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丁香芹再不满,面子上仍旧过的去,她是要不得忘恩负义的名声的,只在心中偷偷哀叹,接近徐离硕怎么就这么难呢!
赵星辰静静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在她看来,这里面最冤枉的非张老四莫属了,他让了石碾出了力,却得罪了妻子,得罪了徐离硕,又莫名其妙的得了丁香芹的厌,一点儿好处没占到,反而惹了一身的不是,如今自己能乐在其中,也是一门本事。
至于丁香芹,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空忙活而已,赵星辰了解徐离硕是当过云麾将军的人,再不济依然不会去娶一个别人的下堂妾。有些事情是没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如同她和徐离硕注定有缘无分一样,好在她能看的清,将不该有的感情早早收回来,否则必是一段心伤。
“辰儿,你今晚和徐离公子好好谈谈吧!”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舞姨,我知道了!”徐离硕打算后天宴请那天来帮忙灭火的村民,宴请之日便是她离开之时,人言可畏,她不能给徐离硕添麻烦了。
乡村秋天的夜晚,四周万籁俱寂,唯有星星在天空互相作伴,一间石屋的微弱油灯下,赵星辰和徐离硕相对而坐,远远看去男的壮硕女的美貌,是极般配的,可惜两个当事人浑然不知。
自从徐离硕照顾生病的赵星辰*后,两人中间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关系生疏了许多,赵星辰和徐离硕两两相望,皆是无言以对,她准备好了各种开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赵星辰受不住周围的低气压,决定直抒胸臆,“我后天就和舞姨离开。”
“嗯!”徐离硕早料到她们会走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突然听到她退出他的生活,平静的心起了一丝涟漪,又迅速的恢复平静,宛若一切不曾发生过。
“你不问我要去哪里?”赵星辰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眸中的光亮是徐离硕难懂的。
“来者来,去者去,这是你的私事。”徐离硕认为赵星辰想说必然会说的,不想说的他也问不出来,从见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小”女子,临邑村困不住她,她的生活圈子应该在高门大院里才对。
赵星辰的所有情绪被徐离硕的一句话打散了,她带着挫败的笑了,“呵呵,徐离硕,我们算是朋友吧!”
“嗯!”徐离硕点头。
“那帮一个忙应该可以吧?”赵星辰抛砖引玉。
徐离硕眉头轻蹙了一下,又以光速展开,不注意看的人一定会认为是眼睛花了一下,他迅速的回答,“可以!”
“徐离家除了留下自己食用的,应该还有余粮吧?”赵星辰继续问。
“有!”徐离硕依旧惜字如金。
“我想买下来余粮过冬,你看呢?”赵星辰说是询问,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
粮食是农民的命根子,不是随便想买便能买到的,况且他家春天赶着盖房子,种的地并不多,看来得和父亲商量一下,但是这些曲折徐离硕不想让赵星辰知道,仅仅答了一声,“好!”
没料到徐离硕连多余的一句都没有问,轻而易举的应下了,赵星辰的胸口既轻松又发涩,矛盾的很,她暗叹自己比徐离硕还要别扭,她离不离开是一样的,他根本不会在乎,这样也好。她欠他的她将来会想办法去还。
“那说定了,时辰不早了,我去睡了。”赵星辰深深的看了徐离硕一眼,利落的起身。
徐离硕沉默的相送了几步,赵星辰忽然回头驻足,嘴角诡异的一勾,“听说你娘昨天去下定了,既然是朋友,你和王家姑娘的喜酒一定不能忘了叫上我。”
不待徐离硕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另一间的屋子的房门已经关上。他从不认识什么王家姑娘,更别提定谈婚论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赵星辰和他开玩笑?凭直觉判断她人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是绝对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那仅剩下了一种可能,徐离山和车*有事瞒着他,他坐不住了,熄灭屋里的油灯,向隔壁爹娘家而去。
赵星辰听着徐离硕那边的动静,不出所料,不久后,徐离山的院子里传出了吵闹声,车*的音色在黑夜中格外刺耳,处处说着是为了徐离硕好,可惜徐离硕在军中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不是轻易能哄骗住的,不知道他最后怎么办的,总之*未归。
而赵星辰同样*无眠,她说不准是为了什么,她的骨子里透着无情两个字,除了舞儿以外,她连皇上也敢虚情假意的对待,她不去特别重视什么,便不会失去什么,这成了她的习惯,而今天的失常,或许是因为又要离开刚熟悉不久的地方吧,她突然舍不得了起来。
第二天,两只熬成了兔子眼睛的人在院子里不可避免的遇见,对视了一秒钟,然后不约而同将目光措开,好像一切不曾发生过。
“我这两天会有些忙,粮食的事得延后几天。”徐离硕在她与他即将擦肩而过时开口。
“嗯,你的事情要紧。”谁突然多出一桩婚事谁都会闹心,赵星辰表示理解。
“所以……”徐离硕停顿了一下,“你再在这里多住几天吧,算是帮我的忙。”
赵星辰背对着他,因此看不清表情,但是她懂得他的意思,他准备把她当做抵挡婚事的挡箭牌,算了,她救了她和舞儿的命,损失点名誉报恩也没什么,再说这一阵子他们两个传出来的闲言闲语不少了,蚤子多了不怕痒,就是这个道理。
想通了,赵星辰没什么可纠结的,干脆的点头同意。
徐离硕松了口气,虽然拿女子的闺誉说事儿,有失君子所为,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毕竟王家姑娘的闺誉同样也是闺誉。
他昨晚连夜找了李媒婆了解情况,王家父母同意了女儿的亲事,好在由于不曾换婚书,他们没有大肆宣扬,村子里知情的人不多,而且王家姑娘愿意嫁给他是有苦衷的,她的小地弟今年夏天的时候淋了雨,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每日神智不清楚,需要大量的药物维持,这是他们普通的本分农户所支付不起的。
恰巧车*冒出来,觉得王家姑娘是个好拿捏的,就去找李媒婆提了亲,王家父母心疼刚满14岁的女儿,却更加心疼小儿子,于是没问女儿的意思应了下来,据说王家姑娘哭闹过,可惜摊上这样的弟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也就认命了。
车*给了李媒婆一两银子的媒金,让她包揽了小定以前的所有费用,李媒婆见王家可怜,给了他们三百个铜板,剩下的私吞了。
徐离硕没追究钱的事,反而又给了李媒婆六两银子,一两是谢银,另外五两让她代为给王家,把婚事取消了,有知情的人询问起来,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便是,而能让人最信服退了徐离家婚约的理由,有三个:徐离硕的年龄大,带着10岁多女儿,家里住着一个没名没分的年轻女子。前两个是已定事实,从徐离硕来临邑村时就是这样,那么第三个理所当然成了最好的退婚理由。
所以有的时候根本不是你想怎么办的事情,是老天想要怎么玩你的问题。老天非要和你开玩笑,哪怕是赵星辰躺着同样能中枪,比如说此时。
李媒婆做媒婆这一行多年,最守一个“诺”字,如果不用她多忙活又能赚到银子,她自然是乐意的,况且女方家里心存万般不愿,她做个顺水人情把事儿推了,也算是一桩好事,这不,才过晌午,李媒婆便把事情漂漂亮亮的解决了。
李媒婆进徐离家院子里时,赵星辰正帮着安安翻谷子,李媒婆仅仅是个见到她的侧脸,心里便惦记上了,倘若给如此美貌的姑娘说一个不错的人家,那谢礼不得多了去了?可惜啊,瞅着目前的情况,美貌姑娘多半是逃不过徐离家了,她只好暂且歇下这门心思。
“漂亮姐姐,她就是我上次看到和奶奶说话的那个媒婆!怎么办?爹爹会不会真的要娶后娘呀?”安安说着说着眼眶开始发红,整个人显得委屈的不得了。
“我看不像是,要不咱们去听听墙根?”虽说是徐离硕的家事,听墙根很不礼貌,但是好奇打败了理智,赵星辰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啊!”安安表示赞同,觉得漂亮姐姐真是聪明,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于是,两个人手牵手悄悄蹲到徐离硕屋子的窗外,里面几乎听不到徐离硕的声音,基本是李媒婆自己在唾沫横飞,说她去退亲王家有多么不开心啊,说她如何如何费力说服的王老爹啊,又说王家的境况有多么的不好什么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亲事是成功退掉了,这不仅让徐离硕安心了,连在窗外偷听的两个人也满意了,起身精神振奋的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李媒婆是个忙人,在徐离家又呆了一会儿便走了,走之前对徐离硕那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下次说媒千万别找别人,有她就成了。
徐离硕见识到了更年期妇女的力量是无穷的,迫于无奈答应了,至于他今生会不会再娶,他自己都不知道,李媒婆想做媒早着呢。(清清若水:谁说的,很快李媒婆英雄就有用武之地了,你等着的!)
徐离硕家里以雷霆之势解决掉这段插曲后,空气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安然,可是车*就没那么好过了,她被徐离山命令不吃不喝关在屋子里一整天,美其名曰:闭门思过。
要是她真的有过她心服口服,但是关于徐离硕亲事这回事徐离山是事先知道的,哪怕没明说,徐离山也是默许的,现在被徐离硕发现了,而且遭到极力反对,徐离山就把她修理了,从而逃过徐离硕的埋怨,徐离山将舍妻保子的涵义发挥的淋漓尽致,她却不敢硬来,谁让他是她千辛万苦嫁的呢,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认命。
唉,后娘不好当呀,特别是碰到有主见的人这后娘更是不好当了,再外加一个护着儿子的爹,日子简直是苦不堪言。(徐离山无比怨念:媳妇啊,你真的是冤枉我了,我在徐离硕她娘去了后没到两年便娶了你,心里能不愧疚嘛,再说一个屋子能困的住你?走不了门你不会走窗户呀,还有累累偷偷给你送饭送菜,你当我不知道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而且平时家里的大事小情全归你管,我极少过问,对村子里的流言蜚语视而不见,坚定的站到你身边为你撑腰,你还想怎么样啊?实际情况哪有你形容的那么惨!)
车*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屋子里,最后悔的是她给李媒婆的一两银子,本以为万事大吉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破财费力不讨好。
然而你让她这么轻易的放弃徐离硕这块肥美的大鱼,眼睁睁的见他游到别人家被别人控制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也太小看她能折腾的本性了,一计不成就再施一计,总会有一个见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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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农村的席面多是从中午开始摆起,大家坐在一起喝喝酒吃吃菜,一般得到了晚上才能散,有时主家厚道,或许晚上会给客人加上一餐。
第二日,由于准备要请客,安安和徐离硕早早的起身了,两个人分工明确,安安拾掇手头的蔬菜,徐离硕将家里的鸡开膛破肚了三只,再剁成块,熬上一大锅香喷喷的鸡汤,而做为局外人的赵星辰,单纯打打下手,聊胜于无嘛。
车*刚被自家男人教训了,自然表面上安分了许多,何况徐离山曾夸口请客的费用由他承担,她不敢阳奉阴违,和徐离累来时装了不少的瓜果,全部是应季的,每家的园子里都有,值的银子了了而已,但是能见在铁公鸡身上拔两根毛,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了。
别管每个人的心思各异,有了她们的帮忙做饭的进度虽然加快了许多,仍是有几分吃紧,徐离硕打算摆上五大桌,不够的桌子板凳碗碟筷子均是昨天向徐离山家和附近的村民家暂借的,每一桌的饭菜不求精致,仅求一个量多肉多酒多,所以她们的任务任重而道远。
不一会儿,街坊四邻陆陆续续的来了,由着徐离山这个父亲代为接待着,大家彼此熟悉,但是一码归一码,徐离家说过不要礼金,他们却不敢空手来。前几天他们用徐离硕家的石碾,徐离硕一点好处都没要,正好能借借这个机会表示一下感激之情。
农村的日子不好过,带的一般都是家里产的东西,徐离山把便宜的物品替徐离硕收下了,至于有两三个略微重的礼,他做主给退了回去。
车*偶尔会去前院看看,见到此景心里颇不是滋味,又不敢多言,只能憋着气赶紧做饭。而男人们对徐离山的做法能理解,不会见人下菜碟,越发的觉得徐离家值得交往,一起谈谈这说说那倒也是一片和谐之色。
而丁二牛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空气不由得冷凝了一瞬,因为不仅仅是丁二牛和丁二牛的父亲来了,竟连他的大姐丁香芹也来的,这种除了婚丧宴请以外的小席面在临邑村一带是有讲究的,除了至亲的女眷或是花钱请的厨娘能帮忙做饭以外,宾客一般只派家里的男丁代表参加,女人们是要在家里洗衣喂鸡,没有资格出来的,而丁香芹今天到底是来的哪一出。
徐离山心上露出不喜,然而来了即是客,好日子没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唯有堆着笑把人请了进来。
三人踏进院子,丁香芹当着所有人面前有礼的告罪,“徐离伯父,前天徐离大哥能提前借我家石碾,我心里感激着,正想着今儿个厨房里忙,我便唐突的来了,您别见怪。”
瞧丁香芹把话说的,多么令人浮想联翩啊,不愧于在大户人家宅斗了多年,说出的话尽是艺术,平时大家按照规矩办事,丁香芹突然打破了徐离硕的规矩,她今天要是把话坐实了,以后村子里说两人没有猫腻估计都没人信了。
也巧,徐离硕刚好让赵星辰帮忙把洗好的苹果和梨拿给院子里的男人们解渴,正将事情赶的正着,本来一个堂堂的卫国大长公主给农村的汉子端茶递水,要是被明月那丫头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可是一见到丁香芹,赵星辰淡定了,来一个自取其辱的,她当然不会对丁香芹客气,“丁大姑娘多虑了,我记得前天是你表姐主动让出的石碾给你家先用的,就是碾稻谷时你表姐夫看在亲戚面子上也没少帮忙,天黑了才回去的,徐离大哥没做什么,却凭白无故担着你的感激,可是受之有愧呢。”
赵星辰温婉的笑着把话儿挑明白,令丁香芹一阵没脸,丁二牛的脸更红了,又不好反驳回去,他姐姐来的的确不是个时候,而且不占一个理字。
丁香芹是个脸皮厚的,她强压下心底的气愤,语调变得更加的柔美,“石碾是徐离大哥的,他作为主人,香芹再感激也是应该的,星辰姑娘你说呢?”
丁香芹这是想和赵星辰杠上了,村民们将两人一对比,丁香芹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村花,长的漂亮是必须的,再说她出门前刻意好好打扮过,颜色更胜以往,而赵星辰嘛,前些日子她不是弄得满身是灰,就是刻意的避开外面的男子,村里人见到的不多,今日一见,顿觉得惊为天人,哪怕仅仅是穿着简单的青色粗布,一句话不说的往一旁一站,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比起丁香芹有过之无不及。
赵星辰没功夫接受村民们火辣辣的眼神慰问,同样没兴趣和丁香芹相比,那简直是自降身份,宅斗的和宫斗的玩心眼,怎么可能赢的过呢,她嘴角一勾,“我说啊,丁大姑娘既然这么有诚意,这篮子的水果就麻烦丁大姑娘分给大伙儿,厨房里忙,实在少不得人,我先进去了。”
赵星辰把拎果子的竹篮往丁香芹眼前一放,不顾所有人的反应,潇洒的转身而去,丁香芹的棒槌一下子打到了棉花上,把她的胸口堵的差一点喘不上来气,认命的拿起地上的果篮,对徐离山虚弱的笑笑,慢吞吞的发苹果去了。
人自作理应自受,徐离山即使对赵星辰越主代袍的处理方式不看好,但是对丁香芹的意见更大,她今天简直是特意来砸场子的,一个下堂妾想嫁给自家的宝贝儿子,不仅是门没有,连窗户也是没有的。
丁二牛有心帮姐姐,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力挽狂澜,姐姐的水果是不想分不行了,谁让她拿着感激说事情,现在给她了回报的机会,她再退回去,那不是两面三刀是什么?
赵星辰顺利的完成送水果任务回了厨房,平时像厨房这种重地她自从火烧过一次后就敬而远之了,况且每每安安烧菜时只要她在周围,安安便会心神不宁,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如今不一样,锅的大权全部在车*那里,她来或不来均无所谓。
刚进厨房门口,赵星辰就收到了徐离硕赞赏的目光,她心中了然,他是特意拿她做枪使了,好在她在临邑村的势力弱,有他在背后给她撑腰也不吃亏,算是互惠互利了,难得见徐离硕玩心眼,赵星辰揶揄的一问,“美人来了,你不去好好招待一番?”
“不急!”徐离硕面不改色惜字如金,丁香芹才受了挫,他就跑到前院去,岂不是显得心疼丁香芹,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事,他自然是不会做的。
开玩笑需要适可而止,再说赵星辰和徐离硕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随便玩闹的程度,所以赵星辰没多说什么,只是心中不解,他和徐离山早已分了家,他做为一家之主宁可和她们几个女人窝在厨房里也不去招待客人,到底是为什么?
不多时,赵星辰明白了徐离硕的良苦用心,当饭菜一盘又一盘的端上了桌子,徐离硕不得不去院子用餐,院子里男人们之间热闹的温度仿佛被冻了冷气一般,迅速降下了三层,倒不是说村民们害怕他,仅是和一个浑身有煞气的人站在一起,总会多少有些不适罢了,且还要礼貌的和徐离硕找话寒暄,当真累人的紧。
幸好美食当前,大家不用长篇大论,所有的心思汇成一个字——吃!等到小酒喝着,小菜吃着,大家的心里满意了,胆子顺其自然放大了许多,渐渐的男人们又恢复了徐离硕来之前的热闹。
至于丁香芹嘛,她肯定是不能和男人们同桌的,让她去厨房和一直看不上她的车*还有令人生气的赵星辰共食,当然也不会愿意,于是人家颇识大体的在开饭前找了个理由回家去了。
赵星辰再战丁香芹,以完胜而告终,可惜呀,别看徐离硕的人看着老实,实则烂桃花不少呢,在未来的生活中,赵星辰与女人之间的周旋刚刚拉开帷幕,更厉害更精彩的还在前方等着她呢。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徐离硕宴请完村民后,赵星辰抽空去了一趟暗卫留下的院子,令她十分惊讶的是,屋子里不仅多了几副女子用的家具,居然还多了不少锅碗瓢盆等的生活必需品。
她诧异之余去李老伯家里一打听,才知道全都是他的杰作,一个人不是为了攀附权贵,仅仅是觉得她孤苦无依才不求回报的帮助她,使赵星辰的眼眶涩涩的,再也生不出拒绝的话语,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若是李老伯以后有用到她的地方,她定会义不容辞!(清清若水:小小的剧透一下,李老伯未来会和女主关系匪浅哦!甚至深远到影响下一代~)
同样在寂静的夜里,赵星辰再次和徐离硕表示出去意。
徐离硕望着大半圆的月亮,沉默了半晌,“后天是中秋,等过了中秋再走吧!”
“不了,过了中秋,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允我离开?”赵星辰着实不愿一而再的耽搁下去了,她不是徐离硕的什么人,长长久久住在他家不是个好办法。
徐离硕仿佛被噎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没有想要阻止赵星辰离开,只是目前的时机不妥,他不希望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在外面遇到不测。
“我的东西昨天就收拾好了。”赵星辰从袖口里拿出十两银子,十分大气的放到桌子上,“这是买粮食的钱,有富余的话,当做我给安安未来添置的嫁妆,你不用退给我!如果退给我,我就把银子扔进河里去喂鱼!”
徐离硕简直是苦笑不得,不过对于赵星辰以往说一不二的性格倒是极有可能的,既然多说无益,他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永州不太平!”
“为什么?”赵星辰清楚徐离硕从不说无根据的话,虽然她不打算去永州,仍旧忍不住问了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她一个堂堂的嫡长公主呢!
政治上的事情,徐离硕不认为赵星辰能懂得,可是一想到赵星辰也许是出自大家族,他又不好隐瞒,“太子被废,楚君未立,永州许多权贵被波及,目前人人自危。”
赵星辰听后,脑袋嗡的一声响,脸色惨白惨白的,父皇废了太子哥哥!怎么可能呢?太子哥哥一直是父皇最信重的呀!缓过了初闻时的震惊,她连忙追问,“太子为何被废?”
徐离硕见赵星辰的反应,没有丝毫的意外,心里的猜想确定了几分,临邑村天高皇帝远,他不介意多透露一些,“据说,是疯了,烧了整座太子宫殿。”
“不可能!”赵星辰猛的拍桌而起,吓的地上的尘埃跳了一跳。太子哥哥的性格温润如玉,根本不可能做出没有理智的事情,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说疯便疯了呢,一定有阴谋,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这是事实,你别走了,安心的住下吧。”赵星辰明显像是一个离家出走的落难小姐,朝廷的一摊混水太深,她的家族不小心站错了队,小的去财,大的丢命,不是闹着玩的。
“我很乱!先回房睡了,离开的话题明日再谈。”赵星辰需要时间缕清思绪,太子被废的消息对离京一年多的她来说急待消化。
“嗯!”徐离硕目送着赵星辰浑身僵硬的打开房门,叹息着回身,将桌子上的银子拿出一部分,去了隔壁的爹娘家,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赵星辰不会轻言放弃,粮食的事,他必须得提前办好才行。
另一边,赵星辰刚进房门,舞儿便发现公主神情不对,不说公主在宫里哪怕是泰山压于前而不惊于色,就说在临邑村里,除了她重伤那一次,赵星辰吓的真情流露以外,还从未在赵星辰身上看见集震惊、惋惜、难过、怀疑和深思为一体的多重情感。
安安年纪小,整日忙里忙外早已经疲惫不堪,正在*上睡的香甜,赵星辰脱了衣服,越过安安躺下,将从徐离硕那里听来的消息和舞儿耳语了一番。
舞儿听了后并不意外,柔声和赵星辰解释,“辰儿,太子智谋有余,狠辣不足,夫人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娘一向料事如神,若为男子,定能够封侯拜相。”赵星辰以有符氏这个母亲为傲,没有她的存在,她在勾心斗角的内院里活不到今天。
“小时候,你和太子的关系不错,如同与吕公子一般,后来,太子弱点暴露的越来越多,夫人怕等你长大了,会牵连到你,就不许太子再靠近你,更不许和你玩在一起,你们的关系从那时候淡了下来。”舞儿是符氏的近侍,在高门大院里见识了许多人努力爬上位,也见证了许多人从自己的位置狠狠摔下,大都时候她看的比赵星辰久远,“太子人不错,虎毒不食子,皇上一定会安排好他的下半生的。”
皇家的亲情淡泊,但是并不是代表一丝也没有,当初赵星辰退婚时太子没有去看她一眼,她心里不是不怪的,然而血缘的牵绊摆在那里,千丝万缕的联系着,让她想不去替太子伤感也难。
看来是徐离硕家的水土把赵星辰养的太好了,竟生出在宫里绝不会出现的情绪,如果她依然在汴京,或许已经嫁人了吧,听到太子被废的消息,多半是叹息一声而已,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受苦的人。
“幸好,我离开了!”赵星辰握紧了舞儿的手,黑夜里,她的眼眸亮如星辰,含着放开心胸的释然。
“睡吧!”舞儿慈爱的拍拍她的背,眼皮垂下,掩盖一片深沉。(亲们,有没有觉得舞儿是个牛人呢?她会比你想象中要厉害很多倍,不信,亲们继续跟文!)
赵星辰这*睡的不好,频繁梦见皇宫里的种种人与事,让她觉得心特别的累,不由得起晚了。
等到她出了院子,不仅安安早饭热好了给她留下温在锅里,徐离硕还把买的粮食搬回了家,车*远远的从栅栏那边看见她,狠狠的“哼”了一声,再没有了下文。
赵星辰不在意车*的小别扭,淡定的走到徐离硕身前,平静的开口,“徐离大哥,一会儿麻烦你把东西搬上马车吧,我和舞姨中午就走!”
“好!”徐离硕实在小瞧了赵星辰的恢复能力,仅仅*之间,她能将消息消化殆尽,宛如一切不曾发生过,人各有各的命数,半分强求不得。
“漂亮姐姐,你要去哪里?”安安刚喂完马,猛的听到这句话,好奇的一问。
赵星辰想起自己怕安安伤心,好像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过准备走的事,于是学着徐离硕摸摸安安的头,耐心的回答,“漂亮姐姐要回自己的家里去,安安有家,漂亮姐姐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呀!”
安安扯着赵星辰的袖子,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家?那漂亮姐姐不可以把安安的家当做自己的家吗?”
赵星辰摇摇头,“不可以,漂亮姐姐的家离这里不远,安安闲来无事去串串门也是好的。”
安安恳求无果,又跑到了徐离硕身边,“爹爹,你留下漂亮姐姐吧,要不……要不你认她做干女儿,好不好?”
徐离硕抬眼看看赵星辰,再转头看看安安,实在想象不出自己如何生出这么大的女儿来,“安安,别闹了!和爹爹一起送送星辰姑娘吧!”
安安挂着一副极度不舍的表情,乖巧的应下。
赵星辰借用了一下徐离硕的马车,把买来的粮食装上,而她自己的那辆,则留给舞儿坐,加上一些随身的衣物。
徐离硕本意让安安送到门口就回去,可是安安不依,非得一起去,赵星辰想着不远,带上安安在前面驾车为徐离硕指路,而徐离硕根据车轮混动的方向判断出自己昨天多虑了,她未曾想过回永州,而他凭白让她担惊受怕,险些弄巧成拙了。
两辆马车同时在村子里出现,算是一道不多的风景,路过的村民或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会上前问上两句,一听赵星辰说是要搬到她姐夫家,微微疑惑外也不去多问,笑着点头而过。
后来私下里有人向徐离硕打听她姐夫是谁,准备托一个媒婆上门提亲,徐离硕一问三不知,只当是赵星辰随便寻出的借口,毕竟两个女人自立门户是很难的至于媒婆的事,他直接选择忽略,大家女子能心甘情愿嫁给庄稼汉子,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就这样,徐离硕和赵星辰之间一路无话的到了村南,远远的见到一对夫妻牵着蹦蹦跳跳的孩子的手在小路上散步,因为距离的原因赵星辰看不清面孔,却深深被那份纯粹的幸福所打动,如果她有一个孩子,一定也要努力使他(她)拥有那份幸福。
安安指着当中的妇人,兴奋的晃着赵星辰的胳膊,“漂亮姐姐,她好像是娘亲哦!”
“你娘?”赵星辰甩了一鞭,加快了马车的速度,正好妇人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眸一望,与赵星辰四目相对,惊讶间,脚步顺其自然的停下。
何敏的相貌非常大众,既不是明艳照人,又不是柔媚如水,二十五岁的脸上在奔波的生活中染上了风霜的痕迹,显得不再年轻,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就是这么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令赵星辰深深记在了心里,成为一生中越不过去的一道坎。
待马车在赵星辰新家门口停下,安安欢快的扑进她娘亲怀里撒了一会儿娇,又兴奋的和小地弟沟通感情,两姐弟毫不面生,一问一答聊的欢快。
相见即是缘,赵星辰下车礼貌的和安安娘亲身边个子不高,面目憨厚的男人点头微笑,男人不好意思的收回惊艳的视线,闹得黝黑的脸红上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