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景杰正在中军阵里等候闯军的下一波攻势,劝降的高音喇叭再次响起。人,在身体遭受巨大伤痛、士气低落的时候,战斗意志最容易产生动摇,这也是劝降的最好时机。
之前不敢冲锋,也不敢后退,躺在尸体堆里地上装死的一群老残兵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内外的煎熬,纷纷起身跪在玄甲军的军阵前,磕头求饶,愿意投降。
甘辉立刻下令这些兵士扔了武器,十人一队的进入军阵,然后安排在军阵后方的战俘营,热汤,热馒头招呼着。
在这些老残兵投降时,甘辉突然见到闯军军营里,精锐骑兵方阵竟突然调转方向,往东北方向飞驰而去。
他急忙的下了了望台,向方原汇报最新战况。
临阵变阵,乃是兵家大忌,景杰愕然说道,“老大,李自成要逃!”
甘辉是立功心切,忙说道,“摄政王,立刻率铁骑前去追击,不能让李自成给逃了。”
方原一眼望去,果然见到闯军的骑兵在分批次的撤离。在他看来,这情景实在太过反常,沉『吟』道,“临阵脱逃,李自成的标营除了骑兵,其他行动慢的步卒,还有随军家眷能逃到哪去?!追击也不急在一时,再看一看,万一是李自成诱敌之计呢?”
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李自成在正面战场处于劣势,说不定是以骑兵作为诱饵,想诱使玄甲军主动出击,寻找战机。
方原不紧不慢的品了口茶道,“令一千闯军的俘虏前来清扫战场的尸体,军阵前移三百步,仍是保持防御阵型,不得擅自出击。还有,高音喇叭不要停,继续开着劝降。”
既然看不清李自成的动向,索『性』以不变应万变。军阵前移是继续保持着对闯军的战场压力,高音喇叭就是继续展开攻心战。反正优势、时间在方原这方,李自成纵然能逃,闯军也除了机动『性』强的骑兵,也必然全军覆没,着什么急?!
闯军的三千俘虏被军士押着到了军阵前,开始清理阵前至少数千具尸体,抬到后方的早已挖好的万人坑,等候着战后焚烧掩埋。
因闯军机动力最强的精骑都没了踪影,单凭步卒要越过这五六百步的距离,玄甲军早就有了防备,方原倒也不担心闯军会趁着清理战场之时偷袭。
过了一、两个时辰,战场清理工作已接近尾声,前去阵前探查的哨骑再次匆匆来报,“摄政王,李自成的精骑没了,但中军的精锐步卒动了,往我军阵地而来。”
方原反问道,“闯军随军的家眷呢?!”
探哨如实的答道,“在中军原地不动,并没有撤离。”
方原之前的判断果然是准确的,闯军不是想趁机而逃,或是有什么计谋,而是闯军内出了严重的变故,呵呵一笑道,“看来是闯军是出内讧了,逃走的是刘宗敏的精骑,留下的是李自成的精锐步卒。李自成是准备求仁得仁,找我军拼命来了!”
既然李自成主动率两万精锐步卒来『自杀』似的攻击,方原也只能成全他的豪气,亲自下令道,“甘总督,全军进行战备状态,将两万闯军精卒诱入我军阵地,然后令白广恩出动两翼的火车营切断其归路,再以玄甲铁骑歼敌,活捉李自成!”
甘辉领命而去,开始挥动军旗指挥大盾阵地,火铳阵地准备迎敌,玄甲铁骑、火车营待命。
玄甲军已是严阵以待,等着李自成的两万精卒前来自投罗网。
李自成、李过亲率军士再次前来冲击玄甲军阵地,甘辉令火炮阵地停止炮击,而是将这两网精卒放进了玄甲神铳的『射』程之内,两百步,一百步......
“啪啪啪!”
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响,闯军最后的精锐顶着玄甲神铳的齐『射』,疯狂的向前冲锋,拼着一千人伤亡的代价,终于再次杀到了玄甲军的大盾前,开始强攻。
玄甲军的大盾手因连番激战,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顶不住闯军最后的疯狂,阵地被生生的撕裂了一个口子。
甘辉见正面防御的玄甲军还落了下风,立刻下令火铳阵地、大盾阵地的军士逐一后移至玄甲铁骑方阵之后,甘辉是准备出动最精锐的玄甲铁骑,给予闯军最后一击。
在闯军的精卒硬闯破阵之时,白广恩率左右两翼各五千火车营从侧翼包抄了闯军的退路,对这两万闯军最后的精锐形成合围的之势。
玄甲铁骑,火枪营,至少有三千支火铳对准了包围圈内的两万闯军军士,只要甘辉令旗一展,第一轮齐『射』便会给这些闯军军士造成重大的伤亡。
战阵中的李自成、李过见前方最精锐的玄甲铁骑准备出击,而左右翼,后方全被移动的防御阵地火车营给切断了,也是自知一、两万军士的死期将至,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已身陷重围,唯有拼死一搏。
李自成挥舞着战刀,下令全军出击。
闯军进攻的军号声响起,早已杀红了眼的闯军军士再次握紧了战刀,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冲锋。
高音喇叭最后一次劝降声响起,是方原亲自在使用高音喇叭向李自成,还有被围的闯军军士招降,“闯王,我乃摄政王方原,你我虽从未见面,但我对闯王之名久仰矣!闯军虽英勇无敌,但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在闯王这方,两军之战,大局已定,何必再徒伤无辜的『性』命?”
“闯王,看一看你身后闯军军士,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无敌之师,哪一个不是跟随了闯王多年的兄弟?闯王,再看一看中军阵内,十二万老弱『妇』孺,哪一个不是在等着儿子,丈夫,父亲平安归来?”
“闯王,你还继续再战下去?!”
李自成默然回头望了望麾下的将士,大部分已是泪流满面,父母妻儿就在中军阵内,他们却还要进行这种绝望的攻击,令父母妻儿眼睁睁看着战死沙场,不能不说是最残酷的离别。
甚至连侄儿李过也是战刀落地,长叹道,“闯王,这一仗,我们输了,你要冲锋,我陪着你冲锋。但,放过两万无辜兄弟的『性』命吧!”
李子辰拭了拭脸上的血迹,脸上的肌肉也在微微的抖动,嘴唇直打哆嗦。
闯军中军阵内的十二万家眷,也拖家带口的往战阵这方移动。
甘辉担心生出变故,立刻下令五千特战军士,五千大盾手前去将这些家眷隔离开来,绝不能大队的靠近战场,只能一百人,一百人的进入战场之内。
一百个,一千个家眷进了战阵之内,哭天喊地找着自己的家人,闯军军士见之无不垂泪,嚎啕大哭者不计其数。
军心士气早已思安、厌战,李自成再坚持血战到底,不过就是用兄弟们的『性』命去成全他的名声而已。
良久,他的双目掠过一丝绝望的黯然,将闯王宝刀重重的扔在地上,叹声道,“侄儿,你带他们投降吧!我李自成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