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劝不住你。”讲完之后,马萍掏出了纸笔,推到了我面前:“你写个卡号以及具体数额,我吩咐人转钱给你。”
我将纸笔给推了回去:“不用,这个我自己会解决。”
马萍闻言,神情顿时一愣:“兄弟,踏入芙蓉庄园开不得玩笑,最起码你钱要备够,这是基本诚意……”
我打断道:“萍姐费心了,我有盘算。”
黄金万两。
等于一千斤黄金,一斤五百克。
当时的金价虽然才一百多块钱一克,折算成钱的话,也七八千万了。
别说马萍不知道能出拿多少,即便她拿出这么多钱,我倒有信心慢慢还她,但这个天大的人情,该怎么算?
我对自己与马萍的关系,有着非常清楚的认识。
有人情来往的朋友而已。
每一笔账,我都要算清楚。
她斡旋小竹之事,其实是在还我西货场救她一命的人情。
如果到时她帮忙找到了陆小欣,等于我还欠着她一笔。
这次若要了她的钱。
我这辈子都将无法与她如此坦率地平等对坐。
江湖,也是人情世故。
告别了马萍,我回到了住处。
小竹正在给屋子里面的花浇水,餐桌上放着已经做好了的饭菜,香喷喷的。
我看着这个小丫头,没有吭声。
小竹发现了异常,神情有一些羞赧,问道:“哥,我的脸是不是弄脏了?”
我回道:“没脏。”
小竹低声问道:“那你干嘛总盯着我看?”
我问道:“你身上的那块骷髅木牌呢?”
小竹闻言,从脖子上摘下了那块骷髅木牌,递给了我。
这牌子已经很旧了,和我身上那块假袁大头的包浆一样厚,后面那棵竹子显得郁葱挺拔。
小竹是一位弃婴,不知父母是谁,被索命门人给捡了之后,从小在那里长大,这牌子她肯定一直在身上带着。
索命门养大了她,艺卖主家、命留门内。
在那种毫无人性的环境之下长大,她还能保留如此纯净美好的性格,弥足珍贵。
竹子郁葱挺拔,但下面的土壤却全是血腥。
这次必须移栽了!
小竹给我盛好了饭,让我快乘热快吃。
我对小竹说道:“木牌子给我,过两天我去见你门里的一位堂主,给你赎身,你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
“哐当”一声响。
小竹手中的米饭掉落在桌子上,饭粒洒了一地。
她俏脸诧异万分,瞠目结舌,手足无措,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说道:“你不用紧张。”
讲完之后,我去收拾桌子。
小竹却拉着我的衣服,嗓子发紧,颤声问道:“哥,他们有没有提什么条件?”
我回道:“提了,小条件。”
小竹脸色蜡白,问道:“什么小条件?”
我笑道:“需要一点钱,但不多,大概一两百万。这对我来说,不是小条件,难道是大条件?”
小竹闻言,满脸犹疑地瞅着我。
半晌之后。
小竹说道:“哥,你别骗我!他们的条件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这么多年,我也见过不少人过去赎人。正常情况之下,门都不让进。实在有天大面子,赎人之人进了门,但全出不来,即便出来也……”
“哎呀!你别去了,算小竹求你,成吗?”
“小竹跟了你之后,过了人生最开心的一段日子,这样真的挺好的。”
我放下了碗,回道:“吃饭。”
小竹却站在原地不动,紧紧地扯着自己衣服下摆,像等待焦心答案的学生。
我说道:“吃饭!”
小竹坐了下来,眼眶泛红:“哥……”
我板起了脸,冷声问道:“你现在人跟了我,但命不跟我,也不跟你自己。人家想要,随时可以取去,脑袋成了人家的夜壶,你有什么好开心的?!”
“天大的面子,我已经卖了,可以进门!”
“别人进去出不来,我能!”
小竹被我训得默不吭声,神情委屈不已,低头咬着嘴唇,豆大泪珠从眼眶中滑落,又忍住不敢哭出声。
我也没理会她。
吃完饭之后,直接进房间睡觉。
人半躺在床上,脑海中想着索命门的三大江湖老规矩。
第一项肩扛黄金万两,我已经有了盘算。
第二项手执投名命状,完全不可揣度,多想也无用。
第三项脚踏刀山火海,这个我倒是可以揣测出一二。
当时我去拜访马萍,她也曾用瓷瓶吊了两个包袱军,下面是大火坑,用来试我的霹雳手段。不过,索命门的刀山火海,估计不可与马萍那种相提并论。
马萍毕竟还卖了徐老面子,并想让我鉴宝。而我现在去索命门却是赎人,等于求人办事,概念不一样。
一定会非常危险。
但我不担心,而且务必要成功。
因为,索命门的手上还沾了许清的血、砍了肖胖子的手指。
尽管他们是受金主陆小欣指派,做谁、干什么事,与他们无关。
或许这个堂主压根不知道。
但这口气,我忍不了!
那几天,小竹都不敢跟我讲话,默默地洗衣、做饭、搞卫生,像触犯了龙颜的妃子,无助而揪心。
我心中想笑。
但我没必要给她好脸色,否则她又会像拽牛一样拖着尾巴,不让我去。
到了礼拜五,我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小竹见状,脸色发白,双手不断地搓揉,神情紧张的不行,想开口说话。
我瞪了她一眼。
她只好低头把话给憋了回去。
打了一辆车,来到郊区的芙蓉庄园。
这是一家非常高档的农家乐。
索命门按堂分设区域,但在各地均并没有固定场所,这芙蓉庄园是他们有事短暂包了几天。
可到了芙蓉庄园门口,却发现肖胖子仰躺在力帆摩托车座位上,正满脸悠闲地吞云吐雾。
我眉头紧皱:“你干嘛来了?”
肖胖子坐了起来,满脸笑嘻嘻:“就允许你来庄园享受,不允许我来耍?”
我回道:“扯犊子吧你!小竹告诉你的?”
肖胖子把烟头丢了,冷哼一声:“他们虽然只是贼婆娘手中的一把刀,但今天哥们必须陪你进铁匠铺子先耍一通,提醒他们记得有几把刀沾了许清的血,我到时要折了它们!”
他只讲了许清的仇,却没讲自己。
死胖子向我表达一个意思,他手指被砍,这笔账可以推后。
但许清之事,他一刻也忍不了。
我问道:“能不能回去?”
肖胖子伸出两根装了假指的手,摇了一摇:“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