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相信我们能打败他们。”林郁青说道,“很可能,他们现在也仍然不相信美国被我们摧毁的消息是真的。”他挥动了一下放在身边的霰弹枪,“我知道这些被老牌殖民帝国主义思想所熏陶出来的家伙的心理,对于他们,说教是没有用的,只有消灭掉他们。”
“行了行了,你轻点儿,别吓着苏珊。”林夫人有些不满地说道,看了看坐在她身边面色苍白的澳大利亚寡妇,用英语柔声安慰了她几句。
林郁青呵呵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枪,举手向夫人敬了个军礼,表示“遵命”。
大约10分钟左右,林郁青开车来到了苏珊娜的庄园,一位女邻居正带着苏珊娜的三个孩子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看到苏珊娜回来,立刻惊喜地迎了上来。
车子停下,林郁青夫妇和夏科拉拿着枪下了车,苏珊娜用英语和女邻居交谈了几句,让她帮忙照看孩子,然后便带着林郁青等人进到了她的农场。
苏珊娜现在的农场并不算大,只养着几头奶牛和绵羊,很多地方都长着野草。在战争期间,由于澳大利亚男人通通走上了战场,只剩下老幼妇孺在家里从事生产,对一位澳大利亚妇女来说,她一个人根本无法照料太大的土地。她现在的农场,只及变卖前的三分之一。
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据不完全统计,澳大利亚军队的伤亡总人数超过了150万人(这里面不包括美军和英军,美军在澳大利亚战场伤亡近20万人,英军阵亡约30万人),这当中约有近80万澳大利亚军人阵亡在非洲、印度次大陆、印度支那半岛及太平洋地区的广阔战场上,没有能够回到家乡。澳大利亚男人的大量阵亡使那些留守妇孺的生计变得异常艰难。在澳大利亚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政府全面接管了澳大利亚并将澳大利亚并入中国版图之后,对于原来居住在这里的澳大利亚留守妇孺,不但没有剥夺她们的财产,而且还给予了保护和帮助,使她们能够在和平的环境下同后来的华人居民一起生活。中国政府的合理处置消化了她们的敌意,而很多年轻的澳大利亚妇女由于忍受不了孤寂,主动的嫁给了随后到达这里的中国人,组成了新的家庭,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战争结束后,对于华军集中优势海陆军兵力实施的“南十字星”行动,中国国内的军事评论褒贬不一。一些中国军事观察家们认为这是一次并不是很成功的军事行动,关于澳洲的抵抗如此之持久而激烈,他们认为是很不合理的。在他们看来,面对中国“南十字星”行动所集中起来的庞大兵力,澳大利亚哪怕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根本无法抵抗多久。原因很简单,澳大利亚的人口太少了,只有700多万,而澳大利亚军队的战斗力较弱,面对装备精良人数众多又拥有海空军优势的华军,在这种条件下,澳大利亚根本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也根本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游击战争。因为澳大利亚根本打不起人民战争。以澳大利亚本土的这700万人口计算,把全部的青壮年抽调一空,把妇女全部充入工厂,顶天也只能弄出100多万人的部队,而这些部队打光了就没了。澳大利亚只要损失100万人口,其伤害程度就足以致命。而以澳大利亚的沿海平原、草原与沙漠条件,损失100万部队其实是非常快的。以中国的强大军力,最多只需要半年时间,就可以打光这些部队。
而澳大利亚想要坚持下去,就只能依靠外援,也就是来自于美国的军队。但是美国要支持澳大利亚就必须要跨越浩瀚的太平洋,而且必须越过中国海空军的层层封锁,实际上等于是在放美国的血。而一向自私伪善的美国人到底愿意为了澳大利亚流多少血?美国愿意为澳大利亚死50万人就顶天了,因为澳大利亚不是美国本土。因此说澳洲很好打,只要能登陆澳洲并维持有效的补给线,运上三五十万人就可以彻底的推平澳洲。
但事实上,直到战争结束,澳大利亚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推平的事也没有发生。
由于华军在澳大利亚的表现太过诡异,很长一段时间,关于“南十字星”行动的议论充斥着国内外的报纸媒体和各种论坛。人们对此进行了种种分析和猜测,而在这些猜测当中,最为尖刻的是外国的一些总是持“政府阴谋论”的人所持有的观点。
这些人指出,华军在澳大利亚的迟缓行动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阴谋,中国军队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在澳大利亚实施“种族谋杀”。
中国军队在登陆澳洲之后,在几个主要的作战方向上,一直牢牢的吸引着澳大利亚军队的主要兵力,使这些地方成为了澳军和美英联军的“人肉磨坊”,大批的澳大利亚成年男子战死疆场,而华军在接连取得胜利的情况下却推进缓慢,目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吸引澳军的兵力。华军在澳大利亚实施的战略轰炸只维持在军事目标上,也说明华军不想将澳大利亚破坏得太厉害,而是打算在战后进行完整的接收因为他们知道,在用原子弹炸平美国之后,澳大利亚是一定会投降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同这些人所说,在澳大利亚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后,中国接收的是一个基本上保持完整的澳大利亚,而战后的澳大利亚男人奇缺,又为华人的大量迁入提供了最好的机会。
当然,对于这样的指责是对还是错,林郁青夏科拉等已经在澳大利亚生根的华人,是根本不在乎的。他们现在心里想的,只是如何保证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
很快,林郁青夫妇的面前出现了一座不大的仓库,没有武器的苏珊娜停下了脚步,有些害怕地看着那里,林郁青让林夫人留下来陪她,自己和夏科拉端着枪,小心地进入了仓库。
仓库里储存的都是一些奶制品和日用物资,此时已经被翻得一片狼藉,看上去应该是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林郁青仔细地观察着周围,在确定没有人之后,开始察看丢失了什么东西,而夏科拉则来到了两头已经死去的长毛牧羊犬身边,检查起牧羊犬身上的伤来。
“发现什么了?”夏科拉一边抚摸着牧羊犬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尸体,一边问道。
“肯定是他们干的,算上这一次,这个月已经是第五回了。”林郁青说道。
“何以见得?”夏科拉问道。
“除了奶酪、肉和一些食物外,他们好象还拿走了食盐。”林郁青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那里发现了什么?”
“狗是被用刀捅死的,手法很象是军人。”夏科拉伸出手指,在牧羊犬身上的伤口处探了探,说道,“使用的应该是美国‘卡巴’刀。”
“有意思。”林郁青冷笑了一声。
“现在缀下去,应该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夏科拉直起了身子,说道。
“那还等什么?”林郁青看了看地面上血迹,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仓库。
得知他们要追下去,林夫人一开始表示反对,但她发现无法改变丈夫的主意之后,她又要求再找几个人来,而这也被林郁青拒绝了,无奈之下,她把手中的“盒子炮”递给了夏科拉。
“你用什么?”夏科拉接过手枪,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用苏珊的双筒猎枪好了,”林夫人示意不要紧,“你们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夏科拉答应了一声,将手枪在腰间挂好,然后跟着林郁青出发。
林郁青和夏科拉追踪着对方留下的痕迹,在茂密的草丛里一口气走了有数百米。林郁青一边走着,一边活动活动胳臂,拧拧脖颈,让自己因为喝酒的脑子快一点清醒过来。刚才夏科拉说话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迷糊的感觉,经过了这一会儿的折腾,他已经完全的清醒了过来。
对他们这些曾经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的战士来说,长期在战火中熏陶出来的本能已经把他们锻炼得象野兽一样敏锐,从刚才看到的痕迹判断,林郁青和夏科拉都明白,那是躲入丛林中不肯投降的美军溃兵(也可能是英澳新军队)干的。
在澳大利亚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后,根据澳大利亚战区盟军最高司令麦克阿瑟上将和澳大利亚总督的命令,在澳大利亚同华军作战的美英澳新荷五国联军向华军放下武器投降,但由于澳大利亚战场广阔,一些没有收音机和无线电台的盟军没有能够及时的接到投降命令,还在继续坚持战斗,并且对华军的劝降不屑一顾,有的地方还出现了杀害华军劝降使者(都是澳大利亚俘虏)的事。对于这些人,华军只有采取一个办法——人身消灭。
在华军的清剿下,这些盟军的残兵游勇全都放弃了阵地,转到了茂密的丛林里面,同华军打起了游击,但由于他们在此之前已经陷入了弹尽粮绝的境地,因此游击战也没有能坚持多久,不久,澳大利亚各地均宣告平定。
虽然澳大利亚现在已经成了中国的一部分,但躲入丛林当中的败兵们并没有被消灭干净,这些为数很少的人为了维持基本的生存,经常袭击居民区,抢夺食物和武器,而驻扎在澳大利亚的华军士兵和从本土迁来的华人居民不得不为保卫自己的生命财产和家人的安全,将他们象猎兽一样的实施捕杀。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在这里扎根的华人家庭,全都拥有自卫枪支,而且很多都是军用枪的原因。
此时的林郁青和夏科拉都把耳目放机灵了,精神也打起来了。他们一路走过去,轻巧无声,每一步都是脚跟先着了地,脚尖才轻轻落下,就象在丛林作战时那样。他们在草丛中穿缝觅隙,尽量减少沙沙的声响。在十几米之外,是决难发觉有人在悄悄走来的。可是尽管如此,他们行进的速度还是不慢。两个人在海军陆战队参战多年,仗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下脚宛如爪子抓住地面,踩不到碎石枯枝,着地又是那么把稳,没有一丝声息。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他们的行动,就会惊异的发现,他们的动作简直不象是人,倒是更象两头走兽。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顺着小径穿过小林子,向山口里头走去。小径有好几百米长,穿过的林子树丛不算太密,还称不上是丛林。
右边,穴河山的岩石峭壁早已拐了个弯,跟他们行进的方向又成了并行之势。左边则是几座陡峭到近乎壁立的山岗,山岗又猛一下子冲天而起。两边崖壁之间的夹道约有两百多米宽,宛如两排摩天高楼中间夹着一条上坡的大路。夹道高低不平,有隆起也有坑洼,有大圆石也有荒土墩,岩壁上到处斑斑点点,那是缝隙里钻出的一簇簇斜树,好象水泥裂缝里长出的野草。这里完全是一派荒凉、清冷的景象。林郁青本能地估算了一下方位。
两人顺着夹道朝里走去,山里乱石纵横,一片芜杂,他们走得很小心。过了几百米以后,夹道向左一折,然后重又向右一转,顿时显得狭了好些。
又过了一个拐弯,出现在面前的竟然是个小山谷。两边崖壁紧逼,中间堵着一片小树林,把口子全占满了。靠右边,就在那岩壁插入夹道的地方,有一条带状的浓影,林郁青想都没想,一下子就悄悄绕过了岩石,伏在地上,手膝并用,快速地爬过去,连脸都没敢抬一抬。
此时夏科拉站在那里侧耳细听。起先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于是他就用手拨开丛杂的矮树,小心翼翼跨出了一步,半晌才又一步、一步地慢慢往里摸。忽然,他的脚踩上了一片平实的泥土,他连忙用脚底探了探。随即又跪下来用手摸了摸,还摸到了旁边一棵矮树的小叶子。地面是给踩平的,矮树也给踩倒在一边。
原来这是一条新踩出来的小道。
此时在不到10米以外的地方,有人象是在睡梦中咳嗽了一声。
和林郁青一样,夏科拉也是手膝并用,来到了林郁青的身边。
“这帮混蛋竟然躲在这里。”林郁青用细微的声音对夏科拉说道,“人好象还不少呢。”
夏科拉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倾听着,他听见有好几个人发出了在睡梦中才有的哼哼卿卿的声音,不由得咧了咧嘴。
从声音判断,这里应该是那些溃兵的一个躲藏窝点,至少有8个人在这里。
两人又爬到一个转弯处,停下来朝四周望了一望,林郁青和夏科拉都看到了,就在大约30米开外,分明有个人正扶着一挺“布伦”轻机枪坐在那里。
看到这个人和他的机枪,林郁青和夏科拉都不约而同本能的急忙把头一缩,伏在地上,等着对方转过机枪来向他开火。可是不见动静。他们再定神一看,才发现原来那个衣衫褴褛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们。
“他们竟然还有机枪?”林郁青向夏科拉吃惊地瞪了瞪眼睛,无声的动着嘴唇,并用手比划了几下。
“可能是不方便携带,才留在这里的。”夏科拉和林郁青一样手口并用的回答道。
林郁青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夏科拉看到他的动作,点了点头,指了指手中的枪,晃了晃手指,林郁青微微一笑,表示明白,他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霰弹枪,拔出了腰间的“钢鹰”海军陆战队专用战术刀。
林郁青四下里看了一看,找到了一颗小石子,向机枪所在方向的那一边扔了过去。
对方听到了声音,立刻转过了身子,正好把背对着林郁青。林郁青悄无声息地跨上一步,毫不迟疑的抡起另一条胳臂,悄无声息的一把勾住了对方的脖子,不慌不忙的把刀尖对准了那个人咽喉和肩膀之间的部位,一刀刺了下去。
好比一头倔强的家畜被主人一把提了起来,对方在林郁青的怀里拚命地挣扎着,夏科拉完全象个旁观者,看着那个人在林郁青的怀里折腾了一阵,然后缓缓的松驰下来,不动了。
“**你大爷”林郁青有些恼火地大声骂了一句,猛地拔出了刀子,抛下了对方的身子。
夏科拉惊异地看着林郁青,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破口大骂。
林郁青的骂声立刻将周围的人惊动了起来,夏科拉闪电般的直起了身子,开动了手中的38式突击步枪,一边用几个短点射将三个离得最近的敌人射倒,一边将霰弹枪抛给了林郁青。
接过了枪的林郁青大吼了一声,猛地开火,他面前的两个敌人立时被打成了蜂窝,倒在了地上。
冲到林郁青身边的夏科拉闻到了林郁青身上似乎传来一股怪怪的臭味,他飞快地看一眼中刀而亡的那具尸体,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