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是后者,韩王便能成为下一任君主的人选,假如是前者,一个没有容人之量迫 害功臣的人,必然会带领着国家走向衰败,皇上自然得重新考虑了。
赵星辰懂得皇上的想法,但是让她一个公主出面总的来说来过于扎眼一些,不过看在皇上一大把年纪劳心劳力不容易的份上她还是同意了,并且趁机搜刮了不少的好处,谁都知道枪打出头鸟,她不先保护好自己怎么能立足于大局呢,皇上对子女只要不过分,是一向不苛刻的,赵星辰所求之事多半是遂了她的意。
时间一久,皇上似乎非常满意于他所制造的效果,居然上了瘾,把压在赵星辰身上的担子加重,常常她有时必须处理到深夜才能把公务处理完毕,每每她坐的腰酸背痛之时,她都深深的体会到坐上那最高位置的人有多么的不容易,别人能看见的是光鲜荣耀的一面,而更深层次的东西却被刻意给忽略了去。
大丫鬟给赵星辰正在捏着肩膀,另一个给她扑被褥的丫鬟慌张的喊道,“公主!不好啦!公主的私房遭了賊!”
“哦?居然有人敢把东西偷到本宫身上了,是个厉害的角色!”赵星辰在后宫就是一霸,每日有专门的暗卫守着她,屋子里居然还能遭了贼,的的确确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事情,尽管赵星辰不认为屋子里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可是别人却以为里面有香饽饽也说不定。“好好的去查一下!本宫倒是看看丢了什么!”
“是!”几个常在她的屋里伺候的小丫头连忙行动起来,把被弄乱的东西归置妥当,并核对赵星辰的物品清单,生怕有什么不见了而她们没有发现。
赵星辰认真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别看这几个小丫头表面上听话的很,实际上被收买的并不少,她方才偷偷的问过暗卫,证实她的屋子并未有闲杂人等进去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她倒是要看看那幕后之人冒险想凭借这几个小棋子做什么。
“公主!东西都在呢!”领头的小丫鬟整理完后回道。
“是吗?不过本宫倒是发现真的丢了东西!”赵星辰不是个傻子,自然不能听信丫鬟的一面之词,把符氏亲自安排在她身边的宫人叫出来,指了指刚才的那几个宫女,发出了一个字命令,“搜!”
符氏的人动作很快,在几个丫鬟身上找到了两个藏了珠子的,一个是皇上前几天送给她的夜明珠手链,另一个则是她晚上通常用来照明的南海夜明珠,南海夜明珠模样通透无瑕疵,可以说是真品中的真品,除了御书房外,就只有她有幸拥有一颗。
“呵呵!本宫每日忙的很,懒得收拾你们这些小人物,倒是无意中助长了你们的猖狂之心,忘了本宫昔日的手段,今天阳光正好,你们自己说说本宫是怎么罚你们才应景呢?”赵星辰在两个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丫鬟面前踱步,不带丝毫情绪慢条斯理的说。
“奴婢有罪,这就以死谢罪!”一个丫鬟跟了赵星辰多年,从她还未离宫前就在公主手里当差,相当的明白六公主折磨人的招数,不会让你死,却能让你生不如死,不将你在乎的所有东西铲除的一干二净决不罢休,再把你弄得半死不活往宫外一丢,哪里还能生活的下去。倒不如直接死了干净一些,于是眼疾手快的往嘴里塞了一颗毒药,静待死亡的来临。
“遇事就寻死,这是懦夫的行为。本宫宫里的人怎么能成懦夫呢?这传出去本宫逼死了宫女,名声可是很不好的!”赵星辰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想往她身上扣屎盆子,也得看她愿不愿意,她给身边的大丫鬟使了一个颜色,大丫鬟会意,麻利的伸手扣向奄奄一息的宫女嗓子眼,让宫女把胃里的东西皆吐了出来。
“真是任性呢!脏了本宫好好的一块地方!”赵星辰没再管那个宫女,将目光投向偷南海夜明珠的那位宫女。“你呢?有没有什么想和本宫说的?”
赵星辰如今练就的气场不比皇上要差,宫女连抖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不实话实话等待的唯有黑暗的末路一条,倒不如不吐不快,于是颤着嗓音答道,“奴……奴婢不清楚具体支使奴婢的是谁,只知道是一个颇为有权势的,她答应了奴婢,若是……若是今日成了,就允奴婢出宫,回村子里与素有婚约的邻家哥哥成亲,奴……奴婢鬼迷了心窍,才犯下如此大错!请公主责罚!”
“的确是该罚!你想出宫不和自己主子去说,反倒是去求别人,难道觉得本宫就是那么不通伦理纲常的人吗?”放眼后宫,能有能力决定宫女去留的第一人绝对是刘德妃,不过也不排除有人挑拨她和刘德妃的关系,想从中获得渔翁得利的可能性!
只要后宫在一天,层次不穷的手段就会不断涌现,赵星辰并不觉得意外,何况她的某项措施会触碰到某些人的切身利益,她们安安心心的做个隐形人才更让人担心,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没有人能给一个定论,单要看如何去看,相信的永远是想要相信的,至于其余的,恐怕在历史的洪流里不值一提。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宫女一直在向赵星辰没命的磕头,连额头上都磕出了血迹,赵星辰挥了挥手,让人将两人带下去,干脆眼不见为净!
“公主,他们两个该如何处置?”大丫鬟在一旁恭敬的询问。
“交给刘德妃,让她看看自己是怎么管辖后宫的?并问问她是不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不正之风了?”赵星辰非常有理由将这个麻烦抛给刘德妃,一来如果幕后的人是刘德妃,那么她一定要撇清自己的关系,绝对不会轻饶两个宫女,二来如果幕后的人不是她,经过刘德妃的手,也算是卖了刘德妃一个好。
至于刘德妃如何处罚,就要看刘德妃自己的意思了,轻了不足以给赵星辰一个交代,重了又不符合她一向宽厚的形象,这种进退两难的事情丢给刘德妃,倒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刘德妃是个聪明的人,秉着凡事按照规矩办的原则,问明了情况后找了一个最近多番触刘德妃眉头的低位嫔妃顶了罪,直接把两名宫女转手又送到了慎刑司,那是后宫里最黑暗的地方,几乎是竖着进去的,横着出来的,哪怕表现的好,一辈子也几乎只能在浣衣局这样的地方讨生活,不可能再有机会跟个好的主子了。
赵星辰听后微微一笑,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一不留神她成了刘德妃铲除异己的一支剑,真的应了一句话,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赵星辰想让刘德妃来管她宫里的事情,就得适当的收点利息才能划算。
“星辰,明四传来消息说今日早朝吕侍郎陈列出种种康王生前的罪状,请皇上定夺,差不多罪状的折子一会儿就能送来了。”老婆婆这一年多白天黑夜宫里宫外两面跑,也真是辛苦的很,不过为了符家,为了大宋,她相信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夷简哥哥为了康王太妃真是无所不用其及了!”赵星辰笑言,这康王太妃是个极为守礼的女子,康王去了后,本着桢洁不二嫁的原则,残忍的拒绝了吕夷简的追求,众人都以为吕夷简是觉得赵星辰太强势了,才会选了康王太妃来顾意和赵星辰置气。
其实不然,在吕夷简的心里很久之前就将康王太妃和赵星辰的位置定好了,一个是将要一生相伴的爱人,一个是情同兄妹的红颜知己,本来虽然康王无道,但是死的不会那么早,这中间吕夷简没少做手脚,想要夺人家的妻子,怎么也得明正言顺才行,他一向不是个急性子的人,看来是康王太妃真的把这个温润的人彻底的逼急了。
“要我看,他们算是般配的一对,只可惜这名分上终究差了一点。”老婆婆有些对这对年轻人惋惜,康王从大宋建国之处便非常有势力,不会因为吕夷简的几条罪状能轻易瓦解的,就算吕夷简能过的了现在的康王府一关,也过不了吕丞相的眼,康王太妃到底是二嫁之身,根本做不了正妻的,再说有赵星辰在上面挡着,更加是丝毫可能性都无。
“何为妻?何为妾?姑奶奶你说若是做一个丈夫心里爱着别的女人的有名无实的妻好,还是一个没有妻子名分,却能光明正大与夫成双入队的妾好呢?只要吕夷简始终*爱着紫藤姑娘一人,那些身外的名声又有什么重要?”赵星辰很羡慕吕夷简的这份魄力,如果当初他们能像现在一样拥有对抗整个世俗的能力,是不是他们也会早就儿孙满堂了呢。
她和吕夷简的错过不是个人的问题,最大的原因在于他们太相似,爱情在疯狂的时候就该为对方奋不顾身一次,然而当时的他们都没有那个勇气去尝试。
老婆婆被问住了,赵星辰的话尽管和世俗的观念不同,然而细品之下却有几分道理,她摇了摇头叹息道,“到底是你想的通透,我啊还是老了!”
“姑奶奶怎么会老呢!在大宋能像您一样勇于追求幸福人已经不多了。”赵星辰牵过老婆婆的手,放眼她身边的所有人,该我有归宿的有归宿了,该成家的成家了,而她的徐离硕到底在哪里呢?
过了大年以后,天气逐渐变得暖和起来,人在换季的时候身体素质较弱,后宫里各种疾病开始蔓延。
刘德妃整日的想着调整这个妃子的碳火,分配那个妃子的医药开支,忙碌的不可开交,终于在一天的夜里病倒了,御医看了只说用心调养便是,但是整整调养了一个多月仍然不见起色。
整个后宫的事情一下子落到了赵星辰的身上,天天处理着妃嫔之间的事情,让赵星辰一阵一阵的头疼,她有时真想问问她最亲爱的父皇,话说让她一个晚辈管理后宫好吗?
此时,有外面来人传,“韩王求见第一公主!”
“让他进来吧!”韩王一向是会审时度势,从她揽上朝政之后虽然不像是和太子斗的那时亲密,却也没给她使过扳子,平时以礼相待着,而刘德妃也是,后宫之中该给她的东西只多不少,两人如此的气定神闲,倒是真的让赵星辰刮目相看了。
不多时,韩王便进了内殿,他今日一身紫色的长袍,衬的整个人挺拔俊郎,器宇不凡,的确是有资格可以令万千少女泥足深陷。
他进来后先给赵星辰行礼,“小王见过第一公主!”
“三哥多礼了!”赵星辰虚扶了韩王一下,赵星辰如今身份贵重,但是和韩王相见,单论常理该行平礼,而韩王自降身份,怕是有事相求。
赵星辰请韩王入座,韩王喝了口茶,润了一下喉才把来意说出来,“公主忙碌,小王本是不该来打扰的,可是最近母妃时常偏头痛,太医说得用夜明珠的粉末入药为好,而且最好是永州那边的夜明珠最是通透,效果最佳,小王一想到公主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想必会搜集上几颗,便厚着脸过来了。”
赵星辰不相信韩王一个离帝位仅一步之遥的人居然还会缺少夜明珠,来这里是和她闹着玩的吗?“三哥严重了,这后宫之中虽然是妹妹在管着,但是凤印却在刘庶母那里,她想要什么直接和太医院说一声便是,何必麻烦三哥跑一趟呢!”
赵星辰称呼刘德妃一句庶母,韩王也不能太过于生疏,“六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夜明珠只有你才有,否则三哥也不会来求了!”
“找夜明珠恐怕不是为了病吧?不过得让三哥失望了,我手头上的确没有在永州购置的夜明珠!”上次的事件赵星辰只是怀疑刘德妃,现在确定必然是她无疑了,赵星辰忽然想起来了丁香芹曾经交给她的那一颗珠子,恐怕就是他们一直想要找的吧。
“那友人相赠呢?”韩王不死心,继续提醒着,他相信赵星辰并没有发现里面的秘密,否则也不会这么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临邑村穷乡僻壤的,还有人送夜明珠,说给你听,三哥你会信吗?”当然,身处在穷乡僻壤里的丁香芹例外,别看丁香芹出身于农村,又未曾念过多少的书,单论聪明的头脑,她丝毫不比高门宅院里的女人差。
夜明珠如此的重要,当初她从温家千辛万苦带走完全是因为想要保命,而把夜明珠给赵星辰更是因为她想活的平静,到头来,好处全让丁香芹一个人占了去。
“信!六妹,这个夜明珠里隐含了三哥母妃的身世之谜,真的对三哥很重要!”韩王的脸皮和城墙差不多,没有最厚,只有更厚,连说谎都不打草稿,若不是刘德妃起初用符家的暗号联系过赵星辰,她恐怕还会问上一句刘德妃的身份有什么问题,然后韩王再委婉的说一段刘德妃和符家的恩恩怨怨,之后在赵星辰的同情之下,把夜明珠拱手送给韩王。
可惜了剧本和现实永远是不同的,赵星辰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手拄住自己的头,眉头紧皱,装出一副疼痛难以忍受的模样。
皇家没有真正糊涂的人,赵星辰这个态度韩王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赶紧起身,“既然六妹身体不适,三哥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后会有期!”
赵星辰让身边的大丫鬟出门送送韩王,自己则去屋里的暗格里取出丁香芹送她的那一颗夜明珠,她在手中把玩了几下,也没看出上面暗藏什么秘密,偶然间看到不远处的一盆水,她试着扔了进去,没有丝毫反应,水不行难到要用火?这要是真的烧化了就不好了,还是放起来吧,只要夜明珠在她的手中,无论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不危害世间便无碍。
而远在战场上的徐离硕,此时在军营里和大宋的将领商量克敌制胜的办法,赵星辰的方法好用是好用,但是却不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再多的武力都是空谈。
“我认为,现在天气由冷渐暖,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这对大辽的迅速恢复作战能力有好处,对我军却大大的不利,不如趁此机会放手一搏。”这场战争从开始到现在有近两年的时间了,战士们越死越多,而大辽仍旧固守着自己的土地,进展的十分缓慢,左卫将军觉得,速战速决或许会是一个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
“我同意柴将军的观点,问题是如何能杀入敌人内部,擒贼先擒王,要是能从根源上解决敌人,那么为杨将军报仇就指日可待了。 ”别看枢密副使张齐贤任的是军师一职,他身上的血性不比这些常年见血的将军要差。
“大辽的国力虽然不如大宋,但是说句不好听的,在武力的防守上面,我们大宋都得向大辽学习,想要进入他们的主营,除非长了翅膀还差不多,否则根本不可能!”一旁的怀化司阶(注;宋朝军职的一个头衔)不屑的说,打仗不是过家家,不能好高骛远。
枢密副使张齐贤反驳道,“怀化司阶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只有敢想,才能敢做,总是徘徊停滞不前,这仗还怎么打?”
“将士们都是有娘生有爹养的,你的理由再充分,我也不同意眼睁睁的看着将士们去送死,”怀化司阶不怕死,然而他不赞成毫无意义的伤亡,几个人死了对于大宋没什么,可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那绝对会是灭顶之灾。
在讨论军情时互掐的情况非常正常,左卫将军也不说支持谁的观点,转而争取徐离硕的意见,“徐离云麾将军,你认为呢?”
“去突击的话算上我一个!”徐离硕研究了大辽那么多年,突击这一方法不说十拿九稳,至少是有一半得胜的概率,再加上武器也在随着日子进步着,得胜的概率还能多上一层。
徐离硕一句话等于间接同意了枢密副使张齐贤的说法,有一个不怕死的站出来了,怀化司阶也不再坚持己见,挑衅的望向张齐贤,“你敢去吗?”
“有何不敢?”枢密副使张齐贤向来是个敢作敢为的人,再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怀化司阶响亮的喝了一声,“好!张枢密副使果然痛快!左卫将军,你下命令吧!”
左卫将军望了眼徐离硕,心里做着考量,在座的人大多可能不知道,皇上在临行前曾经下过密旨,尽量不要让徐离硕出现在战场第一线,务必确保他能活着去活着回来,然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在军营里,谁也不比谁的命更高贵,徐离硕主动请缨,他又岂有拒绝的道理,再说在军营里有些本事的人身上搜寻了一圈,无论从经验上还是从作战能力上看,都没有能超过徐离硕的,徐离硕不去又能派谁去呢!
“末将请将军定夺!”徐离硕单膝跪地抱拳,声音坚定异常!每一个上战场的人,都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他亦不能免俗,他惜命,但是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的性命又算的了什么呢?相信赵星辰知道了,虽然会怪他,但是同样也会支持他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