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玥儿,你干什么呢?”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门一开,一个清瘦文逸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见女儿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不由得一愣。
“爹,你回来了,”马玥冲孙纲使了个眼色,大方地对她称为父亲的人介绍道,“这位是孙纲,我留法时的同学,刚刚从日本回来。”
孙纲强忍着别扭的感觉,礼貌地向马文龙鞠了一躬,叫了声“伯父。”
“贤侄不必多礼,请坐。”马文龙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这个人看上去很随和的样子,让孙纲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马文龙在他对面坐下,马玥则很自然地站在了父亲身边。
“贤侄一表人材,令老夫羡慕啊,可叹老夫老来无子,玥儿又眼界甚高,”马文龙慈爱地看着马玥,眼中闪过一丝爱怜之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玥儿的母亲去得早,这孩子有时脾气不好,贤侄可要多让着她点。”
“爹,说这个干什么?”马玥羞红了脸,看孙纲有些得意的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伯父放心好了,呵呵。”孙纲赶紧说道,
“朝鲜全罗道民变,渐有燎原之势,日人蠢蠢欲动,丁军门甚以为忧,”马文龙说道,“贤侄既从东洋归来,可知彼处情形如何?”他的脸上好象带有一丝愁容,一见面居然就和他说这个,孙纲和马玥对望了一眼,她鼓励地微微点了点头。
是啊,一打起仗来,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能不愁么?
“小侄学业未竟就急急经东洋归国,正为此事。”孙纲正色说道,“小侄在日本亲见其举国动员,视朝鲜为其禁脔,以我大清为假想敌,其海军扩充之速,隐隐有胜我大清之势,小侄在日探得日人自去年为其舰炮弹头换装新式火药,威力奇大,火焰入水不灭,号能燃钢烧铁,其烟亦有毒性。小侄探得其火药之密,为使我大清军民免受荼毒,特此前来,盼伯父为引见丁军门陈说此间利害,使我北洋水师早做准备。”
马文龙吃惊地看着他,半晌说道,“想不到贤侄竟有如此见识胸怀,可敬可佩。”
马玥在父亲身后偷偷伸出了两个手指,俏皮地做了个v字的胜利手势,孙纲那点小小的虚荣心一下子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改变历史的第一步,自己已经迈出去了。
“轰!”一声巨响,孙纲捂着耳朵摇摇晃晃站在那里,眼睛瞪得溜圆,脑中一片空白,耳朵“嗡嗡”直响,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过年放鞭,点着了鞭握在手里把香扔了的那一次。
远远躲在一边的苏鑫和马玥跑了过来,马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一个劲地打量他受没受伤,苏鑫望着远处还在冒烟的一个大坑,吐了吐舌头,“靠!一小瓶多点就炸成这个德性,这也太扯了吧?”
“别过去!那烟有毒!”马玥看着他想往前走,皱了皱眉,叫住了他。
孙纲好容易回过神来,心中且喜且忧,这苦味酸果然不是盖的,如果能顺利实现他的北洋炮弹“换血”计划,战争的胜算无疑增加了许多,可是,高高在上的丁汝昌会相信自己么?再说,北洋水师中留学西洋的军官们对这位骑兵师师长出身的海军司令好象是不太瞧得起的,舰队里福建人的排外和外国军官的矛盾都很令他头痛,李鸿章让他出任北洋水师提督是出于对同乡的信任。即使他同意并支持自己的计划,他头上的李鸿章和那个死榆木脑袋瓜子鸟朝廷会同意并给予足够的支持吗?记不得哪条史料说过丁汝昌战前奏请拨款更换主炮,最后是不了了之,“换血”的费用怎么办?会有多少?难道得他们几个穿越者自己掏不成?能掏得起么?
想到这些,孙纲顿时觉得头大了许多,身上也不由得难受了起来。马玥发现他还没回过神来,急得用手在他眼前一个劲地晃,他苦笑了一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小姐,小姐,老爷让你和孙先生快回去,老爷说要带孙先生去见丁军门。”远远的,一个仆人跑过来叫道,
孙纲摸了摸兜里的还剩下的两个小瓶子,犹豫的眼神碰上了马玥那关切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热,管它成与不成,不试试怎么能知道!
没有意想之中的戒备森严和浩荡官威,大清国第一海军舰队司令居然是个面容瘦削看上去有些苍老的军人,一脸的皱纹显得饱经风霜,目光如炬但略带忧郁,也是,在这种特殊的时代里,这个旧式陆军出身的骁勇战将面对的是一支对他来说技术含量过高的舰队,很多东西都要从头学起,甚至于还得忍受部下的轻视和那个鸟朝廷里某些神经病的胡说八道,想到他今后可能的结局,孙纲的心中隐隐作痛,冲淡了见到高级领导时产生的敬畏。
丁汝昌是在一个很简约的小客厅里接见他的,在座的居然还有另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方正敦厚的面庞,一双眸子炯炯有神,让孙纲感觉到似曾相识可又说不上来。
那个军官正仔细地打量着孙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亮,马文龙和丁汝昌寒暄了几句,给孙纲和丁汝昌两人做了介绍,孙纲向丁汝昌鞠了一躬,丁汝昌盯了孙纲好一会儿,呵呵笑道,“马兄在此,老夫托大,就称你一声贤侄了,老夫听得马兄说起贤侄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他给那位军官做了介绍,“这位是老夫爱将,我北洋水师中军副将记名总兵‘致远’舰管带邓世昌,闻得贤侄探得倭人火药秘方,老夫对此所知不多,特请邓总兵来为老夫参详一番,你们都是出过洋的,好好亲近亲近。”
孙纲身子一震,虽然来这里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但乍一见到传说中的英雄,心中仍是激动万分,看见邓世昌向自己走来,竟鬼使神差的把手伸了出去。
邓世昌略一错愕,也伸出手来,用力握住了孙纲的手,孙纲脑中一片茫然,邓世昌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让孙纲回过神来,松开了他的手,不好意思地一笑。
“贤侄所说之倭人新式火药,是为何物?”丁汝昌开门见山的问道,
“此物名苦味酸,原为黄色染料,最初为英人沃尔夫发现,后德人发现此物用信管引爆,其威力远大于黑火药,法人特平首为军用,以之装填炮弹弹头,此物经钝化后可为烈性炸药,称黄色火药,日人下濑配成后,称其为下濑火药,已于去年年初装备海军舰炮,此种新弹爆炸力极强,不但能产生黑火药弹同样之破片及冲击波,且伴有高温烈焰,无论钢铁,中炮即燃,难以扑灭,不才恐其为我大清军民之害,不揣冒昧,晋见军门,愿尽微力,增我北洋水师军力,保我大清江山百姓平安。”孙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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