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任务重,不管是陈玉还是秦员外都耽搁不起。
所以赌约立定之后,陈玉一指秦德。
“世叔,我需要秦师爷的帮忙,如何?”
秦员外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了,他还想要看看,陈玉到底能不能造出他说的那种速度快二十倍的纺织机呢。
“秦德,从现在开始,你听这小子的吩咐。他想要什么,你都帮他弄来。”
这也是陈玉的目的。
秦德作为秦员外的师爷,没少帮秦员外跑腿。可以说,秦家下下的资源,或许秦员外都不是很清楚,但秦德一定了然于胸。
要过来秦德,陈玉也不耽搁,立刻开始吩咐起来。
“秦师爷,我需要二十个技艺精湛的木匠,还需要一些好的木料,另外再给我准备一些纸张、尺子和炭笔。”
秦德有些意外。
“陈小郎君,为什么是炭笔,不是『毛』笔?”
陈玉道:“我要把新机器画出来,『毛』笔做不到精准,还是炭笔最好。没有炭笔的话,弄点长条木炭也可。”
秦德领命而去,一应事务的准备都很快速。
拿到了纸笔、尺子等工具,陈玉直接在桌子铺开,开始一边计算、一边绘图起来。
他是机械制造专业出身,选修的化工专业,所以画机械制造图这是基本的吃饭本领。
本来后世学的都是高科技、智能化的机械设备,拿到这个时代来是毫无用处的。
可凑巧的是,陈玉大学时候的导师是一个很有想法的。曾经带领他们亲手打造过在世界工业历史富有影响力的机械设备。
这其,有占据着重要地位的珍妮纺织机。
曾经的英国,因为珍妮机的出现,引发了羊吃人的工业革命,一举成为了日不落帝国。
由此可知,这种纺织机的出现,对于工业的进程起到了怎样的推进作用。
最厉害的珍妮机,起原始的纺织机,提升的效率何止二十倍,算是八十倍都不止。
不过那种珍妮机,需要水力或者蒸汽推动。
偏偏秦家村附近没有什么河流,水力推动无法实现。虽然黄河离着很近,但很可惜,以秦员外的能力,是甭指望依靠黄河水来做什么了。
须知在古代,水火灾害乃是了不得的大事。尤其是黄河,常年泛滥,没事改道,动辄造成数百万人无家可归。
所以朝廷对于黄河也异常的重视,有专门的衙门负责黄河的灌溉和防汛、防灾事务。
秦员外一个区区的乡绅,想要去动黄河水资源?
那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除了水力之外,推动纺织机提升效率的另一个方法,是蒸汽机。
这可是工业革命的大杀器,一旦出现,绝对能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力。
陈玉倒不是造不出蒸汽机,事实最开始的蒸汽机,制造非常的简单,只要有足够的钢铁,加合格的冶炼技术,制造出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如今时间来不及了,陈玉只好不作考虑。
饶是没有了这些强大的动力来推动,可陈玉拿出来的手工版本的珍妮机,也不是如今的器械的生产效率能够的。
因为亲手做过,所以图纸什么的,都现成地保存在陈玉的脑子里。他画起图来,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陈玉在作图的时候,旁边围满了人。秦员外在看着,秦德在看着,那些工匠也在看着,还有一些作坊里的老人也在看着。
虽然大家对于陈玉的作图方式很是新,但因为图纸较简练,很多人还是一目了然,看的明白的。
当即有织工提出了质疑。
“咦,这纱锭怎么是竖着放的?这样也能纺纱吗?”
陈玉呵呵一笑,给大家解释起来。
“你们看,原来的纺织机,纱锭是横着放的。可是这样一来,占用空间不说,纱轮能够带动的数量也有限。按照我的设计,把纱锭竖着放,只用一个纱轮,能带动超过二十个纱锭。你们说,这样一来,速度是不是快了许多?”
在场的不少人都是老织工,只是稍微一琢磨,当即眼睛亮了。
“哎呀,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只是把纱锭竖着放,纱的出产效率起码能提高十倍不止啊。”
秦员外却吓了一跳,赶紧追问道:“这样做真的有效?”
那织工自信满满地道:“老爷您放心吧,按照陈小郎君的改动,您急需的纱布差不多只用半个月能生产出来。”
“这……这……这……”
秦员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看向专注的陈玉,目光里满是震惊。
陈玉说的话,他还觉得是吹牛。可这些织工,都是作坊的老人了,绝对不可能欺骗自己的。
那么也是说,压在他头的一座大山,或许真的可以移除?
那些工匠却没空管主家的激动,他们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
“陈小郎,这厘米是何用意?”
陈玉放下尺子,开始详细解答起来。
“咱们现在用的计量单位,也是长度的标准,十分的不规范。所以在这里,我把所有的长度单位,从大到小,统一进行了区别。等下各位动手的时候,务必按照这个规范来。这样咱们造出来的东西,才不会出现差错。”
另一个工匠十分不解地道:“有这个必要吗?咱们算是使用现在的计量方式,造出来的东西也能用啊。”
陈玉面『色』严肃,不容置疑。
“如果是造一样东西,那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我们马要手的,乃是成千百台纺织机,今后或许会更多,那么不容许有丝毫的差池。你们想想,假如一台纺织机织出来的布,另一台宽了一指。那这多出来的部分,损失是谁的?”
工匠们还在寻思,秦员外却反应了过来。
“对对对,这小子说的没错。你们大家伙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务必精益求精。大家伙放心,这次你们做好了,本老爷绝对不吝赏赐。”
事实,如今市面卖的布匹,大小的标准很不一样。
有的一匹布很厚实,有的一匹布很稀薄。连宽度也有所差距,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意识到什么。
秦员外却明白,这种不统一的标准,损失可都是他的。
有了秦员外的支持,陈玉统一度量衡的做法没有障碍了。
他呵呵一笑,道:“来来来,大家伙都靠近一些。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先来学习一下新的计量标准。”
他也没有弄多么复杂的标准,是把后世的米、分米、厘米、毫米的分法引入了进来。
至于更小的丝米、忽米、微米、纳米等单位,以现在的技术也实在是用不到。
陈玉以这个时代的尺为标杆,三尺是一米。然后又以米来划分分米、厘米和毫米等,这些工匠们很快记住了。
不但如此,他们竟然还识字了。
以往他们的技艺,都是通过师傅口口相传继承的。结果各家有各家的诀窍,各家有各家的技术,互相之间区别很大。
现在通过跟随陈玉学习,竟然还识得了一些字,也算是意外之喜。
掌握了计量单位,陈玉的图纸又清晰了然,连拆分的立体图都有,这些工匠们做起来可没有什么难度了。
当这些工匠们开始干活的时候,陈玉闲了下来。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在旁边监督,不让他们弄的差了行。
工坊这边热火朝天,秦家大院的后宅里,碧儿也是脚步飞快,冲进了秦小姐的闺房。
“小姐,小姐,陈家公子被老爷叫去了。”
秦家小姐正在绣一面鸳鸯锦帕,听得此言,吓的手里的针都歪掉了。
“哎呀……”
她捏着如葱如玉的手指,看着浸出来的血珠,柳眉紧蹙。
碧儿却脸『色』都白了,赶紧抓过手帕,小心翼翼地帮她止血。
“哎呀,小姐,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秦小姐却顾不得这些,急急地问道:“碧儿,你说……你说他被爹爹叫去了,可是受到了为难?”
碧儿俏眼翻白,嗔道:“小姐诶,你都受伤了,竟然还关心这个?真是,这还没有嫁过去呢,为人家着想了?”
秦小姐大羞,素颜通红,不依地挠向碧儿。
“哎呀,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主仆俩嬉闹了好一会儿,真是云鬓散『乱』,春意盎然。陈玉要是在这里,见识到的话,估计会神不守舍,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闹够了,碧儿却也没敢让秦小姐继续提心吊胆。
“小姐,你放心吧。那位陈公子,可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面对咱们老爷,他不卑不亢,答对有度,场面一点都不落下风呢。”
秦小姐惊不已。
“他……他当真不怕爹爹?”
碧儿叽叽喳喳的,跟欢快的麻雀一样。
“我听史华铎说,他还和老爷定下了赌约。只要他考了进士,老爷同意小姐你和他的婚事呢。嘻嘻,这位陈公子也是硬气的紧。”
涉及到自己,秦小姐再次羞涩不已。
紧捏着秀帕的小手,也掩不住忐忑的玲珑心事。
他当真立下了这样的誓言?
要是考不可怎么办?
为了实现誓言,他又要勤奋苦读了,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听人说,寒窗苦读最是熬身熬命,也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住?
这一刻的秦小姐,真真是『操』碎了心。
只可惜忙碌的陈玉,却没有感受到女儿家的殷殷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