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室里面,通常说的走都是指死,赵星辰的思维很长时间都是不会转的,过了好久她才在刺骨的冷风吹拂中恢复神智,她颤颤巍巍的问,“送到哪里去了!”
明四见赵星辰伤心,内心也不好受,但是那是他必须要做的,赵星辰狠不下心,只能由他来代劳,“请公主放心,小姐很安全,不过公主不能把她带进皇宫,满朝文武皆知公主是云英未嫁之身,若是突然多出一个女儿,公主私嫁的事情传来,这个后果相信公主会比臣更为清楚。”
不经父母之命私自嫁娶有多严重,自唐朝长孙皇后写出《女戒》一书后,没有一个闺中的女子不知,何况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一个国家的嫡长公主,更加不能明知故犯。明四此举,的确是不对在先,可是出发点全是为了避免赵星辰来日回宫后受尽冷遇,落了心怀叵测的人口实,反倒是连累福儿成为赵星辰不守女子妇德的证据,到时候福儿的下场未必会比被送走好多少。
赵星辰一听女儿安然无恙,积压在胸口的郁气一下子散了不少。依照她现在的状况,她的身体都千疮百孔了,又怎么会让女儿来喝她这个不洁之人的奶水呢,走了也好!至少在她的女儿心里,她还是那个完整的母亲,赵星辰合上双眼,认命的问,“你今天从知州府离开,就是为了将福儿带离?”
“不是!是突然有人将臣缠住,引回到别院里,然后小姐丢失的消息传开,臣便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明四很委屈,他久等赵星辰不归,心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根本待不住,但是老大爷一口咬定福儿的事情和他有关,对他进行严刑逼供,让他插翅也难飞,连想向外别的暗卫递个消息也不能。
“嗯!”这连环计设的巧妙,看萧晴和韩国华没少费心思,赵星辰栽在他们的手里不是偶然,从进门后,她一直没有见到老婆婆,偏头问向老大爷,“姑奶奶呢?”
一提起老婆婆,老大爷脸上的担心之色愈浓,“下人是趁着她出去上如厕的时候将福儿带走的,她回来一发现福儿不见的,惊的她老毛病便犯了,现在还躺在*上。”
“请过大夫了吗?”赵星辰关心的问,她此时理解了老大爷的心情,他使劲责罚这些家丁不仅是要追查福儿的下落,更是在替老婆婆出气,老婆婆是老大爷心里的珍宝,她让他的珍宝受了伤别说没有及时去知州府寻她了,不把过错加在她的身上已经算是待她好了。
其实,这是赵星辰冤枉老大爷了,一件事是一件事,老大爷不是喜欢乱拉仇恨的人,早在福儿最先发现不见的时候,老大爷便派人去知州府传过话,对方说赵星辰与知州夫人相谈甚欢,会迟些归来,根本由不得派去的人见上赵星辰一面,再说大家的心思全在福儿身上,相对于赵星辰的反常关注度小了很多,才会出现赵星辰深夜未归,老婆婆他们迟迟未做出应对的状况。
“来过了,休息几天便没事了,不碍事,倒是你……要不要……”老大爷身为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长辈,问出太私密的话实在是不好,但是就赵星辰目前虚弱的情况,他又不得不多问一句。
“不用!”赵星辰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已经够难堪的了,不需要再让大夫见证一遍,她吩咐被忽视了许久的明四,“你把福儿所在的地点告诉我,我可以不去接她,但是必须得确定她安然无恙。”
明四看他一向坚强的公主随时有体力不支的可能,双手握拳,心疼的无法言语,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告诉赵星辰,如果他不说,赵星辰一定会在冷风里死撑下去,非得要出一个结果来,“临邑村!李家!”
临邑村已经在皇家爆露了,把福儿送回临邑村真的可以安全吗?赵星辰不知道,唯有祈祷舞儿能有那个能力保护她的女儿吧。赵星辰从椅子上费力站起,让老大爷扶着她回屋子,在刚要踏进门槛的那一刻,明四突然大声喊了一句,“臣会为您报仇的!”
这仇是什么仇,大家心照不宣,赵星辰连嘴上都有血痕,更别提其他地方呢,凡事有点常识的人都能判断的出来她在知州府受到了怎样的待遇,不过是不敢挑明罢了。
赵星辰冷笑,连头都没有回,“我的仇,我自己会报!于你何干?你不过是一个侍卫,我要你生得生,要你死则死的侍卫,你没有那个替主子决定事情的资格,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赵星辰是判了明四一个死刑,表明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明四手上的血滴在了地上,像是他的心在滴血,他丝毫不怪赵星辰对待他的态度,他让她在他的身边受了奇耻大辱,他一死都不为过,他对自己的恨意比恨那个韩知州更深,他已经失去了原本守护的资格,待到皇家之争一结束,他会自行了断。
赵星辰回到房间,在*上像挺尸一般的躺好。老大爷看着赵星辰这么憔悴,想劝上两句,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不是当事人,再多的言语也改变不了事实,寻思了半天,他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一会儿,老大爷同家丁抬进赵星辰屋子里一个装满热水的浴桶,“你累了一天,泡个澡对身体有好处,我在水里面放了你姑奶奶以前用过的药,还有一些外敷的,我放在这里了。”
听着老大爷的话,浑身发冷的赵星辰心底涌过了一丝暖流,到底还是有人关心她的,“谢谢!”
谢谢这两个字简单,其中承载着的意思良多,老大爷叹息了一声,关好门回房照顾老婆婆去了。
赵星辰费力的把衣服一件件褪下,当仅剩下里面的中衣的时候,她一抬腿跨进了浴桶,将自己扔在了水中,瞬间激起一大片的水花。
水很快浸透了赵星辰的中衣,粘在身上的感觉绝对称不上好受,但是她还是不愿意脱下来,因为她不愿意看见那些令她羞耻的痕迹。
伤口是沾不得水的,水冲击着她的皮肤,使疼痛的感觉又扩张十分,幸好药的效用不错,让她的身体由痛变麻,最后变得木然。
赵星辰闭气将头沉进水中,黑色的头发像湖中的沼泽一般四散开来,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可是她却不想探出头来,生与死,爱和恨。往往仅在她的一念之间,看她是要怎么抉择,她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当肺部的最后一口气快要耗尽的时候,她猛的从水里站了起来,她才恍然知道,原来自己也是贪生怕死之人。
既然决定要活着,她就要比别人活的更好才是,赵星辰找出毛巾,将她的一头秀发擦干,打开老大爷给他留下的药,闭着眼睛在全身涂抹好,又换了一件素色的衣服,靠在窗边,静静等待天亮的时候。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呢!至此以后她会将对徐离硕的爱情删除,既然不相爱,不能爱,又得不到爱,那么就无爱吧!
赵星辰拿起一旁的剪刀,狠了狠心在她的发梢剪下一段,用一根细线仔细绑好,放进一个小盒子里,剪发断情,已经做不得悔了。
徐离硕*未睡,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去找萧晴要说法,萧晴似乎是在故意为难他,迟迟不肯出现,正当他打算离去到如意布庄探听赵星辰的下落时,韩国华和萧晴相偎相依的姗姗来迟。
若问徐离硕看到昨天还说与他同*共枕的女人一转眼就投入别的男人怀里是什么心情,答案只有一个——无视!在萧晴一而再再而三的陷他于不义后,徐离硕成功的将对她的感情由恨变成平淡,他清楚的认识到他已经不爱她了,她的喜怒哀乐影响不到他的心情,哪怕萧晴再做出越举的动作,他也会无动于衷。
双方见完礼后,萧晴在韩国华的身边坐下,感叹道,“硕,你起的好早啊!”
“她在哪里?”徐离硕开门见山,不想再无故的浪费时间。
萧晴端了一杯茶水润润喉,不答反问,“她是谁?你知道吗?”
徐离硕明白萧晴此问的深层次含义,继续反问,“难道你知道?”
“当然!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不过我并不准备告诉你她的具体身份,我只是好奇你与她成婚那么久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而已,她连真实的身份都不愿意说,可见你在她的心里的地位不过如此。”萧晴有些幸灾乐祸,若不是韩国华与赵星辰曾经有过一段姻缘,恐怕她也查不出在一个偏僻小村庄的农家媳妇会是京城里被传成阴晴不定最难以让人揣测的卫国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