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敬失敬,看样子你不光是只懂军事和历史。”马忍着笑说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我小时候就在纺织厂长大的,对那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孙纲想起了那些工厂后来居然都因为管理者的贪污腐化而逐渐亏损最后为别人收购的结局,心下不由得一阵黯然。
后世的好多中国企业,发展到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是这样。
这也提醒了他一件事,就是中国人的这个从上到下的“**问题”!
甚至连赫德这样的旁观者也说过,“种种非是,以至万国之内,最驯顺之百姓,竟致处处不服变乱。”,清代中国的“制度性**”是中国近现代社会危机和矛盾加深的一个主要原因,如果不能有效的扼制**现象,国家想要发展和前进,还是会阻力重重!
可对于人人痛恨的**问题,中国历朝历代似乎都没有有效的解决过,现在,自己在共和国成立之初,能否想办法——彻底根治目前好象不太可能——减少**现象的出现?
头痛。
“今天没什么事,带你去天工公司看看得了,”马看他突然又走神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说道,
“你不是又给他们布置什么稀奇古怪的设计任务了吧?”孙纲奇怪地问道,
“什么叫稀奇古怪啊,真是的,”她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从德国人那里弄了辆大奔,让他们照样给咱们也设计一辆汽车,他们应该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孙纲听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大奔”?那意思就是说,现在就有奔驰汽车了?
孙纲是军迷和历史迷。军史是他地强项。可对于汽车这种现代社会男人地“身份象征物”。他可就是所知不多了。他在后世也曾经和朋友去看过车展。当然了。他地兴趣都主要集中在了那些青春靓丽地车模上。对展出地“正主儿”汽车基本上是“不屑一顾”地。
现在。就在100年。共和国“共和元年”。爱妻居然说要给他弄辆“大奔”。这句话本身就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也是才知道。这个时代。不光奔驰。什么菲亚特、雷诺。还有好多我都叫不上名字地车。好象是都出来了。”马笑道。
“走。去看看。”孙纲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来了兴趣。和她一起来到了“天工公司”。
刚一来到“天工公司”。孙纲得到地印象是。自己仿佛来到了一座荷里活电影里描绘地西方“魔法学院”。
孙纲在这里。看到了好多在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地实验室。这些实验室不是“炸弹怪人”赵春泽刚出道时地那种估地阁楼和作坊。而是都装备着制作精良价格昂贵地仪器。配备着对指定问题进行系统研究地经过完整系统训练地科研人员(好多居然是外国人)。他们针对需要解决地问题进行着研究。并制作出相应地机械和发明。孙纲看到一些人在试图改进中国地传统灌溉用机械“龙骨水车”。要给它配备机械动力。另一些人在对新式地纺织机器进行着调试。孙纲甚至看到一些传统地纺织女工在向研究人员提出自己地意见!
“那边是新引进的柴油机,”一位带领他们参观的公司经理对孙纲说道,“前些日子农业部孙部长来过,说泰西诸国皆以此等新式机械开垦田地,而我国仍用牛马畜力甚至于人力,太为落后,让我们寻求改良之法。新农垦机现在已经快做出来了,据黄司长(黄兴)说,此等新式机械大有可为之处,当在全国加以推广,农民必获大利。”
“现东南各省商民已有多人在我公司订制此等新机器,欲先试用于田作,”另外一位工作人员也说道,“如能广为使用,田产当可大增。”
“夫人说地汽车在这里。”经理领着孙纲来到了一间试验车间。指着那里的一辆没有马的四轮“西洋马车”说道,“此等车以汽油发动机驱而行之。夫人称之为汽车,可谓恰当之至。”
“此车车型仿德式本茨(还真是奔驰?),汽油机为目前最新之四冲式,部长和夫人如有意,可以试试,”经理介绍道,“只是这转向盘似有不便,车内稍嫌拥挤,至多可容三人,部长和夫人加上公子,坐进去应该是没有问题地。”
“还是找个人来开吧。”孙纲想起来了自己在后世还没有“车票”,不由得望了马一眼,有些尴尬地说道,浑然没有想过,后世的司机现在回头来开这种老爷车,会不会也一样的得心应手。
一位工作人员自告奋勇的给孙纲演示了一下如何驾驶这辆中国版“奔驰”,并带着他们夫妻在车间里转了几圈,孙纲坐在这辆中国人自己制造的“汽车”里,差一点就以为自己是在作梦了。
历史上中国人是什么时候制造出第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的,他已经记不得了。
但现在,100年的一个普通的日子里,中国人地“奔驰”,已经顺利的在北京城诞生了。
“此车后世必当大行于世。”一个声音说道,打断了孙纲的思绪,孙纲在车里循声望去,看到了孙文和黄兴正含笑望着自己。
工作人员停下了汽车,孙纲和马下了车,孙文和黄兴迎了上来。
“你们怎么过来了?是出什么事了么?”孙纲问道,
“我是来看看农垦机造得如何了,”孙文说道,“全国田亩已清量完毕,下一步,就得靠这个了,”孙文看了看马,说道,“夫人说的这个在东省及西北各省建立大农场及牧场的办法真是太好了,如能实现,我国田赋岁入当倍增,可谓泽被后世之举。”
孙纲听了他的话,这才明白,马居然想到要在东北三省和西北地区用农场式经营的办法发展农牧业!
“民以食为天,农业为国之重务,田赋占我国岁入近百分之七十,夫人之所思所想,文不及也,”孙文佩服地说道,“可惜夫人不能为官,不然,成就恐不止此。”
“这是国家为了制止贪墨行为损害民众利益而推行的制度,我当然不能例外了。”马含笑说道,
孙纲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大清朝留下来地另一个致命的“遗产”,就是“官冗之患”以及同时带来的贪污**问题,所谓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十万两银子的购买力,绝不是后世的钱可以比的),其影响直到政治相对清明的后世,仍然没有彻底得到解决。
“**”似乎已经随着几千年的封建思想融入到了中国人地血液当中,成了中国人地“遗传密码”,想要彻底根除,还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人的艰辛努力。
现在,共和国成立后,中国地上层精英们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曾经是“军机四卿”“戊戌六君子”之一的刘光第在“议政院”提出了一个建议,即“官商不同职”,也就是说,一个人如果想在国家和地方机构担任职务的话,那么就不能以官方的身份去从事商业活动,反之,如果想要从商的话,就不能再担任国家和地方的职务,“官商事权分离,杜以职权谋私利之积弊”,他还进一步提出了“亲属回避”的制度,用以防止官员利用裙带关系搞贪污不法活动,在目前这个时代,刘光第能够提出来这样非常具有前瞻性的主张,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
刘光第是四川人,在清朝任京官期间,虽然生活清贫,但廉洁自律,敬业勤慎,政绩甚佳。公务之余则闭门读书,不结交权贵。因而官声极好,颇受百姓爱戴。据说他在刑部供职十余年,办事一丝不苟,从不收受贿赂,深为光绪皇帝所赏识,在入军机处后,按军机处的“惯例”每年最少可以分到五百两银子(稍微贪点的就更多了),而他不愿意分得一文,“每年尚须倒赔”(孙纲一直没想明白这个不收贿赂就得倒贴的“潜规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光第那时就深深体会到了官场黑暗造成的贪污**和一系列社会问题,所以在新的共和国成立之后,他立刻提出来了这项极有“针对性”的建议,坚决要求制止**问题在中国的继续蔓延。
刘光第的建议当时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但在各省代表组成的“议政院”当中,毕竟痛恨清朝吏治**的人占了多数,因此最后刘光第的建议还是得到了通过,面对“议政院”的最后表决结果,“政务院”的大佬们也不能不予以重视和考虑,后来在商讨之后,“官商不同职”和“亲属回避”这两项制度,就以国家法令的形式公布了,并且刊登在了各地的报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