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舞儿一再的确认了安安没事后,才想起来查看何敏的伤势,她想把何敏扶起来,可是何敏的腿一软又往下栽去,正好倒在了舞儿身上。
“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们来做什么,赶紧滚出去!”丁富贵的娘亲平时不是一个特别刁钻的人,今天她是被气糊涂了,才忍不住动了手,却被人撞了个正着,整张脸被丢到了太平洋去了,只好虚张声势的过过嘴瘾。
徐离硕懒得理她,用他那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在丁富贵的娘亲身上停留了几秒,丁富贵的娘亲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身体一抖,吓的瘫坐在了地上。
“哼!”徐离硕不再在无知村妇身上浪费时间,将视线转向了何敏。
徐离硕走近何敏,发现她头上冒着冷汗,手捂着肚子,下身隐隐有红色溢出,他的心一痛,立刻挥开舞儿,将何敏一把拦腰抱起,边跑边说,“快去请大夫,小敏可能流产了!”
流产两个字如同一个惊雷,吓得院子里的人都忘记了动作,小页子趁机挣脱开车小荷的束缚,磕磕绊绊着往屋子里面冲,口里呜咽着喊着,“娘亲!娘亲!”那种景象令人看后我见犹怜。
车小荷抓住小页子,在他哭喊下带离了院子,现在家里一片混乱,实在不适合孩子待,倒不如把孩子放到亲戚家一阵子,等二房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再接回来。
何敏靠在徐离硕的怀里,身下的血液正从她的身体里流走,恍惚间她仿佛见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哭着和她摆手再见,她紧紧抓着徐离硕的手,指甲陷进他的肉里,划出一道血痕,而她的眼里蒙上薄薄的一层水雾,虚弱却又无比坚定的求徐离硕,“徐离哥哥,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小敏!别怕,你会没事的,孩子也会没事的!”徐离硕将何敏抱紧,说着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信的话。
何敏自小就相信徐离硕的话,就像是他说他会活着回来,他便真的活着回来了,那么他说她的孩子没事,她的孩子一定也会没事的,心情一放松,她的不适感减轻了许多,似乎今日的结果哪怕不是她愿意接受的,同样变得不是那么可怕了。
“小敏,坚持住!”徐离硕把何敏放到*上,让安安和舞儿给她后背的伤口上药,自己想退出去避嫌,却被何敏紧紧抓住,怎么也不肯放手。
徐离硕毕竟和何敏曾经是夫妻,她身上该见过的地方都见过了,然而依着他们现在的身份,一个有夫,一个有妻,再明知故犯触碰到了忌讳,就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徐离硕的手使劲的往外一挣,何敏疼的一抽,头上的汗又多了一层,可是她依然死抓着不放,好像握着的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口中的话含糊不清,凭着口型翻译出来依稀是,“徐离哥哥,别走!别丢下我!你答应过我的!别走!”
徐离硕被何敏的柔弱无助弄的心软了,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了他们的最初,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最爽朗大方的女子,今日得见,她同样有需要人依靠的时候,那么在她怀安安的日子里,她是不是也曾经彷徨着、不安着,渴望着他握住她的手给她鼓励与安慰,但是他没有,他根本不在她的身边,所有的痛苦和快乐皆由她一个人承担,他有什么资格怪她不等他回来,有什么资格怪她改嫁呢。
徐离在她的*边坐下,用手擦干何敏脸上汗水和泪水的混合溶液,与身边的安安说,“别管我,快给你娘包扎。”
安安急的蒙了,一时间也不觉得他爹爹的做法有何不可,赶忙给何敏翻了一个身,将外面的衣服褪下,从外面找来湿布把伤口处理干净,打开前两天舞儿为她准备的伤药,小心翼翼的均匀撒上,用纱布一圈一圈的缠好。
舞儿也不闲着,她虽然对徐离硕留下的做法极其不赞同,但是伤者为大,她不会在危急关头和他争一事之长短。她撕开何敏的下裙,看着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以最快的速度在何敏身上点了几个止血的穴位,再用手按了按何敏的肚子,她眉头往一起一聚,何敏的情况不好,别说是保不住孩子了,恐怕以后有孩子也是不可能的了。
在宋朝,女人最大的价值就是生儿育女,然而何敏的夫君至今生死不明,她自己又失去了生育的资格,这命数也是够苦的了,舞儿不知该同情她,还是责难她缠住了不该缠着的男人。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了大夫急促的脚步声,安安急忙把何敏的身体用被子盖好,仅露出一个头在外面。
一听见大夫的声音,丁富贵的娘亲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精神了,她拖着大夫往前走,将他一把推进了屋子里,“刘大夫,快看看我的小孙子还在不在?快去!”
刘大夫累的满头冒汗,顾不得擦拭,赶忙伸手探脉,过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刘大夫才松开手,惋惜道,“孩子没了,不过处理得当,大人没有生命危险,至于……”刘大夫想更深入的交代病情,忽然发现坐在*头的不是何敏的丈夫丁财,而是已经离开临邑村一阵子的徐离硕,再者他俩的手紧紧的连在一起,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嘴惊的不由得张大,想要说伤风败俗,又迅速的将话憋了回去,医者父母心,何敏才刚刚流产,如果情绪激动很可能造成血崩,他不能做这种坏了良心的事。
“舞姨,麻烦你陪刘大夫去开药房,这里有我和安安守着。”徐离硕哪里不知道刘大夫误会了,可惜目前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何敏的身体最要紧。
舞儿在心里为公主不值,她一定不会想到她怀孕时,她千挑万选的男人此刻正在陪着别的女人,那种赤 裸裸的被背板的行为相信没有一个女人不介意,到那时她家的公主又该如何自处呢。
舞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暂时将这笔帐记下,欠的债总是要还的,她相信徐离硕也不能例外。
刘大夫走出房门正好遇到一直在旁边守候着的丁富贵的娘亲,他简单把何敏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当然他没有提不能生育的事情,在他看来,何敏婚内*已经犯了七出的一条,若是再加上一个不育,被休出何家的门是板上定钉的事情,而徐离硕娶的符姑娘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到时候关系肯定是一场混乱,他不如好事做到底,把整个病情瞒了下来,既能成全两个家庭,又能给何敏一线生机,人的身体最为玄妙,说不定哪天她调节好了又能生了呢。
舞儿在一旁听着,不去提出质疑,以前她觉得刘大夫的医术不错,而今见了也不过如此罢了,连个病情的轻重都诊断不出,只能称之为庸医。(刘大夫:我冤枉啊!好人难当呀!)
其实徐离硕让舞儿去和刘大夫开药方,是存着让舞儿替他解释一二的心思,他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舞儿神色未有不同,可是实质上她正在气头上,不当面损上徐离硕几句就不错了,还指望她给他洗冤,倒是不如做梦来的快一些!
屋子里,由于何敏失血过多,脑袋渐渐的失去了意识,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她的梦里依然是不平静的,一会儿是徐离硕上战场离开,一会儿是丁财昨晚离开的容颜,有时他们的脸孔交织,在她的脑海里挣扎,让她不知选谁是好,正当她纠结了半晌想顺从自己的心意走向她的徐离哥哥时,一个未成型的婴儿又跳到了他们中间,惹得他们被迫分开。她想转身寻找丁财,丁财又变成了昨晚离去的样子。
她寻爱而不得,她寻依靠也不得,她的未来在哪里,为什么眼前是一片迷雾,让她看不清楚,她哭着叫徐离哥哥的名字,徐离哥哥不理,他喊丁财的名字,丁财依然不为所动,她好怕!好怕!可是再怕也是她一个人,连宝宝都离她而去了,她还有什么?她还拥有什么?
徐离硕不停的给何敏擦额头上的汗,可是何敏依然睡不安稳,从她的嘴中同时听到他和丁财的名字,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心疼是有的,嫉妒也是有的,只不过浓烈的程度不深,不足以让他抛弃世间所有的伦理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到头来他还是最现实的那个人,他们不是输给了对方,仅是输给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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