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乐老仙人动了心神,并因此折损了许多修为,但能够再次听到此曲,折损修为算什么,老仙人毫不在意。
如若此生能够有机会再见那个人儿……老仙人知道,自己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修道又如何?
成仙又如何?
长生又如何?
不灭又如何?
这天下,
这苍生,
这世间一切,
又于己何干?
那生生世世,
都无眷恋,
只愿将那千百轮回,
换一次再相见……
上乐老仙人听得如痴如醉,尽管少年的弹奏多少还有些生涩,而且不知为何每每总是少了一根弦的音……
第三根弦——
凤羽琴宫商刚刚是弹过的,与大多数古琴一样共七弦。
古琴最初只有五根弦,内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宫、商、角、徵、羽。后来文王囚于羑里,思念其子伯邑考,加弦一根,是为文弦;武王伐纣,加弦一根,是为武弦,合称文武七弦琴。
而三弦属木,为角,木星应春之节,弦用六十四丝,为之触地出,故曰为民,居在君臣之下为卑,故三弦下八为此也。
清晨的曲子里,始终没有弹过三弦,而那一根弦,此时正在白羽指下微微颤抖。
完全不懂得音律的白羽自然是有一点紧张的,清晨弹得那么好,自己手下这根弦一旦胡乱弹出来,岂不是破坏了那么好听的曲子。
罪过啊罪过!
白羽指尖不敢轻举妄动,手心已经微微沁出汗来。
白羽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清晨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战胜琴灵,这样就不需要这根弦出手了。
琴灵只顾欣赏清晨所弹的曲子,差一点忘了出招。
要不是棋灵、书灵和画灵也被清晨的琴音吸引出来,棋灵见琴灵听得如此沉醉,悄悄推推愣神的琴灵,琴灵真的就要在清晨这支曲子中痴迷下去了。
被棋灵推醒的琴灵,深深呼吸,重振精神,准备全力应战。
清晨所弹奏的曲子虽然像具有魔力一样引人入胜,但清晨的琴艺却并没有特别出奇之处,所以值得称赞的其实是这支曲子。
想要战胜清晨,应该并非难事,琴灵信心十足。
于是,琴灵从副曲切入,集中灵力向清晨发起猛烈进攻。
而清晨,则沉浸在自己的琴曲和往事的回忆之中,不慌不忙的只顾弹琴。
白羽见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清晨这小子,这哪里是让我查缺补漏,分明是把生死都交给我了。
琴灵已经开始发出招招紧逼的剑意,清晨却不管不顾,只专心弹奏他的曲子,说得好听这是对队友的信任,说得难听这就是在推卸责任。
白羽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迎战,他将灵力注入指尖,为了不影响清晨的弹奏,尽量压低那一根琴弦的声音,将剑意弹出去迎击琴灵曲中剑意。
琴灵见此情形,低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的合力应战,这一位恐怕连略通音律也算不上,亏他们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琴灵心生轻蔑,指下毫不留情,发起一轮更加迅猛的进攻。
白羽应接不暇,渐渐顾不上压低声音,于是那一根弦竟赫然成了主旋律。
清晨仍然不慌不忙的弹奏,一点没有受到干扰,整个曲子显得极为怪异,但却又甚为奇妙。
宫老师听了直摇头,旁边人也跟着摇头,正要对这两个孩子的胡闹品评一番,却听到前面上乐老仙人拍腿叫好:
“好!甚好!大快人心!”
一旁的上善老仙人笑道:
“老哥说好,那一定是极好,只是我还是头一次听到用‘大快人心’这个词来夸赞琴技的……”
只听上乐老仙人兴高采烈地道:
“一个是青涩小儿抚弄太古之音,云淡风轻!
一个是热血男儿挥洒凌厉剑意,快意江湖!
就如同凛冽的风穿过浩瀚松林竹海……
好一个丝竹共鸣,好一个江湖笑傲……
岂不快哉!
不是大快人心,又是什么!”
上理老仙人附和道:
“云淡风轻,快意江湖!
这个品评恰当!
精准!
妙!
不瞒老哥几个说,我刚刚闭着眼睛听了一会,还真是说不出的畅快,说不出的爽利……
不信,你也闭上眼睛静静的听……”
一直默默无语的上德老仙人此时也跟着附和:
“确实畅快!”
上善老仙人笑道:“好好好,既然老哥几个说好,那准没错!哈哈哈……”
上善老仙人嘴上如此说,心里想的却是,那个瓜皮帽我要定了,谁也不要跟我抢!
丝木合为琴,挥手太古音。
仙乐轻入耳,杂念不惊心。
生死身外事,云淡且风轻。
丝木合为琴,三弦木角民。
不敢放纵去,恐破仙家音。
山岚剑意起,快意江湖情。
白羽的快剑式以快着称,特别是遇强则强,遇快则快,越战越勇,渐入佳境。
白羽灵力充沛就更不必说了,战着战着,就完全将琴音什么的全都抛到了脑后,所以只见他渐渐占了上风,咄咄气势,愈加逼人。
白羽的快剑,一旦忘我,连他自己都怕!
这是左晓明经历过清州博物馆羽王战甲事件后,对白羽快剑的评价。
这个评价虽然逻辑上有些令人费解,但事实上却十分中肯,后来竟然流传甚广,成为后世在评价白羽快剑式时,常被引用的一个典故。
这里的琴灵再怎么说也是专攻于琴,哪里抵挡得住白羽接近忘我的快剑。
不出所料,琴灵渐渐落入下风,最后只剩招架之力。
真没想到这个蓬蓬头如此不好对付,怪只怪自己太轻敌了……
琴灵极不服气,也极不情愿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但败局已定,琴灵已无力挽回。
只见琴灵“哗……”一下拂过全部琴弦,然后将双手放在琴弦上,收住最后的琴音。
白羽赶紧连发两剑追上先前自己已经发出去且无法收回来的剑意并将它们击碎,以免在琴灵偃旗息鼓后伤到人家。
“果然英雄出少年,琴灵输了!
这是灵符,请少侠接好了!”
琴灵突然猛地十指连弹,一只发着光的“琴”字灵符,化作杀气腾腾的剑意,从瑶琴琴音中飞射而出。
这可怎么接?
要是让白羽将它打碎倒是轻而易举,可要完好无损的把它接住,白羽可就傻眼了。
千钧一发之际,宫商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将它的凤羽琴抱走,躲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