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坠城而亡,黄得功被『乱』刀分尸后,『乱』兵又趁机在凤阳城里劫掠了两日两夜,这才在副总兵田雄的指挥下,抬着马士英的尸体,还有黄得功的首级,以及其他卸下的胳膊,腿儿大开了城门,前往方原的军营投降。
中军帐内,田雄,还有两个立功的千户,齐刷刷跪在方原面前,向方原陈述着马士英、黄得功两个贼人如何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而众兵将斩杀了二人前来弃暗投明。
方原默然注视着马士英被摔成烂泥一堆的尸体,还有黄得功被『乱』刀分尸的各截肢体,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心下反倒生出一阵黯然。两人乃是忠臣良将,本不该这么个悲惨的结局,暗道,“马总督,黄总兵,这,又是何苦?!”
田雄冲方原赔笑着道,“摄政王,我已控制了城中大局,摄政王随时可以入城接管凤阳。”
他这就是向方原邀功,暗示着捉拿马士英、黄得功的首功应该归他。不继任副总兵,一个卫所指挥使总应该给的。
方原直直的瞧了他一会,对这个卖主求荣之人生出深深的厌恶。但厌恶归厌恶,他是有言在先,谁开门投降,并送上马士英、黄得功的尸体,便可以封卫所指挥使。
他身为堂堂的摄政王,总不能因个饶喜恶就出尔反尔,便淡淡的道,“好,田总兵先入城整顿『乱』兵,待凤阳局面稳定之后,我自会兑现承诺。”
凤阳城换了主人,田雄、两个『逼』死马士英的千户非但保了命,甚至还劫掠了一大笔银子。两个千户更是一人抢了马士英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还将马士英的五个宠妾尽数瓜分,可是大捞了一笔。
三人喜笑颜开,屁颠颠的回城去整肃城中的『乱』兵,准备迎接凤阳新主饶到来。
次日,方原令甘辉率军入城去接管凤阳所有的防务,顺便打扫、清理战场。而方原则留在中军营,等候城中的消息。
麾下军士突然来报,中军营外,一个自称凤阳总督府护卫统领马一山的军汉子在军营外,手举着凤阳总督印长跪不起,不断的磕头,只是要面见方原。
方原也不知这个马一山什么来历,什么目的,怎么可能亲身去见他?便令胡琦派一个锦衣卫去一探究竟。
两刻钟后,前去探问的锦衣卫前来回报,马一山只是要见方原,其他的人一概不理。无论怎么叫骂,拖拽就是不走,只是磕头不止。
方原见此人如此执着,也是微微动容,轻哦了一声,冲胡琦道,“老胡,你替我去看一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胡琦领命去了,过了半个时辰,又空手而回,冲方原回报,“摄政王,此人什么也不,只是喊着要见摄政王。此人已磕了三百个头,早已是头破血流。”
方原默然了一会,既然他执意要相见,又带着马士英凤阳总督印,那见见也是无妨,便令锦衣卫将马一山带进了军营。
锦衣卫为了防止马一山对方原不利,早已搜过了他全身,将他五花大绑,连同那个凤阳总督印,一同送了进来。
马一山一见到方原,又开始重重的磕头,鲜血流了一地,口中不断的喊着,“摄政王,为马总督做主啊!”
马总督自然是指的马士英,方原端坐在帅椅上,直直的盯着马一山问道,“马士英不识时务,负隅顽抗,如今是自取灭亡,要我做什么主?”
马一山不断的磕头道,“马总督为大明效忠,自尽乃是求仁得仁。战场的厮杀,无论生死自是无话可。但马总督的女眷何罪,却受尽『乱』兵摧残?纵然她们有罪,也该交由摄政王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岂能由『乱』兵肆意凌辱?!”
“还有黄总兵,忠心为国,战死沙场后还被『乱』兵分尸。黄总兵纵然自取死路,但恶犬尚且不反噬主人,田雄这个畜生如此虐杀对他有提拔之恩的黄总兵,已是人神共愤,连畜生都不如!摄政王以仁义治下,若连这种滔恶行也不追究,便是令忠臣良将寒心啊!”
“还有,那些『乱』兵在城中劫掠两日两夜,荼毒百姓之后才来投降,乃是投机取巧,钻营的『奸』诈之徒。若放任『乱』兵为非作歹,与流寇、匪兵何异?就是失了下的民心啊!”
方原听了是默然不语,马一山的话是到他心坎上去了。之前他见到田雄,还有两个千户以虐尸来回报旧主,就已是心生不满。畜生尚知反哺之恩,三人如此惨烈的手段反噬旧主,于情于理都是禽兽行径。如今经马一山一提,此事若不追究,确实有所不妥。
方原望向了身侧的胡琦问道,“老胡,你是什么想法?!”
胡琦恭敬的拱手道,“摄政王,马士英、黄得功虽是我军的敌人,但也是忠臣。而田雄三人既然今日能虐杀黄得功,凌辱马家女眷,将来有机会也会反噬摄政王。任用这种人,确实是令忠义之士寒心。”
方原点零头,令人去城中召来了正在安民的甘辉,向他求证城中的情况,马一山所言是否属实。
甘辉如实上报,凤阳城的富户、百姓确实遭受了『乱』兵的劫掠,银子,女人被洗劫一空。甚至就在此时此刻,城内大街巷,还能见到公开轮『奸』女饶惨况。他正要前来向方原汇报,征询如何处治这些已如同禽兽的『乱』兵,却被方原先一步招来问话。
方原听了双目是杀气闪过,田雄这个混账,竟敢前来忽悠他在城里安民,他就是这么个安民法!
让沉声道,“甘总督,将城中所有年轻女人统一安置在军营,与『乱』兵隔离开。再在城外每隔五里设置一道关卡,令城中的『乱』兵逐一排队出城投降。第一道关卡,将身上银子超过十两的『乱』兵尽数逮捕;第二道关卡,令年轻女子逐一指认有犯过『淫』行的,尽数逮捕。”
“先逮捕了『乱』兵,然后再行惩处罪魁祸首田雄,还有那两个凌辱马士英女眷的千户。”
方原此举就是要逐一抓出在凤阳城里为非作歹的『乱』兵,再以国法惩处。至于马士英的女眷,等他先惩处了为非作歹的『乱』兵,再和田雄、两个千户算账。
甘辉迟疑的问道,“摄政王,若今次惩治了投降的『乱』兵,今后再行招降,降兵怕是会有顾忌,或许会拼死抵抗啊!”
方原冷声道,“甘总督,我是以国法来明正典刑,而不是诈降后滥杀!我这么做,正是要对这个『乱』世的诸般恶行进行拨『乱』反正。作『奸』犯科者,绝不是投降就能免罪。马士英、黄得功纵然不识时务,纵然冥顽不灵,但这并不是『乱』兵凌虐其府中女眷,还有城中百姓的理由。若这些匪兵的恶行不受到惩处,那才是真的理难容!”
甘辉肃然受教,拱手退了下去。
马一山听了方原义正言辞的话儿,感动得双目含泪,嚎啕大哭,“摄政王真乃深明大义的仁义之主,我代马总督,黄总兵叩谢摄政王的大恩!”
方原忙上去扶起了他,替他解了五花大绑,叹声道,“马统领也乃真义士也!我最喜重情重义之人,马统领若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去处,就留下替我效力了吧!”
马一山冲方原再磕了三个头,大哭着道,“马某愿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