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守将崔洪原本是锦帆贼的人,跟着甘宁混迹,可以说是从甘宁初出茅庐就跟着甘宁的,绝对是甘宁的心腹,但是崔洪之所以能独守一门不单单是武艺还不错,最大的原因就是崔洪谨慎。
甘宁任人唯亲,从来不管什么影响,甘宁麾下大军,近半的将领都是出自锦帆贼,从荡寇将军到屯将,甚至于到什长,都有锦帆贼。
这种任人唯亲虽然有些人看不惯,但是奈何刘悦停了也不过哈哈一笑,还说了一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别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弊端是这些锦帆贼都养的骄纵跋扈,除了甘宁之外,根本瞧不起其他的将领。
但是这样任人唯亲的好处却是只要甘宁一声令下,没有任何迟疑,劲往一处使,不会有内耗,也没有勾心斗角。
崔洪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和大部分锦帆贼的骄纵跋扈比起来,崔洪就有些柔软,从来不和人红脸,当然也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因为还有甘宁给他撑腰,这种脾气也是谨慎的根本。
有些人说崔洪胆小,但是很多时候不会犯错,无论城外有什么动静,翠红的心思却还是放在城里,只是黑夜中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火光四起,四下有人放火,城里已经乱了起来。
除了最开始的,后来落下来的人,只要超过了周朗放的火,就会被新军发现,哪怕是穿着新军的衣甲,但是从飞鸢上下来,也都知道这是敌人,所以用弩弓乱箭射死,或者是冲上去乱刀砍死,总之见到就下死手。
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没有人回去救援那些死士,只有更多的死士汇入过来,脚步飞快的接近着东门,不管身后已经乱作一团了。
那些被新军围杀的死士也并不是没有作用,最少他们拖住了新军,给了周朗机会接近东门。
远远地从城头上望见了这一军,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崔洪都没有怀疑什么,或许是来支援东门的弟兄,但是看到第二眼的时候,本能的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些人太整齐了。
新军很强悍,也很注重队形队列,但是以崔洪所部来说,训练了这么久,却怎么也比不上这一军。
当然还有一个让崔洪怀疑的地方,那就是这一军走路贴着两侧的铺子,而不是走在大街上的中央,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或者说行色匆匆的感觉。
“站住——”虽然只是心有疑惑,崔洪还是呵斥了起来,不管对错,还是先问过再说:“你们的番号是多少?”
新军都有番号,比如说亲兵营、炮营和水师营,都是独一无二的番号,甚至可能是豹营一营、虎营二营之类的,但是只要成建制的军队,都会有番号,一方面便于指挥,一方面有荣誉感,这还是刘悦模仿后世创造出来的。
这一军超过百人,自然应该有番号,但是很可惜,那一军仿佛没有听见,依旧匆匆赶路。
“口令?”崔洪有些紧张,也许是混编的,所以没有番号,但是但凡是屯将以上,就肯定知道口令,毕竟这一百多人就必须有屯将,心中想着,大声的呵斥起来:“在不开口我就放箭了。”
说着,崔洪亲自张开了一张强弩,一时间上百张强弩对准了周朗这一军。
“扬帆——”到了此时,周朗也不敢在拿捏下去,真要是不说话,那就肯定被怀疑了,好在进城之后,城里的奸细不单单是指引方位,还给了一句口令,这才是最关键的。
因为甘宁是锦帆贼,弄船习惯了,所以随口就说了一句扬帆,就成了慎县的值哨口令。
周朗话音落下,城上的新军有些松懈,一些人将弩弓放下了,但是崔洪却并没有因此而放下怀疑,哪怕是有了口令,崔洪也觉得这一军有问题,不然为什么走的如此匆忙,还是这么整齐,这始终是崔洪越不过去的坎。
“站住说话——”崔洪念头一转,猛地大喝了一声。
但是崔洪的吼声并没有让这一军停住,那一刻崔洪忽然有了觉悟,咬了咬牙,对着周朗前面的一间铺子的门板就扣动了弩箭,一声机扣声响,一支箭矢瞬间钉在了铺子的门上,发出‘哆’的一声。
一般来说,面对这样的挑衅,如果是新军弟兄,早就破口大骂了,甚至于会到甘宁哪里告状,擅自对同袍兄弟放箭,甘宁非臭骂他一顿,并且会狠狠地处罚他,估摸着能罚他几个月的俸禄,也够崔洪难受的。
但是崔洪共享的清楚,放了箭只是罚几个月的俸禄,崔洪承受得起,况且到了崔洪这种地位,已经可以享受工坊红利,也不怕吃不上饭,即便是几个月的俸禄也并不能影响什么,但是如果这一军真的有问题,一旦城门有失,那可是会让崔洪掉脑袋的。
要不说崔洪生性谨慎呢,换做别人有了口令就不会怀疑了,偏偏周朗遇上了崔洪,崔洪还就怀疑上了。
但是这一箭并没有让周朗停步,这一会的功夫,已经离着城门口不过六七十步了,周朗也不会停下,而是猛地冲了起来。
“放箭——”看到周朗快起来的那一刻,崔冲立刻就知道有问题了,不管真假,先挡住着一军再说。
听到命令,一些还没有放下弩箭的下意识的松了手,一时间几十只弩箭迎着周朗他们而来,只是面对着弩箭,死士们一个个举起了小圆盾,箭矢被小圆盾挡住,就便是有人受伤,但是也都咬着牙并不出声,脚下依旧飞快,因为只有打开城门才有一条活路。
“杀——”到了这一刻,傻子都知道这肯定不是自己人了,你要是被自己人射伤了,只怕会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渔网——”新军也不是没有准备,崔洪大声地吆喝着。
一声令下,从城上一些人取出了抛筒,然后按了机扣,便有一面渔网飞了出去,空中打开,朝着死士们落去。
渔网这东西柔软,长枪是没有效果的,即便是斩马刀也只能挡住,很难一下子割断,因为不着力,但是渔网落下来,就会将人笼罩起来,一时间即食面渔网封锁了大街,哪怕是死士们贴着墙边,但是还是被渔网裹挟,数十人被渔网绊住,有的更是摔了个大跟头,倒在地上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挣脱不出,这些渔网可是加了倒钩和铁蒺藜的,越挣扎就越紧。
没有人去管倒下的人,也没有人去救其他人,周朗只是领着人跑了起来,这片刻的功夫,就有六十多人冲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还有二十来个新军弟兄值哨,立刻在城门口支起了长枪阵,分成三排,长枪林立,企图阻挡死士们,而且城门口狭窄,地方有限,长枪阵挡住,还真的很难越过去,而且死士们都是斩马刀,刀对枪就不占优势了。
但是却依旧没有人停下,有人收了斩马刀,而是去了小弩,有人将小圆盾挡在前胸,用小圆盾将长枪荡开,生生挤出了一条路来,当然也会有人被刺杀于此,但是长枪阵一破,新军却不是死士的对手,双方才一接触,二十多个新军弟兄就损失了一半,死士才不过死了几个人。
“冲车——”城上的崔洪察觉到了危机,猛地大喝了一声。
但是随着崔洪一声大喝,城门里残存的十几个弟兄竟然转身就跑,顷刻间跑进了城门里的藏兵洞里,,然后关上门就不出来了。
不过也随着有冲车推了进来,朝着冲锋恒门口撞来,这种东西就不是四十能抵挡得了。
不过死士们却并不害怕,反而兴奋起来,因为城门已经搂在他们面前了,而且前面还没有了人,就只有一他们存在。
“打开城门——”周朗第一个冲了上去。
但是很快周朗的笑意就凝固在了脸上,这扇城门有些粗糙,但是确实从城上插下来的,不是那种拉开的城门,这样的城门太重了但是他们也没有选择,只能分出二十多人使劲的抬起了城门,人多了还插不上手。
此时,冲车已经到了城门口,甚至有人开始朝城门里面放箭,但是此时城门打开,周朗却看到了一幕让他崩溃的一幕,这扇城门之后,竟然隔了几步还有一扇城门,虽然是拉开的城门,但是城门后面却挂着一根石栓,怕不有上千斤重,关键是石栓和两侧的城墙上还挂着锁。
只是此时他们没得选,只能让一些人撑住了,然后爬过去想要打开后面的城门,只是此时新军杀了进来,借着冲车的力道,狠狠地撞上了他们,死士们只能凭借小圆盾,哪怕是被撞的吐血,也只能个咬着牙死死的撑着。
偏偏新军不按套路出牌,周朗他们刚刚冲进城门口,准备打开第二道城门,忽然间城门洞子里有机关打开,一个小口中,便掉落下来一些石灰粉,从上面撒下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城门洞子,可怜死士们身处其中,却是呛得上不来气,眼睛也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