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来也巧,王九他们这边刚刚准备好了,就有一队千人的运粮队,从长安方向而来,是往华阴送粮食的.
所谓千人运粮队,大都是三百军兵,外加八百民夫,并不都是能打仗的,但是远远望去,千多人外加三十辆大车,那也是蜿蜒曲折,延绵二三里.
此地是西凉军常走之地,又有徐荣的兵马住在霸陵,所以并不担心有什么意外,毕竟外人的大军过不来,而一些土匪什么的,还没有胆子对官军动手.
但是运粮队的这位偏将汪海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他瞧不起的土匪,此时正酝酿着怎么下手.
接到运粮队到来的消息,一脸紧张的王九,随着屯将赶到了断崖,开始左右埋伏,一切准备妥当,断崖上也堆满了碎石和滚木,还有一些火油.
两边的山峰并不都接连着官路,要用滚木什么的不现实,所以王九还是用弓弩为主,这半年多以来,王九可是偷偷地制造了几百张弩弓,在这种地方最好用.
两侧的山梁上都是浓密的树木和野草,人藏在其间根本就发现不了,王九让人都沉寂了下来.
虽然占尽了优势,按理说敌人只有千多人,又只有三百真正的军兵,王九这五百人对上这些敌人,又是偷袭的情况下,满打满算是占尽了便宜,但是却不要忘了,这些人却都是新兵,根本没见过血.
王九也有些紧张,他杀过人,并不害怕杀人,这其中也有些他的老弟兄,都是杀过人的,但是却没有打过仗,这两军对垒该如何是好?王九心中一点把握也没有.
而另一边,新军的屯将领着五十骑藏在了几里外的树林子里,离着官路足有三里远,根本不怕被发现.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官路上终于有人影出现,运粮队缓缓地行进,终于进入了视野,只是或许是这条路走得太多了,根本就没有防备什么,对于两侧延绵的山梁,并没有什么防范.
他们的确是没有什么防范,从东边来的官路,但凡是适合大军行进的路,都设立了关卡,任何人想要悄无声息的过来一大队人根本不可能,除非是不多的人.
当初屯将所领的五十骑,其实都是分批过来的,走的是小路,这才没有发现,但是这种小路根本不能大军行进,因为其中有很多的泥泞,五十骑就已经是极限了,过来之后,一些地方都是能到了膝盖的泥浆.
如果只是五十骑这样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对运粮队造成太大的困扰,最多也就是骚扰一下.
但是没有人会想到,就在长安城的眼皮子底下,还会有一支军队,尽管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商队的村子,自然也不会想到敌人是从身后来的.
最怕的就是没有防备,不然王九这五百军要拿下运粮队也未必轻松,但是没有防备_
从看到人影开始,王九所部就都紧张起来,一个个呼吸声渐粗,甚至有的一紧张还放屁,有的一个劲的咬牙,每个人都绷得难受,看着运粮队靠近更是一种煎熬。
运粮队速度很慢,毕竟都是大车,一辆大车一匹马,还要时不时的让民夫推上去,民夫就是为了赶车的,此处山路地硬他们反而能够休息下来,这些人更不知道打仗的凶险,边走边私下里嘀嘀咕咕的,甚至于有人说着都会笑起来,只是还知道压抑着自己,不敢笑得太张狂.
偏将也已经三十七八岁了,这年纪有些老了,在大汉朝这个时代,这已经年级不小了.
当兵十多年了,从小兵卒子熬到了偏将,武艺没见增长,但是脾气增长了不少,眼界也开阔了不少,远远望过来,那断崖绝对是埋伏的最好位置,每次看见都有种心惊的感觉.
“过去几个人到断崖上看看——“偏将并不放心,所以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过去瞧一瞧,免得有什么意外.
人岁数大了就这样,小心终归是无大错.
眼见着几个人飞快的朝着断崖跑去,只要断崖不出问题,其他的就没有问题.
几个人并没有太当回事,边走还边说,朝着断崖过去,让断崖上的王九一颗心开始提了起来,不由得咽了口吐沫,这要是被发现了,埋伏就成了笑话,也幸好他就担心被发现,担心敌人回来查看,毕竟这里的地势太适合埋伏了,所以王九做了布置.
断崖上王九用草毡将碎石和木头盖了起来,并且移植了草皮,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至于王九等人也藏在草毡下,只是留了条缝隙,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不是对断崖特别的熟悉,还真的注意不到.
看着敌人走上来,王九等人将身子绷的僵直,几次想要动手射杀越来越近的敌人,如果不是断崖上的这些人都是王九的心腹,如果不是这些人都沾过血,可能真的忍不住了。
“没事——”几个西凉军的军士上了断崖,一眼就扫了过来,并没有仔细注意,然后就摆了摆手,示意偏将没有问题。
断崖看上去好像没有问题,杂草浓密。一样就看过来了,随意西凉军大意了,甚至打完了招呼,就网断崖下走,边走还边嘀咕着,不知道说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王九庆幸自己没有动手,看着下了断崖的几个军士,撇了撇嘴,心道一会尽量不射死他们。
眼见着越来越近了,王九心中激动起来,终于要动手了,随着敌人大队进了埋伏圈,而偏将一马当先已经要接近了断崖,王九几次按奈不住,只是身边的刘悦的亲兵并不动作,王九也只能咬着牙啊强忍着。
偏将还是打量着断崖,不知道为什么心绪不宁的,断崖望上去,总好像一直吃人的怪兽,偏将的目光不断地游移着,从断崖下仔细望上去,好像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断崖多了一个土包,上面也长满了枯草——
“不对,退回去——”偏将忽然警觉,断崖有问题,瞬间惊怒起来,猛地大喝了一声,一个劲的摆手朝后退。
终于还是发现了吗?王九不知道,之所以被发现,还是因为一个弟兄忍不住放了个屁,结果上面的草毡动了。
运粮队一下子慌了,想要调转马头,但是此时王九知道不能再等了,虽然离着预定位置还差个几十米,但是却已经进入了埋伏圈,深吸了口气,猛地掀开了草毡,一挥长刀大喊了一声:“动手——”
一瞬间,数不清的箭矢射了出去,数以百计的箭矢封锁了官道,登时将慌乱的运粮队射了个人仰马翻。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只是觉得两侧都是敌人,居高临下,用箭矢对着他们抛射,偏偏在这种官道上是避无可避,只能借助粮车,但是随着火箭的出现,粮车反而成了靶子。
忽如其来的杀戮,让运粮队的民夫们失去了控制,这些人并不想死,有的转身就跑,冲击了运粮队,有的藏在大车下,就是不钻出来,有的跪在地上投降——
“杀——”身后忽然传来了马蹄声,一队数十骑从远处野林子里杀了出来,军容整齐,行动间各有配合,一看就知道是精锐。
新军的大旗迎风招展,王九高举着大旗,使劲的挥舞起来,气势磅礴。
随着骑兵临近,两侧山崖上的人也放弃了弓弩,各取了刀枪剑戟,猛地一声高呼,数百人如同下山的猛虎,乌泱泱的冲了下来。
民夫们自然躲避着骑兵,阻挡不了新军的骑兵,只是片刻,骑兵就已经撞上了已经乱作一团的运粮队,隔着几十步,就是一阵小弩,骑兵们箭术精湛,几乎每发必中,一时间就有数十人受伤或者惨死,让原本就已经混乱的运粮队彻底的乱了,面对着本就比自己多的敌人,面对着军容严整的新军,他们知道根本就赢不了,更不是对手。
接连的打击,让运粮队失去了近半的人手,让偏将也无能为力,再加上民夫的冲击,运粮队已经岌岌可危.
骑兵的冲撞很凶猛,上来是一阵弩箭,随即冲上来,左手小圆盾,抵挡着攻击,右手斩马刀,能将长枪劈断,锋利无比,一下子撞开了前面的西凉军.
“杀——”骑兵高吼着,狠狠地撞进了运粮队,顷刻间将原本混乱地运粮队分成了两半,在骑兵的突刺下,运粮队四散而去.
运粮队的混乱在王九所部冲下来之后,就彻底的完了,无论偏将怎么呵斥,运粮队根本无法控制,混乱中偏将被人从身后一刀斩落马下.
没有了偏将,运粮队残余就更加无法生存,被王九所部杀的四下乱窜,根本已经形成了反击,如此状态下更是只有死路一条,不多时竟然被杀的干净.
倒是那些民夫藏在大车下瑟瑟发抖,此时运粮队死的差不多了,这些民夫也都被揪了出来,如果依着王九,就干脆杀掉痛快,免得麻烦,还是骑兵说了一句话,算是给了三四百民夫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