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荣已近耄耋之年,精神矍铄,几年前,做为特殊人才,由国家统一安排到河图研究协会徽省分会。
河图研究协会,是对外名义上的称呼,其实就是特殊人才的老年公寓。住在这里的人,平时没什么具体的工作,休闲娱乐,安享晚年。
在特别情况下,会从这里抽调对口的人出去做任务。有些人出去以后,就再也没回来,不过这里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纪天荣和师弟柳豫州都在同一个大院里,但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柳豫州的徒弟们散布在全国各大城市搞雕塑,时不时会遇到些处理不了的问题,向柳豫州求援,他只得天天跟在徒弟后面干些擦屁股的事。
纪天荣劝过师弟几次,但柳豫州习惯了在外面漂泊,对此倒也不在意。
时已夏末,公寓里又装着空调,一进去就立感凉爽。
纪天荣刚刚拿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埋怨的声音:“老纪,你是不是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看你说的,我这不是赶紧跑来了吗?”纪天荣一口否认,“观澜道友,找我有啥事啊?”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电话里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能,能。”纪天荣才下去的汗又冒出来了,“没事一样能找我。”
“这还差不多,老纪,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呵呵,我无儿无女的,黄土快埋到嘴边了,还能有啥好消息哦。”这倒是纪天荣的心里话。
“怎么就不能有好消息了?”对方在电话里抬上扛了,话说这怎么有点谈恋爱的小青年那种胡搅蛮缠的劲儿尼?
“在我眼里心里,纪天荣永远潇洒年轻。”这是表白上了。
“咳咳。”纪天荣干咳了两声。
其实,对于观澜道姑的表白,纪天荣并不是无动于衷。老天似乎对他不公,年轻的时候,和土匪战斗,被姜秃子一脚踹了下体。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了反应。单位的同事也曾热心帮他介绍过对象,但他不想害人家女子,就一再拒绝。
这观澜道姑在年轻的时候就认识纪天荣,属于一见钟情,从此或明或暗地表达情意,甚至找借口睡到过老纪的床上。
老纪始终没同意。这使得观澜一直耿耿于怀,好在纪天荣虽没有接受她,却也没有和其他女人亲近过,这给观澜留下了一线希望,就这样君心我心不能共鸣地过了几十年,
“我一说这个,你就尴尬了,好象能看到你窘得抓耳挠腮哦。”电话里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狡黠。
老纪只有苦笑,这会儿他真的正在挠头。
“好了,别挠头了,不逗你了,跟你说正事。”观澜很会控制说话的火候,“我发现了一个罕见奇才。”
“得了吧,这年头,哪还有人愿意学这个,你不会是被人忽悠了吧。”现在市场已经开放,很多内地的年轻人都跑向沿海,连国企的干部职工都纷纷下海了,谁还愿意学这样枯燥无味、路途遥远的道法。
纪天荣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所谓的罕见奇才,必须以有道法基础为先。
“老顽固,我推算过弟子素清会有一段道缘,结果就是遇上此人。我专门跑去见他,发现他身上有浓郁的道气,这道气不象是修炼得来,而是一种传承。”
纪天荣这才相信观澜真的发现了奇才,不免羡慕起来。
他就收了王红一个女弟子,资质不错,发展得也好,现在已经是徽省警系的骨干。
但纪天荣还是遗憾,认为王红过于醉心仕途,学道之心并不很专一。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和王红一样,为了追求前途,过早地出了师门,而师弟柳豫州却安心修道,将师门所传学了十之**。
“恭喜你呀。”纪天荣祝福的话语里有点酸酸的味道。
“哎呀,坏了。”观澜一声惊呼。
“怎么了?”纪天荣连忙关心地问道。
“我家的醋瓶子被打翻了,好大的酸味。哈哈哈。”
“咳咳”老纪又咳嗽了起来。
“这孩子年纪也就是十**岁的样子,已认我当奶奶了,这下子,我可不孤单了,等我孙子结婚生子之后,我就在家抱重孙子喽,哈哈,想想都幸福。”
“嗯,你算是晚年有晚福了,比我在这协会里陪着一群老疯子们强多了。”
“那你也过来呗,咱们俩住一块,在夕阳下,咱们手牵着手,前边有小孙子跑着,多幸福啊。”观澜开始给纪天荣描绘蓝图。
纪天荣此时真想把自己身体隐疾的真相告诉观澜,但心里矛盾了很久,还是没说出来。
“我只有祝福你的份了。”
“呵呵,就知道你会怂。”观澜笑的声音里明显地透露出失落,“这孩子各方面都好,就是失忆了,他现在只记得他叫刘昱,别的啥都不记得,算了,我要忙了,再见。”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那边挂了电话。
纪天荣泡了杯黄山毛峰,看着淡黄色的茶汤,回味着和观澜电话中的每一句。他也很想天天都能和观澜打个电话,聊聊天,也许人到了老年,就渴望找个说话的伴吧。
刘昱,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师弟的外孙刘运动,不就是改名叫刘昱了吗?外人都说刘运动死了,但这事只有自己和柳豫州知道内情,刘昱的衣冠冢还是俩共同设计的瞒天过海之计。
不过,年龄不对,如果是外孙刘昱的话,年龄已经二十有四了,而这个刘昱才十**岁。算了,不能胡思乱想,天下同名者多矣。
当初设衣冠冢的时候,已经保留了刘昱的生辰八字。如果纪天荣此时取出来推演一番,就会知道这个刘昱就是先前的刘运动,可惜,纪天荣没想起这茬来。
今天是梁明理一生中最感到快乐的日子,为了表达他的快乐之情,中午邀请了刘昱一起去苗集镇迎宾楼饭店吃饭。
席间,老梁喜气洋洋地道,这次家宴的目的有几点,一是感谢各级领导来家里慰问,二是为明天梁燕回校送行,三是感谢刘昱治好了自己的中风病。
梁燕看老爹一般正经地说着,好像个大领导在发言,想起以前的日子,心里酸酸的。家里的这一切变化,都是来自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刘昱。
梁燕给自己斟了杯红酒,站起来说道:“刘昱,我们家里这一切都是你给带来的福气,我敬你一杯。”
刘昱看燕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也端起酒杯和燕子碰了碰:“我这个做哥哥的,应该敬你,希望这次回校顺利,明年考上个好大学。”
梁燕显然不胜酒力,一杯红酒下肚,脸都红了。
老梁也端起杯子:“刘昱,俗话说大恩不言谢,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喝一杯我家乡的卧龙液,祝愿你这条卧龙能腾飞九天。”
刘昱没想到老梁这么会说话,笑了笑,也和老梁碰了杯,一饮而尽。
刘昱看着红光满面的老梁,想起他的儿子梁忠。梁忠有拜将封侯之相,祖坟的风水肯定好。老梁一家都忠厚老实,待自己也不薄,万一自己离开之后,有宵小之辈去动老梁家的祖坟,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想到这里,刘昱道:“今天这酒喝得痛快,不过,我想问问,粱叔对祖坟风水之说,信不信?”
刘昱认真地看着老梁,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老梁说这都是迷信,压根不能信,自己就不能自作多情。只有事主亲口有求与己,才能出手相帮。
正在倒酒的老梁听刘昱这么一说,就放下酒杯,对着刘昱呵呵笑道:“你别笑话老叔,我以前就相信,我爷爷在世的时候,请阴阳师傅给我家看过祖坟,说我家必出将才。“
“你还别说,就我那儿子梁忠,上学成绩稀松平常,完全是熊孩子一个,天天跟村里的小伙伴们成群结队地在河滩上闹腾。长大以后,别人家孩子都想上大学,他偏偏去当兵了。这小子出了家门,就不怎么跟家里联系,一心打仗,还真进步了。”说起儿子梁忠,老梁滔滔不绝。
“好,好,你儿子厉害,我这当女儿的就不行了啊?你卧床不起的时候,是谁在伺候你?”
老梁看梁燕吃味,话锋一转:“儿子是进步了,我这女儿也不简单,有看相算命的说,她将来能成诰命夫人呢。”
“现在啥社会了?还有诰命夫人?”梁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有啊,那省里干部的夫人们,搁过去都是诰命夫人呢。”老梁还真能掰呼,“刘昱,你是不是也懂阴宅风水?明天我带你看看我家祖坟去,你可要好好的帮我相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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