往往取决于他对孙家是何态度。这也极大程度上让一些有心人来判断宫中的风向标。
和孙贵妃完全不同,柔妃她是太后的亲侄女,萧帝早些年间忌惮太后身后的势力,照理来说他并不需要多提携夏家,可还是又给了柔妃宠爱,夏家荣耀。
往日里的少年儿郎,心里只有一个林芊芊,以为守住了,就是一辈子。谁曾想到,两人总归是因为太后,因为朝臣,因为权利地位而渐行渐远。
一次不忠,换来的是次次不忠。
萧帝上了岁数,他不一定是对于自己的子嗣有多少的期待。他这辈子子嗣众多,之所以对柔妃肚子里的孩子有所关怀,大多也就是因为其对于自己宠妃的爱护以及权利地位的不舍。
若是有人对柔妃动手,那对于萧帝来说,打的就不仅仅是柔妃和太后的脸,而是他自己的脸。如今他大权在握,早已不是当初的落魄皇子。对于儿子夺权这件事情,他经历过也知道其影响有多严重,因此与他而言,或者是说对于每一个帝王而言,儿子过于出重往往不是一件好事。
后妃们的争斗往往会牵扯到前朝,柔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若是没了,萧帝怀疑的可不仅仅就是后宫的嫔妃,自然包括前朝的皇子。
而如今,萧祁和太子风头正盛。萧帝选择让萧祁同太子斗,一方面是看中萧祁的才华和性格,另一方面看重的就是萧祁身后并无母族支持。这样的一个皇子好扶持也好斩草除根。
若是柔妃真的没了这个孩子,面上来看,就是对太子和萧祁都是有利的。因此萧祁怀疑的目光便会落在太子和萧祁身上超过于八皇子萧瑜。
而他身为萧祁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在外人看来,两人又是师徒之间的关系,如果想扳倒萧祁,必然会从他这里想尽一切办法。
若得知青竹公子是他未过门的夫人,一个画这等艳画本子的俗人,传到萧帝耳朵里,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就是传到百姓耳朵里也会对他们王府指指点点,若是旁的人家有哪个男人的夫人做出了这种事情,只怕会被休妻,可王猛不同,他想要对这个人负上责任,他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点困难就放弃了自己未过门的夫人。
王猛叹了口气,觉得头疼。
外头的天气逐渐暗沉了下来,伴着连绵的细雨。空气中带有一些潮湿的气息,透过马车的帘子飘散进来,吹到两人身上扑面的冷风让王猛瑟缩。他缩了缩脖子,而后瞪着一双牛眼,目不转睛地盯向萧祁。
有些不知所措,活了30多年,第一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想去打搅她身为青竹公子的身份,又不愿她被天下人所指责。王猛一时间坐立难安,进退维谷。
脑海里的办法想了一个又一个,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却又不断把自己的想法推翻在去树立新的想法。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形成闪过。
他如今和萧祁坐在马车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谈论柔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否是萧祁派人去除掉的么?
若此事真是萧祁所为,那以他对这人的了解,这人必定会把所有的善后都处理的干干净净,若此事是太子所为,那么嚣起必定也会在身后。推波助澜,供出太子。
只是萧祁的回答模棱两可,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只好伏下身子,毕恭毕敬道:“九皇子,恕臣愚钝,斗胆想问一句,柔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平安生下来,完全取决于你与太子的态度。萧帝扶持你来对付太子。你又得到了你想要得到的权利和地位。而柔妃肚子里的这块肉,将来是否会成为你的绊脚石,是否成为太子的绊脚石,这些都是未知数。王猛虽是一界莽夫,却也明白什么是帝王之道,若是能在其成长之前将其扼杀,绝对比使其发展壮大起来之后在扼杀要简单的多。如今柔妃娘娘颇得圣宠在后宫中虽然树敌颇多,却也有太后保着一般人想要动她,并非一件易事,为此,臣斗胆猜测此事,也只有你与太子有机会得手。”
萧祁靠在身后的蒲团上,姿势不变,手里头的画本子不知何时已经放到了桌上。他眉毛轻挑,细腻的眼角上带着止不住的戏谑,开口嘲讽道:“如今皇朝的朝堂之上。一分为三。一是以右相为主效忠于萧帝的。二是以镇国公府为主手上握有兵权的,三则是以太子为首,以其众多党羽扶持太子登基为帝的。原先大皇子的势力被萧帝铲除。朝堂上的形式一眼望去十分明了。可除了这几方势力之外,那就是萧帝亲自扶持上来的孙家。孙贵妃在宫中可是头一等的荣耀。你当真以为风头正盛的柔妃肚子里的这块肉也就只有我与太子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