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于自己的容貌很开心,可肚子里咕咕叫,让陈玉很快回到了现实。
他赶紧洗漱一番,便到厨房里去翻找食物。
可是找来找去,却只找到了一丁点糙米和一小块咸菜,至于其他的东西,则根本没有。
“哎,可怜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啊?”
陈玉苦恼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自己的肚子。
可没等他想出对策呢,院子的大门突然砰砰作响。声音之大,好像要被敲烂了一样。
就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院子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嗓门嘹亮的男人声音。
“陈小郎,你开门呢。”
陈玉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人家叫的是“陈小郎”,他还以为小狼是什么动物呢。
可因为他的耽搁,外面敲门的声音越发的猛烈了。
“陈小郎,你别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说大话,你有本事开门呢。你有本事说大话,你有本事开门呢……”
陈玉满头黑线。
要不是外面的声音是男的,他穿的古代的衣服,他还以为穿越到了情深深雨蒙蒙的世界呢。
外面的人,学雪姨学的挺像啊。
不过这砰砰砰的敲门声实在是闹的慌,让他也忍不住了。再说了,继续耽搁下去,惹来邻居围观,丢人可是自己。
他快步走过去,猛地把大门拉开。
外面的人嚎了半天了,也一直在敲门。因为里面没有声音,所以他敲门的力度越来越大。
正敲的起劲呢,大门猛地被拉开,可他的手也打出去了。
“哎哟……”
陈玉刚刚开门,还没有适应光线呢,一个砂钵大的拳头就到了眼前。紧接着鼻子上一阵刺痛,让他仰面就倒。
要不是反应的快,手还拉着门栓,说不得要摔一个大马趴了。
门外的家伙也是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叫道:“哎哟哟,这可怎么说?怎么跟鬼似的,开门也不说一声。”
陈玉捂着鼻子感受了一番,还好没有出血,让他安定了许多。
这时他才有心情去看向来人。
来人身材很是壮实,个子起码有一米八五以上了。
不过一脸的肥肉,人却白白净净的,五官看起来也很慈祥,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凶神霸道。
唯独一身青灰『色』的短打衣服,和孔武有力的肌肉,证明了此人的身份应该不是很高。
从陈玉的记忆里可以知道,这样的衣服一般是大户人家的下人们穿的,也就是俗称的家丁。
陈玉鼻子不是那么的酸了,终于可以开口,气哼哼地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我家门口大嚷大叫?”
孰料听到他的话,那人的眼睛却鼓了起来。
“哟呵,陈小郎,你这玩的什么把戏?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怎么地,说了大话后悔了,打算装不认识赖账吗?告诉你,我史华铎聪明伶俐、睿智无双,一眼就识破了你的诡计。你莫要挣扎了,早点给个准话,我们大家也都安稳,免得到时候面皮上不好看。”
陈玉头昏脑胀的,心说你这名字是没叫错,果然话多。
不过他翻遍了自己的记忆,很明确地知道,自己确实不认识此人。
“你到底是谁?再不走,我就叫人放狗了。”
陈家所在的地方,并非什么城郭大邑,而只是一个人口很多的村子。
古时候乡里和睦,关系亲切,真可谓是一家有事,众人帮忙。
如今此人到自家门前无礼撒泼,自己只要高声喊叫,周围的邻居们肯定会跑出来,揍这家伙一顿的。
见陈玉依旧不认识自己,这家伙气的哇哇大叫。
“好哇,你个陈小郎如此的冷漠狡诈。哼,十八年前,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陈玉肩膀一垮,真想凑他一顿。
他喵的十八年前自己出生的时候见过,怎么可能记得你是什么阿猫阿狗?
他有点受够了,脸『色』转冷,闷声道:“你是何人,有何事,快点说清楚。不然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被他的气势所夺,史华铎本来喋喋不休的架势,立刻停了下来。
不过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他随即又挺直了胸膛,在旁观人等的目光中,得意洋洋地道:“陈小郎,你听好了。我是本村秦员外家的家丁史华铎,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寻你。不为别的,只为一事。那就是你和我家小姐的婚约,如果识相点的话,就痛痛快快地解除,不要自误。我家老爷说了,像你这样的穷酸士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将来只有饿死的命。我家小姐乃金枝玉叶,岂能和你过着人不如狗的生活?”
陈玉脑子里轰隆一下,又多了几分记忆。
原来这陈玉的父亲死之前,除了把他照顾的很好之外,还给他定了一门亲事。
女方就是本村最大的地主,秦员外家的千金小姐。
当时陈父经营有方,家境殷实,加上陈玉年纪轻轻就展『露』了才华,似乎前途不可限量。
而陈父和秦员外也很交好,便定下了娃娃亲。
只是两年前陈父过世,陈家家道中落,秦员外就变卦了。
倒也不是说秦员外嫌贫爱富,贪婪无度。其实那只不过是为人父母的正常想法而已,通过了解,陈玉也很认同秦员外的做法。
事实上,陈父刚刚去世的时候,秦员外并没有悔婚的心思,相反还里里外外帮衬了陈玉许多。
奈何陈玉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好好的一份家业愣是给败光了。
眼见着他除了死读书,就再无其他的本事,就连人情世故也懵懂无知,秦员外终于受不了了。
秦小姐乃是他的亲生独女,捧在手心上都怕化了的心肝宝贝。
无论如何,自然都要为秦小姐择一个良配才对。
秦家虽然是本地最大的地主,家财万贯,富足一方。可秦员外生怕陈玉和秦小姐成婚之后,把秦家的财产也给败光了。
那样的话,自己百年之后,秦小姐可就要孤苦无依,衣食无着了。
出于这方面的考虑,秦员外才生出了悔婚的心思。
孰料上次他稍微透『露』了一点这个意思,陈玉这小子却傲『性』发作,忍受不了秦员外的讥讽,当场就同意了下来。
想起那个陈玉的所作所为,这个陈玉就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这傻小子,一个当小白脸吃干饭的好机会都不要,真是蠢到家了。
一个文弱书生,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又手无缚鸡之力,却不知道给自己找个铁饭碗,也是没谁了。
如今大乾政事清明,秦员外虽然为本地的大地主,可也很难从官府那边走通什么门路。
这样一来,只要陈玉咬死了婚约,秦员外也没有办法。
届时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吃软饭,怎么也能对付到省试啊。如果能够科举得中,再有个一官半职,秦员外多半也就不会在婚事上纠结了。
孰料这小子心高气傲,明明穷的都要当裤子了,还要玩莫欺少年穷那一套。
想起了这些,陈玉脸『色』微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开始想起了办法来。
“史华铎,我这几日脑子受了伤,始终昏昏沉沉的。诸般往事,也有很多都忘记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诓我?所以今日休提,你且回去。等我想起了前事,咱们再做计较。”
史华铎瞠目结舌,指着陈玉惊道:“你脑子被驴踢了?”
陈玉一阵晃悠,差点口吐白沫。
“住口,你脑子才被驴踢了呢?我是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上,目前尚未恢复。至于我从前说过了什么,做过了什么,都要等我恢复记忆之后再说。否则的话,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家老爷在这里,咱们大可以去县太爷面前说理去。”
陈玉有底气说这个话,因为他是举人。
事实上在古代,只要考中了举人,那就等于进入了士绅的层面,手中握有巨大的权力。
举人已经算是候补官员了,一旦什么地方,有县一级以下的官吏出缺,举人都可以直接补上去的。
更不用说什么见官不拜,每个月还能从官府领取一定数额的米面、布匹之类的。
这个陈玉不善经营,还能好好地活两年,就是靠了这个。
再一个,举人可是不纳税、不徭役的。
因此一般的只要考中了举人,就会有很多人拖家带口地投献过来,立时大发利市。
也就是陈玉这个蠢货,什么都不懂,一心只会读书,结果错过了发财的好机会。
可饶是如此,相信到了官老爷的面前,陈玉也比秦员外有说话的份量。
因为秦员外是商人出身,哪怕赚了万贯家财,可社会地位却不高。
不像陈玉,那是可以和县太爷平起平坐的。而且在京东东路齐州本地,更是座师、同年无数。
联合起来,对付一个秦员外也是不在话下的。
此时听着陈玉声『色』俱厉,而且言辞犀利,直指要害,和以前唯唯诺诺、手足无措的样子完全不同,那个史华铎也傻眼了。
今日老爷派他过来,只是告知他来取婚书的。
可没有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但无论如何,他一个隶属奴籍的家丁,可不敢跟一个举人老爷『乱』来。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就连他家老爷也救不了他。
史华铎脸『色』涨红,却从怀里掏出一物来,塞到了陈玉的手里。
“好,你狠,我这就回去复命。喏,这是有人给你的,别说是我传递的啊。”
说完,他就灰溜溜地跑了。
眺望着史华铎跑的飞快,陈玉微微一笑,拿起了手中的物事。
竟然是一只做工精美的荷包,上面还用金丝线绣了一对鸳鸯。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不明白为什么会交给自己。
他里里外外看了几下,竟然在荷包里翻出一张不大的纸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