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孙纲不知怎么有些不安的感觉,上完折子后他就一直在为军舰改装的事忙活,而且和中国驻英公使龚照瑗,驻德公使许景澄取得了联系,请他们帮忙交涉购买战列舰之事,从他们那里得知已经买好战争开始时被宣布中立的英国和德国扣下的驱逐舰“飞霆”号和“飞鹰”号很快就要到了的消息,可是让他开心了好久。
“你问谁呢?”林泰曾取笑了他一句,受孙纲毫无架子的作风感染,他们私底下都很熟了。
“老夫如果没记错的话,自打你把折子递上去后,好象嚼咱们舌头的就少了。”丁汝昌说道,“只是卫汝贵白死了,还落了个骂名。”
听了他的话,孙纲的心头一阵黯然。
一个还算英勇善战的军人,没有倒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却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人刀下!对他这个后世人来说,最残酷的事莫过于此了!
“看到你的所作所为,老夫真的感觉是老了,”丁汝昌叹息了一声,“闽厂主动来索要潜艇图纸,开平矿务局把优质煤给你送上门来,老夫当初可是差点没让这煤给气死。”
“主要责任不在您,也不在矿务局,还是在朝廷。”孙纲说道,
从他这个船政大臣正式上任后,他就开始注意并解决北洋舰队的后勤保障问题,在“定远”上看见战舰烧的煤居然都是碎煤面子曾让他的咧了好多天没合上,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海军用的优质燃煤都是开平矿务局平价供应的,因为海军经费不足,所以经常欠矿务局的帐,结果矿务局渐渐失去了给海军供煤的兴趣,把优质块煤高价卖给商人牟利,给海军的都是煤面子,丁汝昌交涉了好久,不外乎都是碰了一鼻子灰,还是后来孙纲请“孔方兄”来,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北洋海军的经费,朝廷每年说给400万两白银,可实际上,孙纲查了一下,从光绪十二年(1886年)到现在,除了朝廷明令停购的几年,北洋海军的经费每年实际到手的基本稳定在130万两左右,而按孙纲的计算,北洋海军的支出主要包括购买船炮费用,例支薪粮行船公费,军港及防务建设等,加上一些其他的零星支出(有一些他已经查不清楚了,估计是被谁二一添作五了),合计每年差不多得200万两左右,要是这个花法,没有进项的话,他那位“孔方兄”,挺不了多久就得趴下。
即使日本人的赔款到了,朝廷对拖欠经费向来兴趣浓厚,再加上翁师傅在位,真正能到手里的有多少,他是不太敢想象滴。
已经入值军机的李鸿章,能否改变这种情况,目前还不好说。
他现在花的钱,主要是从海里捞出来的那十八万两饷银,李鸿章给他留的十二万两船炮余款,还有智利舰队从日本沿海掳获来的物资变卖得款约十万两左右,加起来也就四十万两左右,那些“带诅咒的黄金”他目前还没敢动,爱妻说的对,但一旦两位公使大人交涉成功,那钱花的可就远远不止这些了。
想着这些,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海军这个家,其实是很不好当滴``````
又过了几天,朝廷那边还是一点动静没有,他的那个“让皇帝睡不好觉”的折子光绪皇帝也没给批复(行话叫“淹了”),只是从邸报上看见朝廷批准李鸿章筹建铁路和开矿的计划了,再就是朝鲜那边电讯终于通了(1886年帮朝鲜建的,战争爆发时被日军切断。),日军已经全部撤出朝鲜,备防本土,让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袁世凯发来的电报是这样说的,“``````朝鲜君臣现已转回汉城,倭军撤离之速,实为罕见,据韩人云,除军船外,倭民自发从本土驾船渡海接应,大小帆樯,往来如织,时有中水雷爆碎者,亦不顾,倭人探得水雷密布区,则有敢死之士驾船往来触之,所过之处,如百电千蛟齐鸣,人船皆碎为齑粉,余众则为祝祷后,乃得过,其民气若此``````”
看样子日本人居然来了个“东方敦克耳刻大撤退”,很是让孙纲感叹,但袁世凯说的这些驾船扫雷的日本人,不知怎么,让他的心里感觉微微有些发冷。
难道,这就是后世的所谓“神风”“菊水”特攻的出处?
他现在也有些搞不懂日本人了。
这样的一个民族,一旦陷入颠狂状态,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想到这,和日本那两艘未完工的战列舰,他又有些坐不住了。
但随后而来的旨意和李鸿章的电报却又让他有些感到莫明其妙。
首先皇帝对他嘉勉了一番,说他“言辞朴恳,切中时弊”,以后“凡有外洋情事,关乎国之利害者,皆当速奏与朕知道。”再就没有别的了。
另外的,就算是好消息了,朝廷正式任命丁汝昌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顶替李鸿章。李鸿章为军机大臣,另外重新起用恭亲王奕,代替已经去世的醇亲王奕擐(光绪皇帝生父)为海军大臣,这样一来,朝廷里应该是洋务派能占些上风,以后李鸿章想要做什么,应该是少了好多的阻力。
也许,就此一来,中国近代化的脚步就会加快!
从皇帝要求尽快筹建铁路就能看出来!
要致富,先修路。这是后世无数人总结出的宝贵经验。
可能是出于对误斩卫汝贵的歉疚,朝廷对陆军将士也进行了重新评价,“聂士成每战身先,左宝贵裹创发炮,马玉昆马踏敌营,徐邦道奋勇争先,虽战不利,其行亦足耀邻邦”,分别进行了嘉奖。
由于孙纲在奏折里表达了俄国可能对朝鲜日本和中国边境伸手的担心,朝廷安排重兵防守旅顺,宋庆率兵驻防旅顺外围,由张文宣负责旅顺防务,徐邦道负责大连湾防务,左宝贵驻防盛京,聂士成和马玉昆同袁世凯驻防朝鲜,应朝鲜国王之邀,北洋水师可随时利用朝鲜各港口为储煤站和临时锚泊地,这样一来,中国海军在外围有了屏障,海上防线向外大大延深了一步,这也是让孙纲这个银行小职员出身的海军将领意想不到的。
苏鑫这回终于有碰见明成的可能了。
李鸿章进入中枢和丁汝昌升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对他以后工作的开展,可是会有极大的帮助。
他弄的这些个蝴蝶效应,正在一点点的显示出难以想象的效果。
又过了几天,进京谢恩的丁汝昌给他发来电报,他才知道他的折子上去之后,引起了多么大的风波。
光绪皇帝看完后,感慨良久,却又拿不准主意,将他的折子交群臣廷议,那些清流言官们见揭了他们的疮疤,恼羞成怒,翁同龢认为孙纲这是受了孙毓汶的指使才这么写的,将矛头一下子对准了孙毓汶,指使麾下n多御史们上奏参劾孙毓汶,把孙毓汶骂了个狗血淋头,几乎快成秦桧了,孙毓汶十分窝火,他一边替自己辩解,一边去找慈禧太后哭诉,慈禧太后大怒,指斥那些书生“言语狂悖,若不将此辈整顿,无以肃纲纪”,李鸿章趁机上奏慈禧,一面替孙毓汶报屈,一边指出这些守旧顽固分子对世界大势一无所知,只知抱残守缺,对国之大政毫无见解,妄加评论,又列举从日本借口琉球渔民被杀入侵台湾到此次中日战争中这帮人的表现所带来的严重后果,险些将国家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倘他日津门蹂躏,列强临郊,此辈人等,能以慷慨数语,令敌却之乎?”
这几句话颇有调侃的意味,却也暗藏杀机,让亲身体验过英法联军入侵的慈禧太后不寒而栗,立刻逼着光绪皇帝下诏,撵了一大批顽固派回家吃老米,连以前参劾过孙毓汶的文廷式和志锐(珍妃的二兄)都受了连累,吓得翁师傅也不敢再吭声了,所以对孙纲伸手要钱才会那么客气地用词,很可能是怕他再写出什么更“恐怖”的东西出来给皇帝看。
后来,李鸿章也给他来了电报,称“非汝上书,事不可成,甚慰,勉之。”
看完电报,孙纲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自己是不是给老狐狸当枪使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孙纲暗暗感叹,也出了一身冷汗,其实,这一次如果不是李鸿章和孙毓汶在背后帮他狂顶,他弄不好就得趴下。
事后,光绪皇帝下令,言官上奏,风闻可以,但若涉及具体事务,必须要有实据,不得空言,否则不许奏事。
不过,因为这个折子的关系,李鸿章耿耿于怀的矿业和铁路终于能痛快的大办起来了,倒是让孙纲高兴了很久。
铁路交通是一个国家的血管,可以密切各个不同地区的联系,对一个国家的发展拥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它不光会给国家和人民带来巨大的收入和便利,在军事上也有重大的意义。
如果俄国没有西伯利亚大铁路,如何能有效地控制住东方领土?
即使到了后世,中国青藏铁路的修建,对巩固国防,密切西藏人民与内地的联系,也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它的意义,绝不仅仅是经济上的。
这些,也都应该算是蝴蝶效应的一部分吧?
还是爱妻看得准哪!一想到她,孙纲的心里就升起一丝甜蜜。
暂时不用对这个“内”闹心了,那么,现在这个“外”,他这只小小蝴蝶,又应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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