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对迁都之事是非常的敏感,历史上被李自成打到家门口来,对迁都还是犹豫不决,何况是眼下的太平盛世。
崇祯迟疑的道,“驸马,本朝已在顺天府建都两百多年,皇气、龙脉尽在顺天。若陡然迁都,会对大明国运不利啊!”
方原失笑道,“陛下,臣从不信这世上还有皇气、龙脉的说法,否则张献忠区区一个流寇,怎么就攻陷了大明龙兴之地,凤阳。臣也没打算迁都,大明眼下的威胁来自北疆,若迁都南下,北方会立刻崩盘。臣,只是来和陛下商讨一下,划分一下北京,南京,中京的职能。”
崇祯听了他说没有迁都的想法,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驸马,怎么划分职能?!”
方原缓缓的道,“大明的军政中心毫无疑问是在北京城,摄政王府,内阁以及其他主要的官僚机构,也留在北京。”
崇祯点了点头道,“驸马,之前的南京虽是留都,但却是用来安置京城闲散官员的,驸马想在南京做什么?”
所谓闲散官员,其实就是在京城被贬官的官员,南京就是大明朝廷的官场养老院。
方原说道,“南京,位于江南富庶之地,天下的田赋、商税、市舶税大半出于江南、闽广。江南、闽广离京城太远,田赋、商税的缴纳沿途耗损太大,不利于监督赋税的消耗问题。每一两银子沿途耗损是一钱,两千余万两银子的赋税,损耗就是两百万以上。这笔数额太过庞大,必须监督其中的真实情况。”
“臣建议将南京城建成大明的经济中心,将南京城的官僚机构全拆了,皇宫改成大明的税务总局。由南京税务总局负责征收整个江南、闽广、江西、湖广、四川的田赋商税,然后再一并送往京城朝廷。这么一来沿途都是便利的水运、海运,可以减少沿途的损耗。”
在崇祯听来,方原的说法倒也在理。长途运送缴纳的赋税,损耗是不便核算的。尤其是之前四川、湖广,甚至闽广全走的陆路,损耗更是难以核算。如今方原要求走海运、水路,而且将一段浙江至北京城的长途运输,变成浙江至南京,南京再至北京的两段短途运输,各个布政司只需要承担沿途的损耗。哪个布政司还敢像之前一样狮子大开口,沿途损耗巨大,强行从朝廷的赋税银子里吃走一大块肥肉?!
而且南京的水路四通八达,在南京存上一笔储备银子,若某个布政司需要赈灾,或是突发情况,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银子运送到需要的地方。而不是之前,还必须从北京城千里迢迢的转运。
崇祯迟疑的问道,“若南京成了钱粮聚集之地,一旦镇守南京的官员意图不轨,那如何平定?!”
方原道,“陛下,我早下了严令,南京、江南等经济特区,不能拥有军事力量,只保留当地卫所,全加一起,不超过万人。最大的常熟兵工厂、太湖坦克基地也搬迁至北京,彻底断了江南生产火器、军备的能力。”
“而且,我还在南京、江南附近安排了东部军区、中部军区两大军区。一旦江南有任何图谋不轨,立刻就能出兵平叛。请陛下放心,江南,就是一只没有爪牙的肥猪,掀不起任何的大浪。”
崇祯这才清楚方原早已算计好了一切,早将江南的爪牙尽数切断。江南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大力发展商业,航海业,向大明朝廷提供赋税。其他的防务,军权全交由北京朝廷来掌控。
崇祯赞同了他的说法,“好,便依驸马的建议,撤销南京城所有的行政机构,只设一个税务总局,南京皇宫改建成税务总局的处所。”
“驸马,中京凤阳呢?!你之前花了银子重修了中京凤阳,总不能空着。”
方原解释道,“中京凤阳,臣打算建成大明的司法中心。”
崇祯愕然问道,“什么司法中心?!”
方原继续道,“就是大明司法总督府所在地。如今的信访制度在边远地区推广并不顺利,当地官府非常的排斥。朝廷也不可能每个州府都安排锦衣卫前去处置当地的冤案,就是有十万锦衣卫,估计也不够用。何况,锦衣卫设在当地州府,久而久之也会和当地官府沆瀣一气,完全成为摆设。”
“臣的想法是撤销之前在州府设置的信访处,在凤阳设置一个大明的信访总局,专门负责全国各地前来伸冤告状的百姓。这么一来,由司法总督府统一派人处理相关信访案件,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信访处的锦衣卫与当地官府勾结的可能,还可以节约行政成本。”
“凤阳位于中原腹地,紧邻大运河,交通便利。无论是西北的陕西,东南的福建,还是西南的四川,前往凤阳告状都非常便利,是司法总督府最适合不过的地点。若百姓对司法总督府的审理意见不满,再来京城告御状也是不迟。”
崇祯望了望他,反问道,“驸马,这个司法总督府每年的行政度支是多少?”
方原想了想道,“司法总督府需安排审案的司法官吏一百人,执法、调查的锦衣卫两千人,再加上各种办案经费,估计需要五十万两银子以上。不过,这笔银子可以从败诉的一方收取,臣在将来实行的信访政策,锦衣卫是不会亏本,反而还是一个肥缺。”
崇祯之前也知道方原在江南搞什么信访信箱,还以为是他短时间内收买人心之举,和武则天的铜匦上书一样,没多久就会取缔。但如今方原早已控制了大局,根本不需再收买人心,却还在坚持这个信访制度,那就真的是在替百姓做主。
崇祯淡淡的道,“自大明开国以来,甚至历朝历代,也没有长时间设过这种信访总局,驸马何必辛苦去折腾,反而吃力不讨好。”
方原正容道,“陛下,要想大明的长治久安,必须打通两个通道。其一,下层进入上层社会的通道,就是通过科举和现代学堂选拔寒门庶子;其二,是底层百姓伸冤的通道。民间的冤情、怒火,必须有宣泄的通道,才能将事态消灭在萌芽状态。否则等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起来用刀枪来宣泄冤情、怒火的时候,已悔之晚矣!陛下,若大明之前能做到下情上达,及时了解民间的动向、舆论,何至于流寇会一发不可收拾?!”
崇祯听了是默然不语,论军政能力,方原早已远胜他,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方原继续说道,“臣还有一个安排,就是令大明太子,摄政王府的世子在十五岁之后,必须分别前往南京的税务总局,中京凤阳的司法总督府磨练两年,必须熟悉基层的司法、经济机构的运作,回到京城进行考试。若考试不过关,必须重去磨砺。
“臣这么做,也是要令未来执掌天下权柄的皇帝、摄政王真正了解军政、司法、经济的运作情况,才不至于被下面的官员欺上瞒下的忽悠!”
在崇祯听来,方原的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他刚上位时,被东林党忽悠,解决了魏忠贤;被袁崇焕忽悠,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但崇祯不得不承认方原构想的周全,若他当年能有去司法总督府,税务总局磨练的机会,哪里会被东林党,袁崇焕当成傻子一样的忽悠?!方原的法子是在最大限度上杜绝继承者出现昏君的可能。
方原的设想已如此周到,更不单单是培养摄政王的继承人,连大明皇室的继承人也一同培养,可见并无私心,崇祯焉有不应允之理,“好,驸马,你的三个中心设想非常周全。尤其是继承人前去其他两个中心磨砺这一条,今后必须写入祖制,严格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