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令宗,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撇开当初对我的诺言不提,单单是现在,她这边为了他们两人的未来而苦心经营,张令宗却在那边开开心心的纳妾?!
他这么做,对得起我薛樱吗?
还是在侯府过了两年富贵的日子,张令宗就真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侯府继承人了?!
他难道忘了,如果不是她薛樱,他现在还在老家那个穷沟沟里跟着个老酸腐先生混日子?!
不、不对,当年要不是薛樱帮忙出谋划策,张令宗一个在兄弟中排名中间的小透明,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
他估计会成为张家的老黄牛,愚孝的妈宝男,娶了亲也要压榨妻女来讨好父母,亦如很多种田文里的极品一模一样。
是她,是薛樱让他远离了原生家庭那个大泥潭,读书识字,开拓眼界,一步步从山村走到京城,还慢慢在侯府站稳了脚跟。
现在他终于实现了阶级的跨越,就、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薛樱本就因为被权贵欺压的事儿而满心愤懑,此刻听到自己一手帮扶起来的情人居然背叛了自己,体内的那股邪火顿时要喷涌出来。
不过,薛樱暴怒之际,却也没有彻底丧失理智。
她没有像个疯女人一样,不管不顾的跑去平南侯府闹。
她咬着牙,闷头回到了租住的小院,让身边的小丫鬟去侯府给张令宗找人。
这种事她之前也干过。
因为有了经验,小丫鬟跟角门的婆子都认识了。
“张嬷嬷,我是那边太太派来的,找大少爷有点儿事!”
小丫鬟熟稔的赶到侯府,来到西侧角门,塞给婆子一个银角子,陪着笑脸说道。
“好,等着!我进去帮你问问,看看大少爷在不在!”
一听是“那边太太”,婆子便知道是大少爷的生母,心里念叨一句,果然是眼皮子浅的农妇,却还是慢慢的起身,帮小丫鬟传话。
唉,没办法啊,张令宗的亲生父母确实都是没见识的破落户,但架不住人家命好啊。
生了张令宗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连带着他们都跟着享福。
婆子暗自羡慕着,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二门外。
别看她在小丫鬟面前很是有体面的样子,其实在侯府,她就是个三等粗实婆子。
没有主人的召唤,她连二门都进不去。
“这位姑娘,大少爷在府里吗?西角门来人说那边太太有事找他!”
婆子点头哈腰的对个衣饰讲究的丫鬟说道。
“知道了,你先回去当差吧!”丫鬟矜持的点点头,便把婆子打发了。
足足过了小半天,张令宗身边的一个小厮才慢悠悠的来到了西角门。
看到薛樱的小丫鬟,小厮眼底闪过一抹鄙夷,哼,就知道是小院那位。
那个女人,明明没有名分,却十分轻狂。
对着他们这些下人,也是颐指气使。
看她那副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正儿八经的大少奶奶呢。
话说回来,就是他们侯府真正的大少奶奶,也没有这般肆无忌惮、目中无人啊。
偏偏过去大少爷稀罕这女子,连带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得不捧着她。
不过,那是过去了,现在他们大少爷终于想明白了,纳妾也要选知根知底、娘家有助力的女子。
不像小院那个,要家世没家世,要相貌没相貌。
也就是仗着跟大少爷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便真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
张令宗身边的几个小厮,暗地里没少吐槽。
此刻,跑来问话的小厮,看到小丫鬟,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小院那个还真是放肆,居然胆敢冒用大少爷亲娘的名义。
偏偏当着看门婆子的面儿,小厮不敢说破,唯恐坏了自家大少爷的事儿。
他心里别扭,脸上就带出了一些情绪,没好气的问了句:“什么事儿?”
小丫鬟也认识小厮,她不知道侯府最近发生的事,还当一切跟往常一样。
所以,她对小厮的时候,态度便很是随意,“大少爷有空吗?有空回去一趟!”
这随意的口吻,仿佛真把自己当成是长辈派来的要紧人物。
小厮愈发气恼了,“大少爷最近忙着呢!你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说,我回头禀报给大爷知道也是一样的!”
小丫鬟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们主子的话,我能直接当着外人的面儿跟你说?
小厮却故意装糊涂,见小丫鬟不说话,就不耐烦的说:“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竟真的扬长而去。
望着小厮的背影,小丫鬟好半晌才回过神儿来。
只是,她已经被婆子推出了角门,而那扇黑漆大门也被紧紧的关上了。
“……哼!好个放肆的奴才!”
小丫鬟用力跺了跺脚,一拧身子就跑回了平康坊的小院。
“姑娘,您是不知道哇……”见到薛樱,小丫鬟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薛樱本就气得够呛,这会儿听到小丫鬟的回禀,更是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好哇,好个张令宗,这还没有当上侯府世子呢,就、就先翻脸不认人了?!
背信弃义,过河拆桥!
没门儿。
薛樱可不是古代土着,恪守什么三从四德、娴静温顺。
张令宗胆敢负她,她就敢去书院、去侯府堵人!
“樱儿?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张令宗终于折腾完了纳妾的事儿,跟侯府的老护院们关系良好。
再次出门,已经不用他亲自跑到马房去吩咐,马房的管事就事先颠颠儿的帮他准备好。
嗯嗯,张令宗这次选中的几位侍妾中,就有马房管事家的女儿。
已经是自家“亲戚”,且马房管事一家还盼着张令宗多多宠爱自家孩子,早点儿为侯府生下一儿半女呢。
所以,马房管事前倨后恭的厉害,就差把张令宗当成祖宗般供着了。
张令宗看到马房管事点头哈腰、巴结讨好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然而,这种好心情,在马车驶出平南侯所在的巷子,看到忽然冲出来的人影时,顿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