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沉,天上唯有一轮圆月高挂,银辉洒落在地,衬得世界更显寂寥。
曹府外,夜深人静,整条街上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得有些诡异。
“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苍老的声音和打更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破旧的灯笼里透出昏暗的光线,把更夫佝偻的影子映在了墙上,微风拂过,吹得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气氛略显阴森,一个黑影从更夫身后刷的一下掠过,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曹府。
更夫听到声响,转头看了一眼,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街道,连个鬼影都没有。
“是我听错了吗?”更夫摇摇头,转身打着梆子继续往前走。
深夜子时,曹府上多数人都已睡熟,只有寥寥的几个家丁巡视着院子。黑衣人无声无息地避开巡夜的家丁,往书房飞掠而去。
书房里,曹章正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也不知又要上奏弹劾哪位看不顺眼的同僚,写得酣畅淋漓,却不知大祸已然临头。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书房门前,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这才推开门走进书房。
曹章以为是府上掌灯的下人,并没有抬头,“干什么?赶紧出去!没事别打扰我。”
黑衣人缓缓地向曹章走去,曹章尚不知危机的到来,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让你赶紧出去吗,还呆在这儿干嘛?”
黑衣人走近曹章,曹章这时终于抬起头,“干什么!不是让你……”话还未说完,曹章就看到了黑衣人,猛地站起身说道:“你不是我府上的人!你是何人?你想干什么?”
黑衣人不语,一步步走向曹章,逼得曹章下意识地向后退,“你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啊,千万别过来!你……你再不走我喊人了啊!”
见黑衣人恍若未闻,曹章意识到来者不善,赶紧开口大喊,“来……”
曹章刚喊出一个字,就被黑衣人用一只手掐住了脖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用力拍打着黑衣人的手,却毫无用处。
黑衣人暗暗用力,曹章一开始还在挣扎,可动作却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没了动静。
黑衣人把曹章丢回椅子上,丝毫没有在意曹章死不瞑目的样子,只把尸体处理了一番便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整个书房归于平静,只剩下瞪着眼睛的曹章,完全没有第二个人来过的痕迹。
北安永业四年五月,寿明宫。
苏衍抓起一个花瓶狠狠地往地上砸去,“啪”的一声花瓶四分五裂。
苏衍怒不可遏地吼道:“她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张公公赶忙劝阻带:“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别气坏了身子。”
“龙体?”苏衍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朕看这北安有她许婉在就够了,朕今日就是死了怕是也没人会在意吧!”
张公公惶恐得赶紧跪下,战战兢兢地抬头说道:“陛下,老奴觉得婉妃娘娘应该也是太过心急北方的灾情才会如此,陛下您……”
苏衍又拿起一个砚台扔在地上。
“咚!”
一声闷响打断了张公公的话,张公公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心急北方灾情,好一个心急北方灾情!”苏衍怒意滔天,“她擅自把朕私库里的银子全都拿去赈灾也就算了,一万陈家军啊!她说都不跟朕说一声就调去灾区了!她……她到底记不记得朕才是北安的皇帝!”
张公公胆战心惊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苏衍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明显是气得不行,“还有陈家也是,许婉说一声他们就把一万人借出去了,她连虎符都没有!朕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朕的军队还是许婉的私兵!”
这话可不得了啊!张公公更不敢说话了。
“他们……他们难道是想造反不成!”苏衍终于喊出了这句话。
张公公吓了一跳,赶紧忙不迭磕头道:“陛下!陛下息怒啊,陛下!”
苏衍双手撑着书案的边缘,头也不回地怒道:“滚!都给朕滚!”
“奴才告退!”张公公如蒙大赦,脚步匆匆地出了寿明宫。
张公公刚走,肖锦就从暗处走了出来,拱手对苏衍行礼,“陛下。”
苏衍头也不回,喘着粗气说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肖锦低头道:“属下不敢说。”
苏衍阴沉着脸说道:“朕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肖锦犹豫了一番才说到:“属下觉得陛下不能再放任婉妃娘娘为所欲为了。”
苏衍眼神微动,沉声道:“怎么说?”
“婉妃娘娘这两年来没少插手朝政之事,朝中不少大臣都对她言听计从,民间百姓更是只知婉妃而不知陛下。如今婉妃娘娘在朝中可谓是一手遮天,从此次陈家借兵就可以看出。一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陈家能借给婉妃娘娘一万人,必然能借更多,若是……”肖锦顿了顿才继续说:“若是婉妃娘娘来日有了异心的话……”
肖锦没有再往下说,但苏衍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苏衍并没有说话。
肖锦忍不住劝道:“陛下不可再心软了,如今婉妃娘娘羽翼未丰,陛下还可以阻止她,可若等到她完全把持朝政,一切就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