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大门吱吱呀呀洞开,里面涌出一大帮子人来,个个身着官袍,手抱象牙笏,排班跪倒高呼:“国君万岁万万岁,大将军千岁千千岁。”
范无救手一抬:“众爱卿免礼。”便与谢必安挽手并肩进了门。
被掳来的众人愈加吃惊,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黑白无常怎么就成国君和大将军了?
“师父,这是咋回事?”贾光辉哆哆嗦嗦地问着刘昱,他在地上被拖得衣服破烂,和行乞时的打扮也不差多少,突然又看到这么多的鬼怪,不由感觉到心肝快要和衣服一样裂成片状了。
刘昱早就懵圈了,鬼医陈知县的确是告诉过他,阴司已有巨变,难道就是变成这样?
不可能啊,这黑白无常看上去是有一定的法力,但和阴司组织部长倪天行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的,更何况是阎君那样的大/boss,这么容易就被取代了?
百思不得其解,走一步看一步吧,刘昱无奈地摇了摇头。
贾光辉一看师父也没辙,用求助的眼光望了望纪天荣他们,看到的是同样无奈的表情。
“不许说话。”一个鬼将手持狼牙棒,猛一下打在贾光辉头上。
贾光辉头皮一凉,浑身如同大冬天浇了桶冰水,顿时僵住,一声都不敢吭了。
“国君,按律法,这些阳人不得入城,请问该当如何解决?”一名峨冠博带的文官弯腰请示。
“哪来的许多律法?先把这些阳人押到寰丘,待请示过王太后,再做处置。”范无救说完,就那么挽着谢必安,施施然离去。
这般恩爱情形,哪像是国君和大将军,分明就是夫妻俩。
那群文武官员好像习以为常了,没人抬头多看一眼,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快走。”手持狼牙棒的鬼将将狼牙棒挥呜呜作响,仿若随时都能落在哪个不听话的人头上。
鬼卒们架着各式武器,将一干“阳人”押进门内。
一进门,迎面是一座宏伟大殿,黑白无常已进去了,鬼卒们却没有押他们进去,而是往左边一条小路行去。
路两旁是光秃秃的死树,枝丫伸得如章鱼的触角一般舒张,在阳人们的四周飘飘忽忽地摆动。
地面也是邪了门,让人越走,越是抬不起脚,就像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每走一步,都要用很大的力气。
贾光辉和刘詹岳没有功法,走路最为吃力,豆大的汗珠都流了出来,但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咬牙坚持着。
赵君宝忽然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叶刚和赵青鸾慌忙一边一个搀起他来,看他摔得满嘴都是鲜血。
“弟弟,你怎么了?”赵青鸾带着哭腔喊道,想着弟弟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肯定支撑不住。
“姐姐,我不行了,你们放下我,自己走吧。”赵君宝的头枕在姐姐怀里,艰难地说道。
“不,姐姐背着你,再不然,咱们就跟这些鬼东西拼了。”赵青鸾秀眉倒竖,表情异常决绝。
“走。”狼牙棒呼啸而至,眼看就要落在赵青鸾头上,叶刚忙伸臂去挡。
“咔嚓”,叶刚手臂被狼牙棒打断,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疼得颤抖不止。
贾光辉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刚才那一下是在吓唬自己,这回才是动了真格的。
鬼将狼牙棒被挡,恼羞成怒,复又举起,再次朝赵青鸾打来。
众人纷纷去挡,特别是肖文品和金益声,更是奋不顾身。他们深深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赵会长的儿女若是遭遇不测,在场的人谁都推诿不了责任。
他们刚动身形,那些章鱼触角就将他们紧紧地缠住,比绳子捆得还牢固,丝毫动弹不得。
“敢阻挠执法者,杀无赦。”鬼将阴测测地发出威吓,手中狼牙棒去势不减,眼看就要落在赵青鸾头上。
若鬼将用的还是打叶刚时的力道,赵青鸾头上中这一下,立时便要香消玉殒,众人的心都提上了半空,却又无能为力。
只听“当啷”一声响,接着便是一声尖着嗓子的嚎叫。
刘昱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树枝的束缚,挥剑把狼牙棒斩成两截。
鬼将用力过猛,断了的狼牙棒头砸在自己脚面上,痛得鬼哭狼嚎,满地跳脚。
“我擦,你声音如此尖细,不会是从宫里出来的吧?”刘昱要死不活地笑着,收回了夫差剑。
赵青鸾没想到刘昱会出手救她。若是放在以前,看见他这种坏坏的笑,定会心生厌恶,现在看来,这般笑容竟十足可爱。
“谢谢刘先生救命之恩。”赵青鸾莞尔一笑,冲刘昱道谢。
“谢谢你救了我姐姐。”赵君宝声音低沉,也是强撑着道谢。
“杀。”鬼将失了狼牙棒,又抽出一把锯齿镰刀,砍向刘昱。
他在小鬼们面前向来威风凛凛,现在竟然着了一个阳人的道,若不杀灭,以后如何装逼?
“慢着。”随同的文官一看事要闹大,冲上前抢过了锯齿镰刀塞进怀里,冷声道:“国君要求将诸阳人押去寰丘,并非要押死鬼去。若有差迟,你我承担不起。”
又回头看向众人,脸上堆满笑容,说话也和气:“各位,相见即是有缘。国君让你们去寰丘,等候王太后召见后,再做定夺,或许会放你们回阳间亦未可知。还望配合,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请问大人,范无救怎会是你们的国君?可否解释一二?”纪天荣拱手问道,他实在不明白,黑白无常怎么会成了国主和大将军,要是能落下实锤,回到阳间,得赶紧地让那些文化人修改剧本。
“休要妄议,到时自知。”文官打起了官腔,和阳世的官员倒有几分相似。
“继续前行。”文官手一挥,那些枯树的枝桠都收了回去。
“我来背你吧。”刘昱看赵君宝仍是虚弱地半躺在他姐怀里,主动提出了帮助。
“我来背吧,不好意思麻烦刘先生。”叶刚上前一步,就要拉起赵君宝,背在身上。
“闪开,别碰我,刚才怎么不说要背我,看人家说了,觉得不好意思了?我就要让刘先生背我。”赵君宝并不领情,胡乱推了叶刚几把,将胳膊搭在刘昱肩膀上。
叶刚倒是被推得趔趄了几步,站稳后才感觉惊讶,看起来奄奄一息,走都走不动的师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力。
“弟弟,不能这样说叶师兄。”赵青鸾看到叶刚尴尬,连忙呵斥弟弟,她不明白弟弟怎么会变得这样不近人情。
“师妹,我们救援来迟,师弟有所埋怨也属正常。”叶刚苦笑了下,故作没事一般。
形势比人强,即便明知会有凶险,众人也只得顺势而为,大不了鱼死网破。
赵君宝趴在刘昱身上,心中激动不已,悄声在刘昱耳边道:“刘昱,谢谢你。”
“不客气。”刘昱不疑有他,继续背着赵君宝跟随队伍前行。
双方止了纷争,行路便觉快些,不久便到了一处巨大平坦的空地,鬼将喝令众人停步,道“此地便是寰丘”。
寰丘四周皆是巍峨的群山,将大片空地环抱,空地中间,有一个十几米高的回字形四方祭祀台,极是开阔,竟有四匹高头大马在台上悠闲散步,不时地喷着响鼻。
细看之下,却是让人毛骨耸然,那四匹马,肌肉果露,全身没有皮毛。
祭祀台四角放置青铜方尊,方尊镂雕兽头,饰以夔纹,里面鬼火闪耀,映照而出,更增阴森恐怖之感。
众人正心中揣揣,一个手持鬼头大刀的侏儒冷不丁地蹿了出来,跳了两跳便到了文官面前。
侏儒先唱了个喏,问道:“大人,你们几百年没有过来,小的都快要变成饿死鬼了,敢问大人,是不是来活儿了?”
不等文官答话,侏儒便扭头看过来,其双眼密布白翳,不见瞳仁,却是不妨碍视力,将一干人等挨个看了一遍,不禁舌头都伸出来了,舔着嘴唇,流着哈喇子道:“哈哈,发财了,好多的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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