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展在闽广私建兵工厂是不是想谋反,方原也不想以最坏的心思去揣度,还是决定先去面见秦展,听一听他的说法。
眼下已是八月,炎夏即将过去,方原在这几个月里,早令舟山海军基地的施琅率一支火炮母舰编队,还有两百艘战舰南下。
方原调施琅前来,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南部军区,连同水师提督施福全反了,也可以立刻镇压。
待施琅的庞大舰队抵达泉州港后,方原这才率军从泉州港出发,前去广州,准备和秦展、施福聊天。
临行前,方原留下了马一山和五百锦衣卫,将已接待的信访工作逐一落实。并告知没能投递状纸的百姓,再之后需要告状,还可以去凤阳司法总督府。
十日后,方原一行抵达了南部军区水师驻扎地的镇海卫。
方原在抵达广州城之前,决定再去先去见一见施福,试探一下他这个水师提督有什么说法。
对于方原突如其来的造访,施福显然也是措手不及,慌忙的率水师官兵到了港口迎接。
方原派人去请施福和两个水师指挥使前来火炮母舰上说话,这也是方原对施福的第一次试探。若施福不敢前来战舰,那就证明他心虚。
不久后,军士前来回报,施福声称腿脚不便,请方原前去镇海卫,众水师官兵已整军迎接方原的视察。
而且军士还发现,镇海卫的炮台上竟架设了数十门大炮,炮手也严阵以待,显然是进入了战备状态。
施福拒绝前来战舰,更令炮台进入战备状态,这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方原冷冷的望着施琅道,“老五,令叔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施琅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叔叔施福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敢拒绝方原令他前来战舰的军令,反而令方原前去镇海卫。
施琅支支吾吾的道,“老大,这,这,或许叔叔他是真的糊涂!”
对南部军区,水师的违令不遵,方原本就怒火中烧,见施琅事到如今还在袒护施福,更是怒上加怒,冷冷的一笑,“老五,令叔糊涂了,你还没糊涂吧!”
施琅见方原竟怀疑到了自个儿的头上,慌忙下跪道,“老,老大,我,真的不知情啊!”
方原冷笑道,“老五,若你不糊涂,立刻炮轰镇海卫。两日之内,将施福带到火炮母舰上来!”
施琅这才知方原是动了真怒,要拿施福的镇海卫开刀了,忙道,“老大,无须炮轰镇海卫,我亲去镇海卫,将叔叔带来。”
方原反问道,“老五,你真的信令叔没反,还敢亲自前去?!”
施琅沉声道,“叔叔有没有反心,我不妄加判断。但,无论他反没反,我都要阻止他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老大,能否看在镇海卫一万水师,庞大舰队的份上,承诺一句,若叔叔『迷』途知返,来战舰上拜会老大,就宽恕他之前的罪行?!”
方原也知一旦开战,两支费劲心血打造的火炮母舰编队必然会内讧,这也是他不愿见到的。若施福只是一时糊涂,也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方原会考虑饶过他这次。
方原冷冷的道,“老五,宽恕与否,由不得施福来谈条件。他必须在半日内,无条件前来接受审问,否则,我就认同他在谋反!”
施琅见方原并没有松口宽恕施福,只能匆忙告退,亲自前去镇海卫,面见施福。
方原担心施琅会有三长两短,更是派出两千特战军陪同他一起前去镇海卫。凭这两千特战军的战力,足以应付镇海卫内一切突然情况。
施琅率军到了镇海卫水寨门口,见到了施福,还有一众水师官兵。
方原并没有给施琅太多的时间,只有半日劝降的时间。施琅二话不说,与施福单独到了偏僻处,开门见山的问道,“叔叔,你违抗摄政王的军令,是想造反?!”
施福说道,“侄儿,你是不知情!自从摄政王在凤阳府设了个什么司法总督府,广东百姓已偷偷前去告状。我们南部军区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啊!”
施琅大吃一惊,忙问道,“叔叔,南部军区犯什么事了?!”
施福叹声道,“在广东,除了广州还有点人气,其他的地儿全是穷乡僻壤,鸟不拉屎。水师全是异地从军,耐不住寂寞,犯了些事,杀了两、三百刁民,『奸』了,『奸』了几百人,唉!”
几百人的命案,这根本就不是偶尔有违军纪,而是组织『性』犯罪。
施琅吃惊的道,“叔叔没报去闽广总督府?!”
施福叹气道,“秦总督本就对摄政王私有怨气,再加上他为了凑集市舶税的银子,在广东也得罪了不少人,犯了不少事,上访的百姓告状的人里,也有秦总督。真要追究,也是一个死罪。不瞒侄儿你说,摄政王在福建大肆清洗官场的风声早传到了广东,秦总督,还有南部军区的官兵都是惶惶不安,想谋反自立的不在少数啊!”
秦展、施福所犯的罪行,比当年的大官商徐华所犯的命案还要重,徐华都偿了命,秦展、施福他们还能有什么侥幸?这才是他们造反的缘由所在。
他见施琅默不作声,趁机劝道,“侄儿,摄政王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对刁民太宽容,对官员下手太狠。不如一起反了,两支火炮母舰编队在手,在广东山高皇帝远当土皇帝,摄政王也奈何不了我们!”
施琅直直的盯着他,沉声道,“叔叔,南部军区比郑芝龙如何?郑芝龙拥兵二十万,战舰上千艘,仍是被只有南直隶之地的摄政王灭了。如今摄政王已执掌天下,区区一个南部军区还想造反?不是在自取灭亡?!”
施福对方原还是有十分的忌惮,甚至不敢直呼方原之名。施琅所言也是在理,可他已是箭在弦上,骑虎难下,“侄儿啊!我已违抗了摄政王的军令,摄政王必然断定我已谋反。左右都是一个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施琅冷声道,“叔叔,你比麻林如何?麻林死后也是谋反『乱』臣,声名狼藉,哪里来的轰轰烈烈?叔叔倒是一死了之了,族人呢?谋反是要族灭的,叔叔准备连他们一同带上?我也在叔叔的族灭之内,叔叔连我也带上?!叔叔纵然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族人作想啊!只要叔叔老老实实的投降,叔叔能否保命,我不敢断言。但我可以保证叔叔的儿女,族人不会受牵连。”
施福已是浑身在打哆嗦,谋反,他真是有这个心,没这个胆啊!方原未到镇海卫,他还有些些雄心、侥幸。如今方原的舰队已到了镇海卫外,他连下令向方原开炮的勇气也欠奉!
施琅见他似有心动,继续劝道,“叔叔,你立刻随我前去向摄政王负荆请罪!有什么委屈,可以向摄政王面陈。摄政王论功行赏时可没忘了我们这帮旧将,叔叔只要乖乖的听从摄政王发落,摄政王十之八九会网开一面!”
方原是兵临城下,施福已别无选择,只能颓然道,“好,好,侄儿,我随你去面见摄政王,死就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