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时敏,也就是刘若愚。
虽然在后世的历史上,刘若愚更加出名。但此时的他,确实是叫刘时敏。
之所以又叫刘若愚,还跟魏忠贤有关。
大家都以为搞间谍活动,自然要秘密的来。但孟南贞却反其道而行,开门见山。
不是他莽撞,而是因为他有历史的见识在身上,不需要担心有的没的。
刘若愚此时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位高权重,看起来应该和阉党是一丘之貉才对。
但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真实情况并不是如此。
刘若愚能够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说起来十分的好笑。
魏忠贤干掉了王安,掌握了内廷之后,发现了一个很窘迫的现实。
那就是他的同伙们,王体乾、涂文辅、李朝钦、李永贞等人,全都没什么文化。
这帮家伙都是从前跟着他喝酒赌钱的货色,要说坑蒙拐骗、偷奸耍滑、害人作妖,那都是一把好手。
但是要让他们批阅奏章、处理政务,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一群睁眼瞎,根本就看不懂奏章啊。
无奈之下,天启只好选了一个比较有学识的太监充任到司礼监来,这便是刘若愚。
要说这刘若愚的学识有多好呢,单只提一点便足矣。
他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个着书立说并且流传到后世的太监。
虽然史书记载还有别的太监也曾经着书立说过,但却损毁于历史长河当中了。
能够着书立说,这在古代绝对是了不起的成就。
可不像后世的网络咨询那么发达,什么人都能码码字。
刘若愚就像是混到了阉党一堆咸鱼当中的青鱼,格外显得不同。
最主要的是,他对阉党的所作所为也并不认同。
他的家族是世袭武将,讲究的是忠贞报国。
看到阉党惑乱朝纲、败坏社稷,刘若愚是忧心忡忡却毫无办法。
也是因此,他也经常受到阉党的猜忌和防范,在内廷里过的很不如意。
要不是他的学识超然,内廷须臾离不开他,估计早就被阉党弄死了。
可这个刘若愚最倒霉的是,明明和阉党不睦,结果阉党倒台的时候,他也没有逃过一劫,甚至还被判了死刑。
甚至阉党骨干的王体乾、涂文辅都安然无恙,唯独他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要被弄死。
这一下刘若愚是悲愤的无以复加,发誓要彻底控诉这个万恶的世界。
于是效仿司马迁,奋笔疾书,才有了后世流传的《酌中志》。
刘若愚的故事充分说明了,没有后台的人通常都完蛋的比较快。
既然知道了这些,当信王想要在皇宫里发展眼线的时候,孟南贞第一时间便推荐了刘若愚。
位高权重,贴近天启身边,但凡皇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观察。又和阉党不和,这简直是天赐的人选。
耳听着孟南贞直白的话语,刘若愚的眼角闪过一丝讥讽。
“哼哼,信王殿下倒是志向不小。可这个天下到底是皇爷的,奉劝信王殿下不要失了本份。”
孟南贞不以为忤,肆无忌惮。
“陛下不是时日无多了吗?还是公公希望阉党继续作威作福,败坏大明江山社稷?”
刘若愚脸色涨红。
“胡说八道,你是从何处得知陛下病情的?”
孟南贞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亲眼看到的,就在刚才,公公不是知道嘛。”
刘若愚的呼吸粗重了几分,重重地把手中的盒子扔掉。
“你这个小太监懂得什么?只凭一眼就能确定什么?奉劝你们不要太过跳脱,否则的话咱家拼死也要禀告给皇爷。”
在门口把风的王承恩急了。
“刘公公,大家伙都知道您心怀忠义。可阉党如今闹的也太不像话了,再继续下去,咱们大明就晚了啊。别的不说,我们王爷身负众望,只有靠他才能中兴大明啊。”
刘若愚嘿嘿冷笑,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木盒子。
“人人都说自己忠君爱国,究竟能不能看清自己,又有谁知道呢?信王毕竟只是藩王,恪守本份才是保存之道。你们这些人想要做从龙之臣,也得有那个命才行啊。”
孟南贞审视地看着他。
“刘公公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就算是不为别人着想,将来阉党倒台之后能不受牵连,也是公公的福份啊。”
刘若愚已然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咱家孤苦伶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生生死死的这些,又有什么在乎的?你们不要再次胡言乱语了,否则的话,别怪咱家不客气。陛下赏赐给信王殿下的东西全在这里了,快点拿了走。多听你们说一句,都是污了咱家的耳朵。”
王承恩急赤白脸地道:“公公……”
刘若愚一声怒喝。
“住口。王承恩,咱家敬你也是老人,莫要不知好歹。”
王承恩气势为之所夺,瑟瑟发抖,终究不敢纠缠不放了。
接下来,孟南贞和王承恩清点了御赐,便灰溜溜地出了宫。
返回信王府的路上,王承恩还在愤愤不平。
“刘若愚这个老匹夫真是昏了头了,他不受阉党的待见,竟然也不找日后的退路。咱家看他将来怎么死!”
唠叨了半天还不算,王承恩却纠缠上了孟南贞。
“孟公公,你说刘若愚这个家伙会不会把咱们卖给阉党?要是让魏忠贤知道的话,咱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要是坏了殿下的大事,那就更加罪无可赦了。”
孟南贞愣愣地看着杞人忧天的王承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爷和人家都搭上线了,连接头的暗号都确定好了,你竟然看不出来?
亏你还是崇祯头号信任的大太监呢。
怪不得将来崇祯朝时那么多作妖的权阉,你一个都压制不住。
你这智商,也就能陪陪崇祯在煤山上上吊了。
忠义是真忠义,猪也是真猪。
孟南贞好想问他一句:王大公公,你虎不虎啊?
不行,不能和王承恩待在一起太久,否则的话智商会被他影响。
想到这里,孟南贞当机立断喊道:“停车。”
王承恩却还没有唠叨够呢,不禁疑问道:“怎么了?”
孟南贞早就找好了理由。
“早上出来的太早,又在皇宫里担惊受怕了,我饿的前胸都贴后背了。你等等,我去买几个烧饼。”
恰好此时路边便有一个烧饼摊,孟南贞便溜溜达达地走了过去。
“你这烧饼好不好吃?”
小贩一看就是机灵的人。
“公公你说笑了,满内城谁不知道俺孙三的烧饼是一绝?保证您啊,吃了一次还想下一次。”
卖货的不吹牛那就奇怪了。
孟南贞左耳听,右耳冒,径自道:“那好,芝麻馅的来两个,砂糖馅的来一个。红豆馅要热的,别给我包肉的,我最近吃素。”
小贩手脚麻利,迅速给他包好了。
“公公您趁热吃,诚惠十文。”
孟南贞随手扔过去了十一文。
“看你勤快,赏你了。”
小贩千恩万谢,孟南贞却以扬长而去。
他走后不久,又有人来买烧饼。
“呵,刚才那公公是真能吃啊,一个人买那么多?”
小贩也是感叹不已。
“谁说不是呢,一个人就买了红豆馅的两个,芝麻馅的一个,砂糖馅的还不要热的。”
“哎,时节不好啊,咱们穷人能吃是福啊。你看看老魏家那侄子,如今是飞黄腾达了。”
小贩附和道:“没办法啊,人家老魏头找到了大靠山,一辈子都吃喝不尽啊。”
“听说那老魏头的侄子,马上就要富可敌国了啊。”
小贩看看自己的穷酸,实在没兴趣再说下去了。
“诚惠十一文。”
那人却掏出了十文,扔在了案板上。
“今儿就这么多了,您别嫌弃,下次给您补上。”
说完,生怕小贩计较,脚底下走的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