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乱』哄哄的,人人都对陈玉喊打喊杀。
可他却傲然独立,面对着千夫所指,怡然不惧。
看到他的姿态,那首领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嚣,冷笑地道:“你这小白脸胡言『乱』语什么?什么梁山的前辈?这里从来就只有老子等人,你装神弄鬼做什么?”
就怕你不好奇呢,只要你好奇,那哥的发挥机会就来了。
陈玉傲然地看着他,问道:“敢问首领贵姓?”
那首领不置可否,径自道:“老子名叫林广河,你有何指教?”
陈玉却道:“林寨主,在下和仆人反正也跑不掉,你们是怕我们暴起伤人吗?”
该死的绳子,绑的他胳膊血『液』都不循环了。
对付这些草莽,激将法从来都不过时。
林广河眼睛一眯,开始冒充好汉。
“哼,这里有无数的兄弟在,你们就算是『插』翅也难逃。”说完,他就命令手下给陈玉和史华铎解了绑。
该死的,终于能喘气了。
一旦解绑,陈玉和史华铎忙不迭地活动着手脚,享受那种酸麻的快感。
林广河却不肯轻易放过他们。
“你这小白脸,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陈玉感觉好受了点,还有心情看向聂小倩,冲她炸了眨眼。
收到他的示意,不知道为什么,聂小倩原本绝望的心情,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还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互动完了,陈玉才看向已经不耐烦的林广河。
“我要说的是……就你也配姓林?”
风云突变,他冷峻尖刻的话,让林广河一下子蹦了起来,目『露』凶光地看过来。
“你说什么?安敢辱我?”
也许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乱』刀分尸,但如今也只能死里求活了。
直面林广河的怒火,陈玉寸步不让。
“哼,看看你们的所作所为,又有哪一点能够成为好汉?当年豹子头林冲前辈在这里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万众敬仰,史书留名,那才是真正的好汉。”
一边说着,陈玉一边心里祈祷着,希望这些土匪当中没有读书识字的人。
天可怜见,他的祈祷起到作用了。这种土匪果然不学无术,大字不识。
林广河眉头紧皱,忍不住念叨起来。
“豹子头?林冲?”
本能让他觉得,陈玉似乎是在说谎。可是听到这外号和名字,却很有实感。
“你在说些什么?这梁山一直都是我们兄弟在此安身立命,哪有你说的什么豹子头林冲?”
陈玉自然不能退让啊,否则的话就死定了。
“林寨主,我问你,五百年前的往事你可知道?”
林广河不想屈服,可是看到手下们众目睽睽,就不禁气馁。
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啊。
他要说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立马就会在手下们心中失去声望。
无奈之下,他只得道:“老子自在这里快活,为什么要知道五百年前的事情?”
陈玉呵呵一笑,心情舒畅。
你不知道就好,你不知道老子才能忽悠。
他努力保持着严肃,想要骗过别人,就先要骗过自己。
“林寨主却不知,这八百里水泊梁山,实在是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就连天上的神仙也对这里无比看重。五百年前时,就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下凡,在这里化身为英雄好汉,着实做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诸位的所作所为和他们比起来,实在是太给梁山丢人了。”
豹子头林冲就很像那么回事了,这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出来,满厅的土匪们就全都震撼了。
他们目不识丁,平生就在这梁山生活,连齐州城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呢,更别提五百年前了。
另外,困居深山水泊,土匪们的生活也十分的无聊。此时听到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这么威风八面的称呼,全都心动不已。
林广河也怒气消散,眼神里冒着精光,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老子说清楚。”
你要听啊?
你要听那就好说了。
陈玉已经预感到自己要摆脱困境了,当即打起精神,把周围密密麻麻的土匪们当成了听众,而他自己就当作讲一场评书好了。
“话说大宋仁宗天子在位,嘉佑三年三月三日五更三点,天子驾坐紫宸殿,受百
官朝贺。但见:祥云『迷』凤阁,瑞气罩龙楼。含烟御柳拂旌旗,带『露』宫花迎剑戟。天香影里,玉簪朱履聚丹墀;仙乐声中,绣袄锦衣扶御驾。珍珠帘卷,黄金殿上现金轝,凤羽扇
开,白玉阶前停宝辇。隐隐净鞭三下响,层层文武两班齐……”
就在这张灯结彩,本来准备欢庆寨主大婚的梁山匪窝里,越来越多的土匪从外面涌进来,只为了能够更近一点,听清楚陈玉的声音。
穷极无聊的土匪们,什么时候听过《水浒传》这样的故事啊?
更不要说,《水浒传》的故事就发生他们所在的梁山,更是让他们神往。
陈玉这一开说,那可就如同黄河泛滥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梁山群盗,包括林广河在内,早已忘了大婚这件事,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陈玉的故事。
当听到除了蹴鞠而别无本事的混混高俅竟然得到了皇帝的赏识,成为了当朝太尉,群盗们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能够在朝堂里当官的人,那都是天上的星宿,英武不凡。
一个流氓混混,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也配做太尉?
没等他们骂够呢,水浒传的第一个高『潮』来了,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这里,陈玉发挥了浑身解数,把小时候听评书的场景完全重现了出来。
一群土的掉渣的土匪,什么时候听过这么精彩的打斗场面啊?
听着鲁提辖那三拳的描述,一个个都热血沸腾,只感觉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啊。
成千上百名土匪,此时已经都被陈玉的故事所吸引。没有人还记得,今日是寨主成婚的大喜日子了。
就连林广河自己,也疏忽了这一点。
亲耳听着梁山此地的前辈们的风采,再一对比自己的所作所为,还真的是自愧弗如啊。
由着鲁智深,很快又引出了林广河最关心的人物。
陈玉说的份外精彩,只一个出场,就震慑住了众人。
“智深听得,收住了手,看时,只见墙缺边立着一个官人,怎生打扮,但见: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那官人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却道此时是谁,京城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是也。”
听的陈玉先前提过的豹子头林冲乃八十万禁军的教头,群盗一片哗然。
八十万人的教头,那该是怎地威风?
林广河激动的一个劲抓着自己的大腿,把衣服都抓破了还不自知。
平日里窝在这梁山上,统领着几百个土匪,也觉着自己是一号人物了。
可一听到自己本家的威风,他立时就心生了向往。
大丈夫当如是,方不负来人世间走一遭啊。
至此,水浒传的故事开始进入高『潮』。
待听的林冲被诓进白虎堂,让高太尉拿住了罪名,充军发配的时候,别人倒还罢了,那林广河却第一个怒了。
“岂有此理?这卑鄙昏官,明明是自己儿子有错在先,竟然还为虎作伥。豹子头一介英雄,岂能受这等屈辱?”
陈玉不去管他,洋洋洒洒地照说不误。
待听到那高衙内竟然不罢休,使了人要在野猪林害死林冲,幸得鲁智深相救,林广河竟然气的砸碎了手中的酒杯。
“哇呀呀呀,那高太尉和高衙内在哪里?老子这就去剥了他们的心肝脾肺,倒要看看他们是怎地一个黑法!”
后面的故事更是让林广河气的要吐血。
林冲已经被充军发配,那高衙内却仍不肯放过。不但『逼』死了林夫人,还派遣陆谦要取了林冲『性』命才甘心。
到了这里,高『潮』迭起,直让群盗欲罢不能。
陈玉也卖力,特意在评书里加了许多的花样。
“林冲拨开大石,跳将出来,正好挡住了陆谦三人去路。一杆银枪犹如蛟龙翻水,搅起惊涛骇浪。这一招不是别的,正是青龙搅水。三个歹人心慌意『乱』,又哪里避的开?只一下,就掀翻了那差拨。陆谦见他心狠手辣,直接吓破了胆,跪地求饶。富安倒是见机的快,已经奔出了十多步。但又怎能快的过林冲的枪法?一招长虹贯日刺破了天地、刺破了风雪,也刺破了人心。富安胸前碗大的一个窟窿,早已前后通明,却连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好!好一个豹子头!好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
听的老实人林冲终于发飙了,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林广河了。
这家伙听故事很用心,已经自动把自己代入了林冲的角『色』。
林冲受难他悲伤,林冲委屈他难过,林冲爆发他舒爽,是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纯正书『迷』。
有人捧场,陈玉也说的兴起。
“那陆谦见林冲下了死手,不留余地,情知求饶没用,寻路便走。可是林冲头不看、神不转,长枪半空中划了一道炫目的弧线,陡然自腋下反刺而出。这一招神出鬼没,原是林家枪法中的必杀之技,名曰——回马枪!”
说到这里,陈玉终于停了下来,额头、脖子上、身上已经到处都是热汗。
好家伙,洋洋洒洒说了几个时辰,滴水未沾,感觉嘴唇都要裂开了。
看看气氛差不多了,虽然手中没有惊堂木,但他还是猛地一巴掌拍在了史华铎的大腿上。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