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傻眼了,他没想杀人,只想让浑身发臭的老者离自己远点。
小吏愣住了几个呼吸后,回过神,看见了一双双愤怒的眼睛,知道事情大大不妙。
也不知道谁喊道“他们杀人,他们不给咱们活路了。”
有石块从人群中飞出,砸中行凶者,那位差役的额头。
鲜血横流的场面,让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小吏吓的倒退,喊道“来人,他们造反了,造反了。”
“老子,忍不了,反了”有大胡子的年轻人喊道,也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木棒,朝着那位行凶的差役砸去。
闻讯赶来的几个弓手,拉弓射箭,平时他们疏于训练,有的拉不开弓,有的拉开弓,准头差到令人耻笑,还有的刚刚拉开年久平时不保养的弓,啪,弓臂折断。几支箭从大胡子身旁飞过,他勃然大怒,躲开了差役的劈砍,同时,抡起棒子携带呼啸风声打的差役头破血流,握不住刀,当啷,刀落地,被大胡子捡起,一刀刺出。
四周人吓呆了,几个弓手吓的手抖,不敢在射箭。大胡子为老者报仇后,看了看众人,喊道“你们不反吗,刚才他喊道,咱们造反了,造反了。咱们都活不了”
小吏陡然间,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看众人的反应,是不敢造反的,但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就逼着他们不得不造反了。
沉默持续了几个呼吸后,有几个灾民立即响应,带动更多的人加入了造反的大军。
远处,更多的士兵,差役朝这边赶来。
袁秀亲眼目睹这一切,一时间不知道该离去,还是做点什么?
“咱们走”蜡黄脸狱卒反应最快,远离此地,是上策。此时,他们距离战场不远,随时都可能被卷入其中。
见袁秀不动,蜡黄脸狱卒一脚踢中他的屁股,骂道“傻了,还不走,等死,别牵连大伙跟你一起死。”
袁秀听话的,跟着狱卒们快步护送马车离开,他的心里翻江倒海,悲凉的伤感吹拂着善良的灵魂。
回去的路上,前方密集的马蹄声,敲击着大地颤抖,铺天盖地的尘土飞扬,杀气滚滚冲来,铁甲长枪的骑兵们,排开阵势冲来。
蜡黄脸狱卒让人和马车躲到路旁,袁秀看清了骑兵们的装备,知道这是镇守华州城外,专门负责,一旦有灾民造反,第一时间出动镇压杀戮的骑兵营。
来的真快。
袁秀望向了战场的方向,心痛,快速加大。灾民们赢不了,他们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不懂如何使用武器,饿的没有力气打仗,凭着一腔愤怒激发出暂时的勇武,打不过吃饱喝足,养精蓄锐的骑兵们。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是那群披着人皮的恶魔们导演了这场戏
他想起了柳先生造反的遭遇,徐屠夫的无奈,周老实被逼的走向绝路,还有无数虽然活着,但生不如死的可怜百姓。
没有活路了,这天,该变一变。
乾朝,平正十一年,四月八日,华州爆发了灾民造反的大事。
为首者谷大勇,平昌县人,好勇斗狠,曾为山大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怀二心,纠集刁民一千多人,试图先抢赈灾粮,而后在攻打华州,自立为王。
华州张知府闻听,立即下令关闭城门,同时调集城外的骑兵营与差役,官差等等,围杀反贼。
谷大勇死于乱军中,其下属几位得利干将,或死,或被五马分尸,其余反贼,被当场斩杀,共计处死一千二百七十八人。
顺帝得知,大喜,圣旨下,张知府临机果断,布局得当,升一级,赐黄金百两,其余有功之臣各有封赏。
至于造反的真相,朝廷衮衮诸公,谁会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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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听好了,今日特使大人要在特等执行公务,靠近者,格杀勿论。都把眼睛放亮点,特使大人代表的是国师,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小心你们的脑袋。都去忙吧。”华州大牢的狱卒长对着手下二百多个狱卒,发号施令道。
今日清晨,特使一行人风尘仆仆,进城,一路直奔华州大牢。闻讯赶来的知府等高官被拦在大牢门口,天师宫的护卫以特使大人有要务,不许打扰为由,让高官们原路返回。接着,为了保护特使大人的安全,紧急抽调的军队,将大牢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严严实实。
顺帝信奉拂空教,尊称教主为护国天师,并在国都开元建造了富丽堂皇,雕梁画柱的天师宫。平日朝堂之上,不见天师踪迹,但有传言,陛下每逢大事都要与天师商议。许多官员私底下称天师为帝国第三宰相。
许多人对天师宫的特使大人突然来到华州疑惑不解,而更令人惊讶的是,特使一行人,没有先去见知府,一头扎进了华州大牢的最底层,被称为特等的神秘之地。华州大牢建成后,某处地面,方圆三丈的几间牢房,每隔三夜,有鲜红的血液从地底缝隙钻出,令人毛乎悚然。诡异的是,翌日,天微微亮时,鲜血返回地底深处,不留一丝痕迹。初时,狱卒长将此事禀告给知府,被训斥。而后,知府等人亲自查看,心惊肉跳。为此,特意请了一位得道高僧。
高僧让人将方圆三丈地面向下挖了二丈多,露出不知长度的青色石板,石板中心有可上下活动,重达三百斤的石块,两个粗铁环,嵌入石中。高僧说,握紧铁环,将石块拉起,下面便是鲜血的聚集之地。虽然不知下面究竟藏着什么,但透出的气息邪恶,定然是大凶之物。
高僧仔细查看石块表面,见铭刻的咒文内蕴的法力已经消失大半,导致压不住邪血上涌。高僧施法,三天,重新封印。并一再嘱咐,下面不可入,为禁地。贫僧已经布下封印,从今以后,不用担心邪血上涌。
当年,这事传的天下皆知。那高僧果然厉害,之后,再也没有出现鲜血溢出的事情。而今,特使等人打开封印,意欲何为,众人猜不到一点头绪。除了,假扮蜡黄脸狱卒的路琦雅与袁秀。
两人潜伏半年多,终于等到了目标出现。
华州大牢,某间仓库内,路琦雅用毛巾认真擦拭飞雪,雪白的刀身微光闪烁。
“你现在就离开大牢,到城外的破庙等我。最晚到明日午时,若不见我,你就按照指定路线,躲到襄州。如果我战死,飞雪将化为微尘般大,找到你,并带你前往组织的分部。”路琦雅不抬头,擦刀,说道。
“你弄清楚,好不好,咱们是战友,同一间房,同一张床,一起睡过”袁秀还想继续往下说,飞雪冰冷的刀刃横在了脖颈处,只需轻轻一划,必定鲜血溅射。
“你的话,我不爱听。外人听到了,还以为咱们”路琦雅脸红了红,握刀的手紧了紧,刀锋与脖子越来越近。
“我替你说了,周公之礼,咱们清清白白,怕什么。好,这件事,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我说过,咱们是战友,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袁秀一本正经说道。
路琦雅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要帮我,你确定?”
“你这是什么表情,瞧不起我吗,虽然我现在很弱,但咱们在一起搭档了这么久,彼此熟悉,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而且,在战斗中,万一我的黑锋觉醒了,二个秀歌行,对付特使,胜算大增。”袁秀挺了挺胸膛,自信说道。
路琦雅心念一动,飞雪急速旋转,缩小到微尘大,吞入口中,饶有兴趣的问道“给你的刀起的名字,有什么含义?”
“当然有了,用无敌的锋锐划破黑暗,把光明带回天地间。”袁秀说话时,有一抹奇异的光芒在眼眸中闪过,表情流露出几分恨。
路琦雅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开口“你还是没忘了赈粥厂的事情,无敌的锋锐指的是天下孕育还未燃烧的反抗力量吧?光明指的是改朝换代。”
袁秀愣了半天,自己的心事,她猜的一点不错。
“对,你也一样吧,自从那件事后,闲来无事,抄佛经,抚慰心中的不平。”袁秀说道。
“说正事吧,你知道这位特使有多厉害吗?之前,我只告诉要杀的目标是他,但关于他的一切,你不知道。”路琦雅相信,当她说出敌人的战绩,袁秀坚定的战意会有波动。
“我知道,他很厉害,令组织很头疼,心腹大患,除之而后快。杀了不止一个秀歌行吧,从你接到任务,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就隐隐约约猜到,敌人,不简单。之后,从你的谨慎,小心,害怕,更加证实想法。从我和你并肩作战以来,你从未怕过,这一次的敌人,让你害怕了。之前,我一直坚信你很厉害,你能活下来。可这一次,我觉得你也许会死,所以我必须和你一起面对。“袁秀坚定的说道。
路琦雅瞬间有一种感动在心里飘呀飘,只是十几年接受的特训,早已养成了情绪不外露。
你知我,我知你。
相知,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