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就……认输了？
长濑胜也喊出这声后，所有观众都大为震惊。
虽说长濑也是血染全身，但樱林大学柔道部的弟子们都战斗到了重伤昏迷被抬下场的程度，他这个做教练的却主动认输，未免有点软弱了……
尤其他平时不假辞色，总是一副看谁都垃圾的表情，就更显讽刺。
“认输？你怎么能认输？我压了好多钱买你赢啊！RNm退钱！”有观众怒吼起来，看来连这种区级赛会也有赌一手的家伙。
这种人是少数，但有了带头的，其余对结果不满的观众也跟着起哄：“就是说啊，平时那么拽，至少也打到失去意识吧。”
“一定是假赛，不败的长濑胜也竟被名不见经常的小武馆师范击败了，我不能接受！”
“不，说不定是英华馆的用了什么阴险手段，我绝不相信长濑教练会输。”
“旧王陨落，新王上位，都是好事，可惜的是我只想看血流成河，所以这一场差评！大差评！”
嘈杂声几乎掩盖了裁判宣布比赛结束的声音，却并不会改变比赛的结果。
那位临时顶替的裁判先生长出一口气：“不容易啊，虽然见了血，却终究没搞出人命，甚至都没人昏迷。”
他甚至开心地想：“方才的比武可真精彩，我从业十余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位水平这么高的武者对决，赚到了~啊，英华馆的师范还主动去拉起对手，真有武德！”
叶隐确实很有风度地拉起了长濑。
“感觉怎么样？”
“挺好，至少不会昏倒。”
“我不是指这个。”叶隐向旁边撇撇嘴：“华夏古人说‘千夫所指，无病而死’，被这么多人念叨，滋味不好受吧？”
然而长濑胜也古井无波：“这不算什么，几年前我经历过更喧哗的时刻。”
叶隐想起长濑曾在奥林匹克选拔赛上犯规判负，当时场内场外辱骂痛恨他的何止十万，现在这个对他来说却是只是小场面。
“成，老兄你心理素质真高。”
“不，我只是有话想问你。”长濑道：“如果我昏迷了，就要等很久才能得到答案。”
“要问我？什么事？”
“你是怎么看待武术的？”
见叶隐挑了挑眉毛，不太理解，长濑胜也解释道：“在我平生所遇的对手中，极少有你这样强劲之人，而且你拥有残心，最后割伤我的一招极为凌厉，紧接着扑过来压制，更是毫无滞碍，没有给我任何反击的机会，那一刻我便清楚，再挣扎下去结果也不会改变。”
捧了叶隐一通，他继续道：“但你之前明明可以施展肘击，却蓄而不发。你教导的弟子，也在坚持着循规蹈矩的招式。所以我很好奇，你究竟如何看待武术的？与我的不同之处在哪儿？”
“啊，这个问题可真大啊。”叶隐挠头，长濑胜也就是那种所谓的“求道派”么，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不顾名声地直接认输，还向自己这个比他年轻不少的人求助。
看着长濑坚定的眼神，叶隐知道不说点啥肯定过不了关。
“那个，我不是什么武术权威或者开宗立派的宗师，说话做不得准，但你要问我个人怎么看待武术……大概是工具吧。”
“工具！”长濑胜也大吃一惊，这可真是他怎样都想不到的答案。
强如叶隐这样的人，居然会把武术看做工具？不说追求一览众山小的地位或者将人体极限推到顶峰的哲学思考，哪怕是贯彻信念的个人之道也是可接受的……但他怎么就把武术当工具呢？
好俗！
这回轮到叶隐解释了：“人和人看事物的角度不一样，对事情的理解自然会有偏差，有人想用武术达到这个，也有人想用武术做成那个，武术是工具，是阶梯，而不是目的。”
他脑海里过着武魂记忆里的一个个武者身影：“有人习武是为了保家卫国，有人习武是为了功名利禄，有人习武只是强身健体，有人习武则是单纯在乱世求活，信念有强弱，天赋有高低，但武术本身并没有正义或邪恶，高尚或低劣。”
最后他指指自己：“我来参加比赛是为了自家武馆的名气和奖金，不是为了杀人，所以我没用肘击打你后脑，却很干脆地割伤你，如果因为这种选择输掉了比赛，也只能算我修行不足，没练到不用杀人就能胜你的程度。”
这一番话说完，叶隐便不理会长濑胜也走回了本阵。
至于长濑，他陷入了思考，自己这些年来的作为难道是错误的？
【不，当初比赛犯规和对师父出手时的激愤，是实打实的不满之情，我并不后悔。但后面的我似乎走上了矫枉过正的道路，如果说武术是工具，那我想用这工具达到什么目的？是不是把执念投射在武术本身，却忘记了探查自己的真心？】
看看叶隐潇洒的背影，长濑胜也轻叹：“看来这一战我在心里层面也输掉了……”
“哎呦疼疼疼……学姐你不要拍我后背嘛！”
回到本阵的叶隐，迎来的自然是一阵欢呼，不过潇洒背影什么的纯属长濑的个人滤镜，叶隐的后背可是刚受过重创的。
簇拥着叶隐的人群外，阴阳流的武者们彼此看了看：“所以决赛的对手是英华馆，一家中华武馆。”
“有趣，空手道的前身是唐手，唐手则源于中华拳法，所以一直有人说中华拳法是空手道的父祖之学，我们的对决或许会很有趣。”
“哼，空手道是更顺应时代发展的武术，与拘泥守旧的中华拳法可不一样。”
“你们呀……”
一个小老头背着手走了过来，阴阳流众人连忙行礼：“总帅！”
“武术本身无上下，个人修业有高低，你们才多少斤两，就想代表空手道对决中华拳法了？散了散了，比赛打完了，快点回家吧。”
“那个就是阴阳流的大将，也是整个流派的总帅宫林敬。”小田告诉叶隐：“已经是年近古稀的老人家了，但武德和武术造诣都称得上一代宗师，如果明天能打到最后，他就是你的对手。”
“我晓得了。”叶隐点点头，没多想。
和樱林的战斗已很疲惫，英华馆的各位现在都需要休息，叶隐直接宣布原地解散，各回各家。
不过回到英华馆，才往铺盖上一躺，叶隐的手机就响了，有短信。
【猫咪拳，今晚负一有场A级之间的战斗，希望你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