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阳懂得福儿的小别扭,然而在临别之际,他忽然觉得哪怕是看着她生气的容颜,他也是幸福的,他是无可救药的栽在了福儿手里了,恐怕今生今世都再也逃不开一个名为福儿的魔咒,不过这个魔咒,他套的是心甘情愿。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去,李朝阳不敢再耽搁,牵起福儿手便要送她回家,以前李朝阳在人前都是非常注重和福儿之间的举止,生怕太亲密了会引起村子里人的非议,而今他却想着能任性一回,因为这双手他能牵着的时日不多了,
李朝阳走的很慢,不像是要送福儿回家,更像是在带着她散步,希望这一条路不要走到尽头,这样的心情,让在李朝阳旁边的福儿都感觉到了一丝抑郁,仿佛呼吸再多的空气都无法排解。
他们两个走在春意烂漫的小路上,夕阳打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影子,他们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也许在这样宁静的氛围里,什么都不必说,所有的感情皆在不言中。
在远的旅途,都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李朝阳在福儿家的门前驻足,握着福儿的那双手不舍得的松开,嘴蠕动了两下,才将“到了”两个字说出来。
“哦!”福儿心不在焉的答着,手上突然失去了那种妥帖的温度,让她觉得颇为不习惯,可是那份矜持却令她不敢再去把李朝阳的手牵回来。
“福儿……”李朝阳呢喃了一声,仿佛有千言万语融入其中。
福儿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可是始终不见李朝阳的下文,最后只得抬起脚步进了家门。
“等等!”当福儿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李朝阳忽然将她叫住,快走上了两步捧起她的头,在福儿的额上轻轻的印下一吻,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福儿,要照顾好自己!”
福儿也不知道听到他的话他是欣喜还是失望,脑海转了好几圈,却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也是!”
李朝阳向后退了两步,用眼神示意着她可以走了。
福儿咬了咬唇,向李朝阳投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一眼,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家的门。
儿行千里母担忧,零零散散的舞儿为李朝阳收拾了不少的行礼,好在吕夷简的马车够大,总还是装的上的。
吕夷简是天还不亮的时候便动身的,除了赵星辰和徐离硕以外,他没有打搅任何人,包括还在睡梦中的紫藤与福儿,离别是最伤感的,不去亲眼见到,至少心里能够感受一些。
“徐离大哥,辰儿,紫藤这几个月就麻烦你们照顾了,等到她快要临产之时,我回尽力赶过来的。”吕夷简的身份有很多,丈夫和父亲这两个角色只是他众多角色中的两个,他能留这么久已属不易了,的确无法再耽搁下去。
“夷简哥哥,你说的哪里的话,你我之间何需言谢,我保证你再来的时候,紫藤和孩子都能够健健康康。”时间能改变许多的东西,但是赵星辰希望她和吕夷简之间那种单纯的情谊不要随着时间改变。
“辰儿说的话我相信!”吕夷简在徐离硕的面前,刻意和赵星辰表现亲密的时候不多,但是他现在都要走了,也便少了份估计,说出的话就暧/昧上了一分,要是徐离硕是个度量小的,肯定会吃上不少的醋不可。
好在这么多年了,在吕夷简上面,徐离硕早就看开了,吕夷简愿意说就随他说去,怎么也做不出出格的事情来,赵星辰是她的妻子,就注定了一辈子只是他一个人的,这是吕夷简说的再多依然改变不了的事情。
赵星辰温柔浅笑,她懂得玩闹的分寸,吕夷简能说说,她却是不能的,要不然徐离硕在chuang上报复起来,她可是吃不消的。
“这是福儿给朝阳绣的荷包,你一会儿转交给他吧。这封信是我写的,等到了京城再给朝阳也不迟,相信他能明白我的意思。”有的话不便明说,反而不如放在信里大家都能自在一些,赵星辰做事从来都是有缘由的。
至于那个荷包。福儿扭是扭了些,到底对李朝阳是不舍的,其实她的荷包早就绣好了,就等着李朝阳过生辰的时候送他,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他走的实在突然,她便唯有熬了整整*,将荷包草草收工。
福儿不好意思当面将荷包给李朝阳,就由赵星辰这个当娘的转交,总之心意是一样的。
“他见了一定开心。”吕夷简随意看了两眼,便收进了袖口中,一个翻身上马,向赵星辰夫妇一拱手,踏着朝路带着马车离开了这片青山绿水之间。
直到吕夷简再也见不到身影,赵星辰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说失落肯定是有的,但是更多的则是对生活的坦然,有的人来了,就注定有的人得离开,这万万改变不了的。
徐离硕搂紧妻子的腰,再多言语上的安慰都过去苍白无力,倒不如用行动实实在在的告诉她,他还在。
赵星辰拍了拍徐离硕的说,努力撑起一个笑容出来,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可是她一转头,却恰巧看到院子拐角处的紫藤,从紫藤的装扮上看,该是出来的有时候了。
“你怀着身孕呢!受不得凉,快进屋去吧!”哪怕赵星辰到现在为止都不能喜欢上紫藤的性子,但是就冲着紫藤而今是吕夷简的女人的份上,她便愿意礼让她三分,况且他们之间没有实际上的利益冲突,天天冷着脸倒是叫别人笑话了。
“嗯!”紫藤一个姿势站的久了,脚上有一瞬间使不上力,便没有挣脱来赵星辰伸出来的援手,跟着赵星辰进了屋去。
紫藤有认*的习惯,而且生活在赵星辰的地盘下,心里总是不踏实,吕夷简一动,她便醒了,但是吕夷简有意不让她去送他,她作为人妻的,自然也要接受他的好意,便只能背着他起身。
紫藤一个人站在院子的角落,听着外面三个人的惜别声音,眼泪还是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她好想和吕夷简一起走,也很思念他们的女儿,但是她必须得顾全大局,不能让肚子里的小生命顾全大局,她如果生不出来儿子,哪怕吕夷简不厌弃,他的家人也会找各种理由给他塞女人,她本身就是一个妾,若是哪天他娶了妻,何处才是她和孩子的容身之处呢。
赵星辰见紫藤心不在焉的,仅做着自己的本分,却没多劝上几句。紫藤将她看成情敌看了那么多年,无论从她口中说出什么来,在紫藤的心里都会被曲解,还不如不说,或许紫藤的心还能顺上一些,心大才能天地宽,紫藤把心全部放在后院那点根本不存在的争斗之上,实在是难成大器。
因为吕夷简出村子是要经过李朝阳家的,因此李朝阳只需在家门口等着和吕夷简汇合便可。
离别前,李朝阳特意又给舞儿夫妇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才背上包袱和吕夷简去了,李朝阳在路上未问过福儿半句,吕夷简就想着,看李朝阳能硬气到几时,索性也不把荷包拿出来,让李朝阳着急上一番。
平日里,李朝阳和吕夷简的关系算是不错的,李朝阳以为吕夷简离开了心爱的女人,心情必然会和他一样失落,就没敢去打扰吕夷简,但是李朝阳忽然发现吕夷简总是有意无意的看他一眼,像是有话要说,却一句也没说,就这样走了大半日,李朝阳实在是忍不住了,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夷简叔叔,我的相貌有不妥吗?”
吕夷简摇了摇头,李朝阳见套不出来吕夷简的话,便又接着试探了一句,“那是福儿不妥?”
“福儿挺好的!”吕夷简总算明白了,李朝阳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明明想看李朝阳着急的,却不料成了李朝阳的笑话,这个孩子太聪明了,一点也不如福儿好玩。
吕夷简掏出荷包,向李朝阳的身上扔去,嘴里不忘了叮嘱道,“这是你心上人送你的,收好了,可别弄丢了。”
李朝阳稳稳的接住,一看荷包的针脚,他就毫不怀疑这是出自福儿之手,因为福儿的绣工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但是能将一个反锁的小人绣的这么具体,有个五、六分的模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朝阳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她把自己绣在荷包上,是想告诉他,她的心也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吧,真是个别扭的姑娘。
李朝阳走时并没有刻意的向福儿那里辞一次行,或许他们都觉得,这一刻的分别不算什么,他们在未来还有还长的一段路要走,李朝阳从不曾问过福儿会不会等他回来,但是在这一刻,李朝阳似乎已然知道了答案,他的福儿只能是他李朝阳的,此生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