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府
各路大军都已派出征战,连李岩夫『妇』,甚至徐诚也去了前方战场,在武昌府只留下了方原,五千军士,和五百锦衣卫。
在武昌总督府的大堂,方原先接见了李岩夫『妇』,一同前来归降的贺锦则留在了大堂之外。
李岩这次是私纵了李自成,按军法必然是斩首之罪,他是着了麻衣,前来向方原负荆请罪。
方原愕然望着负荆请罪的李岩,呵呵一笑道,“李公子,你这是?”
李岩双膝跪地,冲他磕头道,“摄政王,我死罪,死罪!”
方原失笑道,“李公子,你招降了贺锦前来,该是立了大功,哪儿来的死罪?!”
红娘子接口道,“摄政王,我们在武陵城私放了李自成过境,乃是死罪,请摄政王责罚。”
方原轻哦了一声,起身近前,盯着二人问道,“李公子,嫂子,你们为何要放走李自成?!是得了李自成什么好处?”
李岩叹声道,“摄政王,我与李自成,宋献策毕竟曾经是结义兄弟,实在下不了这个狠手啊!”
方原绕着二人走了两圈,拍了拍李岩的肩,沉声道,“李公子,战场上,你担着的事是几万军士的『性』命,岂能讲兄弟之情?你这个『性』子恐怕不适合战场,休息些时日吧!”
李岩一听便知方原要免他的职,夺他的兵权,这一次他确实犯下了重罪,方原没打没杀已是最大的宽容,再无可辩驳,只能认罚,“多谢摄政王宽恕,我立刻交出兵权,赋闲回家。”
红娘子见夫君的兵权,着急的道,“摄政王,这一次我们已与李自成、宋献策恩断义绝,下次再遇上绝不会在手下留情,请摄政王再给我夫君一个机会。”
方原直直的盯着她道,“嫂子,你这话敢立军令状?”
“我战场厮杀这么多年,从不立什么军令状。”
红娘子挽起了袖子,抽出军刀在手掌上一划,顿时鲜血直流,朗声道,“我与摄政王歃血立誓,若再对李自成、宋献策有半点留情,无须摄政王的军法,我自行了断。”
李岩见她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心疼的道,“夫人,都是我的过错,唉!”
方原脸上的阴冷突然冰释,哈哈大笑着替李岩解了绑,“李公子、嫂子,我在出征之前就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平定李自成,是直接将他斩首,再逐一平定其他流寇,还是利用他的名望,将所有流寇聚而歼之。”
他热情的将二人请到椅子上坐了,笑道,“这些日子,我算是想明白了。击败孙传庭,我最多也就花了不到半年时间,在江西剿匪却剿了三年。我认为,还是选择利用李自成的名望,令大部分流寇集结在一起后,聚而歼之,用除后患。否则,单是湖广、河南的剿匪,也不知要迁延多少时日。”
红娘子是听不懂这些大道理,愕然望着他,李岩却点零头道,“摄政王见识高明,若将李自成斩了首,其余流寇必然四散溃败。这些无序的流寇,对百姓的破坏『性』,要远大于李自成。在湖广、河南剿纺难度更甚在江西。”
方原捉着他的手儿,笑道,“所以李公子、嫂子释放李自成,也正合我意,不算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既然和李自成恩断义绝,还了李自成一个人情也好。”
李岩,红娘子见他竟如此宽容,感动得齐齐跪拜在地谢恩。
方原又问道,“贺锦此人投降是真是假?!”
李岩如实道,“贺锦本是革左五营的旧部,本就不是李自成的心腹,之前也一直受到李自成、牛金星的排挤。如今摄政王率王者之师讨逆,李自成匆忙撤退,将贺锦留下当炮灰,贺锦的投降该是在情理之郑”
方原点零头,李岩显然比他更了解李自成内部的派系斗争,既然李岩做出了准确的判断,方原也疑虑尽去。
李岩又奉上了一纸书信,正是贺锦交来,指认高则、李本深背地里也在招降贺锦的书信。
方原审阅了书信,也是寻常的招降之词,并无出轨的迹象,“李公子,这是寻常的劝降书,战前我也给了他们招降之权。”
李岩沉声道,“书信往来肯定不会据实以告,请摄政王令贺锦上堂来问话。”
方原挥了挥手,令锦衣卫带上了贺锦。
贺锦冲方原恭恭敬敬的下拜行礼,“摄政王,罪将前来请降,望摄政王看在一、两万军士的份上,宽恕我们之前的罪校”
方原忙走上前去,亲自扶起了他,哈哈一笑道,“贺将军有好生之德,及时的弃暗投明,好,很好,快快请坐。”
方原这个名震下的摄政王是全无架子,没有任何鄙视流寇出身的贺锦,反而是和颜悦『色』,以礼相待,比之之前那些剿纺总兵,游击将军简直是壤之别。
贺锦双眼渗出了泪花儿,拭了拭泪水,端赌坐了。
李岩问道,“贺将军,将高则、李本深使者怎么口述,如实的告知摄政王吧!”
贺锦一五一十的将高则、李本深妄图借助清剿李自成的机会,在湖广秘密招募私兵,扩充势力的企图全了。
高则、李本深二饶拥兵自重、图谋不轨,甚至想图谋高元爵母子的情报,锦衣卫早就查知。但二权敢在方原眼皮子下招募闯军旧部,扩充势力,连贺锦这种李自成五营之一的制将军也要秘密纳入私兵,其胆大包,其愚蠢不堪还是出乎方原的预料。
对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方原还是有些左右为难。眼下正是清剿李自成的关键时候。他正要借着白广恩,高家军这两支部队作为招降流寇的招牌。
若贸然处决了二人,怕是会传出兔死狗烹这些对招降非常不利的流言蜚语,影响战略大局。若置之不理,任由二人继续扩张势力,收编大量流寇,将来要清剿也是棘手。
方原最怕的就是那些不知死活,还自以为聪明的疯子。若都是李岩、贺锦,甚至是邢氏这种聪明人,当然知道割据湖广的行为就是自寻死路,绝不会来冒这个险。邢氏早就知道只有得到方原的庇护才能富贵荣华,所以早早的来投怀送抱。贺锦纵然身为敌人,也在第一时间向方原汇报,邀功。
偏偏是高则、李本深这两个要能力没能力,要见识没见识,还自以为是的蠢材,在这个下大局即将明朗的时候还会选择搞阴谋诡计,暗地里与方原作对。
这种蠢材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还偏偏拉上数万人一起陪葬。
李岩见方原陷入了犹豫之中,也知他眼下的左右为难,忙道,“摄政王,我有一计,可解摄政王的困局。”
“既然高则、李本深二人要去折腾,就由得他们去长沙府以南收降纳叛,我们佯作不知。只需令贺将军佯作投降,作为内应,等湖广战局结束,或许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了二人。”
李岩的计谋精妙,方原听了是连连鼓掌,“好,李公子,就依你的计划。”
他又冲着贺锦道,“贺将军,就请你先去高则、李本深处诈降,作为内应。将来处决了二人,贺将军当居首功!”
贺锦想也不想,拱手应诺,“是,谨遵摄政王指示。”
方原微微一怔,贺锦连立功要什么奖赏都不提,就直接答应前去当内应。此人知晓什么时候该表忠心,博取方原的好感,倒真是一个聪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