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在咸阳、谷口一带歼灭义渠主力之后,白起奉秦王荡之命,率领五万步骑进击义渠,务必马到成功,一战而灭其国。
秦军在白起的指挥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义渠的领地之内,长驱直入,沿途义渠部落纷纷献降,不降者全部诛灭,箭矢过处,鸡犬不留。
经过这些年的消耗,义渠的国力衰弱到极点,举国上下,已经拿不出万名男丁,五千青壮都是够呛的。
郁郅。
“杀啊!”
“给我上!”
郁郅城下,秦军的将士们密密麻麻地行进着,宛如蚂蚁搬家一般,等到进入义渠人的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后,他们又立马分出部分士卒,顶盔掼甲,冒着宛如蝗虫过境一般的箭雨,悍不畏死地往城头上冲过去。
秦军的黑色旌旗在迎风猎猎。
战鼓在紧张地敲响着,战斗不止,鼓声不息。
秦兵们架着云梯,在己方弓弩手的掩护之下,奋不顾身的攀爬上去。不时的会有一些比较倒霉的秦兵挨了一箭,或者被射成马蜂窝,直接摔飞到城下,气绝身亡。
但顽强不屈的秦兵们依旧踩踏而过袍泽的尸体,更加凶悍地往敌人那里冲击过去!
郁郅城,其城墙是夯土打造的,并不怎么牢固,在秦军的投石机和床弩的轮番轰击之下,早已变得摇摇欲坠。
“去死吧!秦狗!”
一个半大的义渠孩子,手中紧紧的攥着一柄锈迹斑驳的青铜剑,稚嫩的脸上遍布杀意,看着一名已经冲上来,而且砍死一名义渠兵的情况下,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挥着剑,往那个秦兵的心窝子那里戳过去。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秦兵冷笑了一声,随后挥动战矛,挑飞了这义渠少年手中的剑刃,欺身而上,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战矛一刺,就洞穿了这义渠孩子单薄的胸腔。
“噗嗤嗤!……”鲜血溅了这秦兵一脸。
“三儿!”
旁边的一名义渠老汉悲呼一声,随后挺着一杆长戈就往那秦兵冲杀过去。
看着这胡子花白,年过六旬的老头子都上了战场,秦兵心里是不胜唏嘘的。奈何沙场无父子!
秦兵虽可怜这半大的少年,和这已经快进棺材的老者,但敌人就是敌人。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噗!”
秦兵与这义渠老汉缠斗起来,后者虽年老体弱,但胜在经验丰富,竟然还把这秦兵刺伤了,腹部汨汨地溢出了鲜血。
“该死的老东西!”
秦兵怒喝一声,随即一脚将这老汉踹倒在地上,挥动战矛,直接戳在了他的脖颈上。
“嗬嗬哈哈!……”老汉还是没死透,瞪圆了眼睛,竟然还死死的攥住了秦兵手中的战矛,然后拽着他扑到地上,翻身过去,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
“啊!”秦兵惨嚎了一声:“松口!你松口!”
不管秦兵如何挣扎,如何一拳又一拳的砸在这老汉的后背上,后者就是不松嘴。
秦兵的脖颈上汨汨地流出了鲜血,不知是他的,还是老汉的。
这老厮还有一口好牙!
但秦兵到底是年轻力壮,最终耗死了这个义渠老汉,不过精疲力尽的他,很快就被边上的义渠人挥动青铜剑,活活砍死。
义渠人的抵抗十分顽强!
但是郁郅城着实不够坚固,很快,其破旧的大门就被撞城木撞开,无数的秦兵鱼贯而入,与城头上的袍泽们一起,将郁郅的内外都包围起来。
看到这一幕,白起一脸冷肃,挥着手中的青铜剑,喝道:“全军出击!”
“杀啊!”
随着白起的一声令下,早就憋着一股气的秦军士卒顿时撒开脚丫子,飞也似的往郁郅城那里跑过去。
兵败如山倒!
义渠洪不断地挥动着战矛,杀死一个又一个冲向自己的秦兵,但个人的勇武,对于整个战局起不到多大的影响。他能以一敌百,但是一千个敌人,一万个敌人呢?
义渠洪所率的兵马,很快就被秦军的人海所吞没。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在白起的授意之下,秦军士卒们都异口同声地嚷着,希望这些义渠人能乖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事已至此,义渠人再做反抗都是徒劳的。
但义渠人没有一个感到畏惧。
义渠人以战死为吉利,以病终为不祥!
有着这般战斗精神的义渠人,怎会轻易向秦军投降?
义渠洪环视四周,看着附近都是血染征袍,身上挂彩,而战意依旧旺盛的士卒,不禁满脸沧桑之色,不知道作何感想。
白起随即驱马上前,喊道:“义渠洪,汝等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秦与义渠,虽是世仇,但未尝不能和同一家!数百年前,在这片大草原上,不也是部族林立,兵祸横行吗?现在都为你义渠一家。放下武器,归降我秦军,我白起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只要你们顺秦而为,就不会伤害你们其中任何一人!”
“呵呵!”
义渠洪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说道:“白起,败在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但是,在这世上,只有战死沙场的义渠洪,没有忍辱偷生的义渠洪!”
“儿郎们!随我杀啊!”
“杀!”
义渠人都发出了一声怒吼,旋即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无所畏惧地往秦军那边冲杀过去。
白起的心中叹息了一声,随后挥了挥手,附近的秦军弓弩手顿时将弩箭射出去,密密麻麻的弩箭,宛如黑点一般,映在了整个天穹之上,旋即自上而下,好似冰雹一样砸落在义渠人的头顶上。
“噗嗤嗤!……”
“啊啊!”
无数的义渠人中箭倒地,发出哀嚎,他们没有坚固的盾牌,没有抗伤的盔甲,甚至连手中的武器都是十分简陋的,但是在面对全副武装,如狼似虎的秦军的时候,却一点都不畏惧。
在这片空地之上,不断有义渠人栽倒在地上,尸体枕籍,血流成河。
当义渠人冲杀过来的时候,秦军已经换阵,盾牌手在前,举着厚实而坚固的盾牌,宛如一堵墙,生生的将那些义渠人隔开。
借着盾牌的阻挡,后方的秦军士卒不断刺出长矛,或者铜戈横扫,如收割韭菜一般,不断收割这些义渠人的性命。
在义渠洪的率领下,义渠人好不容易突破秦军的盾牌阵,但接下来他们却陷入了更恐怖的方阵当中。
秦军士卒之间紧密配合,以五人为一作战单位,不断突袭落单的义渠人。
在这种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义渠人终于不堪重负,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了血泊中,直到战至最后一人。
义渠洪死的时候是站着的,腹部插着两支长戈,撑在地上,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的伤痕,早已成了一个“血人”。他死得十分悲壮,死在他手底下的士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白起命令士卒打扫战场,并巡视一周,看见义渠人的死状,不禁长叹一声。
难怪义渠人能与秦国征战四百年,如此血性,与老秦人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