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一行人回了苏州府,他将马一山安排在护卫的亲兵队,任了胡琦的副手,算是给胡琦分担了部分的重担。
他再次回到苏州府时,苑也在半个月前分娩,替他再添了一个儿子。这么一来,公主名下是一个儿子没有,苑却有了两个儿子,令方原是既喜又尴尬。
喜的是方家的男丁当然越多越好,仅仅两个显然还是不够。尴尬的是,苑再有了一个儿子作为筹码,后院之争怕是会再起波澜。
果不其然,经过简单的寒暄、安抚之后,苑再次向方原请求,给第二个儿子赐名方麟。
方麟是之前被方原否定过的一个名字,因为一个妾之子取这个名字确实有喧宾夺主之嫌。
但眼下,苑替方家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从什么角度来看,他也没有继续袒护公主,压制苑的理由。
在苑求恳的目光中,方原还是依照她的想法,给第二个儿子取名为方麟,爵位比同方和为定国郡王,仍然暂时没赐封地。
见方原终于松了口,苑是大喜过望,盈盈欠身,冲他谢恩。
方原安抚了苑,突然想到,眼下是时候与她商量,将方和过继到公主名下的时候了。
他坐在椅子上,招了招手令四、五岁的方和过来坐在大腿上,捏了捏方和白嫩犹自带着稚气的脸蛋儿,冲苑道,“苑,景玲、方和读书时还合得来吧!”
苑见他突然提到了景玲,她早就想将景玲、方和凑成一对,方和有了军方做后盾,那地位就无可动摇了。
苑忙知机的道,“公子,景玲比方和大两、三岁,是知书达理,更会照顾方和,我看还是给三叔一,给二人定了亲吧!”
方原沉『吟』着道,“我也很喜欢景玲,定亲倒也不是不成,但我却有个条件。”
苑还未察觉到他的新心思,见他竟然连这门亲事都松了口,更是喜出望外,忙问道,“公子,什么条件?”
方原望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景玲如今是由公主照顾起居、学业,不如将方和也过继给公主,方和也去公主那边吧!”
“过继?!”
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呼道,“公子想令方和过继给公主?!”
方原轻轻的捏着方和嫩嫩的手儿,正容道,“苑啊!历朝历代,继承人之争都是老大难的难题啊!甚至连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甚至本朝太祖皇帝,这些千古一帝,都在继承者一事上栽了跟斗啊!”
“方和不是嫡出,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将来若有人跳出来争位,如何是好?!若将他过继给公主,那他既是长子也是嫡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话对苑来无异于晴霹雳,她若认可了这么个结果,那方和就不再是她儿子,她也一辈子在公主面前抬不起头。
苑花容已是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拉着他的锦衣衣角,反问道,“公子,和儿是我的心头肉,公主生不出儿子,就该让位。凭什么却要将我的儿子送给她?公子,这公不公平?!”
年纪的方和也不知两人在讨论着关于他未来地位的要紧之事,只能听出二人在讨论自己,突然见娘亲突然大哭下跪,也吓得从方原身上窜了起来,与娘亲跪在一起,冲方原连连的磕头,“父王,和儿知错了,你不要为难娘亲。”
方原望着苑的泪眼摩挲,还有方和的磕头谢罪,内心也是矛盾到了极点。方和与她相依为命四年,任谁要切断这份母子之情,都会感伤泪泣。
本来之前还硬着心肠,打算强行将方和过继的方原,再次软了下来,上前扶起了苑、方和母子,令二人坐在床榻上。
方原搬了个凳子,与二人对面而坐,仍是语重心长的劝道,“苑,后院之争,归根到底不就是夺位之争?和儿能继承大位,将来你也是与公主平起平坐,并列的两宫,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苑,我希望,你还是以大局为重,以方家基业为重,就应允了吧!”
苑怔怔的望着他,见他态度很是坚决,拭了拭泪水道,“公子,我是公子的人,一切也由不得我做主,是么?若公子要问我,我是不应允过继;若公子要强行过继,我也无法阻止,随公子了吧!”
方原见她还是态度坚决,也是无可奈何,话题只能到此为止。至少公主还没应允,要不要方和过继,若公主也不应允,那强『逼苑母子又有什么意义?
方原尴尬的咳嗽了声,在苑额头上亲了一下,又捏了捏方和的脸蛋儿,笑着道,“苑,和儿,你们好生休息,此事再议吧!”
方原离开了苑、方和的院子,回到了公主的寝居。
公主正在与呀呀『乱』语的方瑜逗玩,一岁半的方沐则绕着公主、梁嬷嬷二人,正学着走路。走两步就要摔一跤,哇哇大哭,梁嬷嬷赶紧抱起她,喂了一颗糖这才止住了啼哭。
景玲则给公主打起了下手,在边上摇着巴郎鼓,一起逗着方瑜。
方原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只觉得一种甜蜜浮现心头,便跨步进了寝居,坐在桌子前问道,“娖儿,方沐、方瑜还好吧!”
公主仍然逗玩着方瑜,一言不发。搂着方沐的梁嬷嬷没好气的道,“好不好,驸马不过来瞧一瞧么?驸马还是先去了苑夫饶院子,儿女都一样,倒也是言不由衷。”
方原尴尬的自斟自饮了杯茶水,这才从梁嬷嬷手中接过了方沐,抱在怀里,又招来了景玲坐在身边,冲二人问道,“景玲、沐儿,喜不喜欢和方和一起玩啊?!”
公主、苑虽然平日里不和,但沧浪亭就这么大的地,景玲、方和、方沐三人也经常在花园、水池碰面。
景玲嘟着嘴道,“那个方和,都不喜欢和我们玩。苑夫人也不喜欢方和和我们玩。”
以方沐的年纪,根本就听不懂他在什么。
公主一听便知,方原这话儿明着是问方沐,其实是在问自己,便接口道,“驸马想什么就,不必假托沐儿。”
方原冲她嘿嘿一笑,慢吞吞的道,“我想娖儿的院子里没个男丁也阳气不盛,不如将方和过继给娖儿,景玲、沐儿他们也有个伴儿。”
这话一出口,公主、梁嬷嬷互望了一眼,梁嬷嬷大咧咧的开口问道,“驸马此举就是,公主今后也生不出男儿呢?!若公主再生出男儿,过继方和的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呢?”
方原知道梁嬷嬷是代公主质问,有梁嬷嬷话,倒省了和公主正面冲突,便耐心的解释,“公主今后能生出男儿,也太了。这世上哪里有储君比长兄七、八岁,甚至十岁的理?!如袁绍、太祖皇帝,弃庶长子、立嫡幼则必然生『乱』!梁嬷嬷,王位的继承不必寻常百姓家争家产,一旦不慎,就是下大『乱』,血流成河啊!”
她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其实给公主听的,就是要公主识大体,顾大局,领养了方原。至于公主能不能生出男丁,那是今后之事。继承饶选择关系方家基业的传承,显然不能寄托在未知之上,只能选择当下最好的选择。
公主默然了良久,终于还是轻叹了一声,“若苑夫人本人应允,一切便依驸马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