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在太湖造船厂、龙江造船厂下饺子一样打造战舰时,东南海域的尼德兰人与郑家在共同敌人方原的威胁已结成了联盟。双方一个拥有南海最强大的舰队,一个拥有上千艘的货物商船,直接将葡萄牙人、不列颠人前来购买方原销售海外丝绸的商船尽数劫掠了。
尼德兰人也不再采购方原的丝绸,转而去购买大明原产,通过沿海的奸商走私出来的丝绸,再贩往西洋。
因海上贸易路线的切断,方原的化纤丝绸买卖几个月来是严重滞销,利润额减少到之前的五分之一,每年损失的银子有百万两银子。但他的火炮母舰编队至少需要一年才能成型,打造完成后还要军事演练战法,要形成作战战力,估计至少要两年时间。
依施琅、施福的估计,在火炮母舰形成作战能力之前,南下与郑家、尼德兰人决战胜算最多只有两成。
方原是迫不得已,只能暂时忍了这口气。转而采取之前陆上丝绸之路的路线,走陆路贸易,开始与噜嘧国的商会接触。
噜嘧国倒是一万个愿意当这个中间商人捞取利润,双方是一拍即合,唯一的条件就是,方原必须将丝绸运输到西安,噜嘧国商人在西安接货。
这倒不是噜嘧国商人坐地起价,而是因大明内战,江南的丝绸必须走大运河北上,再经河南的开封府西进,达到西安。沿途至少经过山东刘泽清,朝廷的开封府,还有陕西秦王三家的地盘。
这沿途的三家肯定不会坐视江南的丝绸运送到西安,必然会坐地起价,收取不菲的过路费。
方原派出大官商徐华分别前往京城的朝廷,还有陕西秦王处商谈货物过境的事宜。
京城朝廷经内阁商议后,给方原的回复是,朝廷不切断江南丝绸卖去陕西的商路,但每运输十匹丝绸到陕西,必须给朝廷缴纳三匹丝绸的过路费。
方原与陕西的秦王朱存极是老交情,朱存极也爽快的答应了过境陕西的要求,只收了每十匹丝绸缴纳两匹丝绸的过路费。
原先是销售6两银子/匹的丝绸,经过沿途的加价,到西安的价格则变成了9两银子/匹。再加上沿途的运费,至少是12两银子/匹。这个价钱比原来的高出了一倍,噜嘧国也是爽快的应了,因为转手卖去西洋,至少能翻上几倍。
尼德兰人既然要自断商路,与方原打起了贸易战,西洋化纤丝绸的涨价也就在所难免。
徐华从京城,陕西走了一圈,谈妥了所有运输环节的通行证后,正准备返程时前去山东的济南府与刘泽清谈判,却传来了京城朝廷派出孙传庭,率两万新式明军攻打山东军阀刘泽清的消息。
徐华忙逃到了兖州府暂住下来,因济南府是丝绸北上的必经之地,他只能在兖州府等候朝廷讨伐刘泽清的结果,再决定要不要前去和刘泽清商谈。
刘泽清面对朝廷的征讨,仗势着有十万大军,起初还想与朝廷掰一掰手腕,争取个独立军阀的地位。
双方刚一开战,孙传庭的大军刚刚开到河间府,便向山东省的东昌、青州、莱州、登州,还有兖州府的鲁王朱以海下达了诏书,令各府的知府、指挥使一同起兵,共同讨伐刘泽清的大本营-济南府。
朝廷的诏书一到,山东省境内的东昌、青州二府的知府、指挥使立刻就宣告归顺朝廷,与刘泽清划清界限,并派出卫所的军队,与孙传庭讨伐的大军遥相呼应。
莱州、登州二府虽未立刻响应,但还是关闭了城门,显示绝不会支持刘泽清的态度。
平日里这些知府、指挥使对刘泽清是恭恭敬敬,令刘泽清形成了严重的误判,以为山东以北已是他刘泽清的自留地,可以据山东对抗朝廷。未战便生内乱,输了个七七八八。刘泽清这才看清楚形势,天下,仍然还是大明的天下;山东省,还是大明的山东省,而不是他刘泽清的。他想据山东对抗朝廷,那根本是异想天开。
面对孙传庭咄咄逼人的攻势,刘泽清孤军一支不敢在济南府死守,一战未打,便放弃了大本营,山东重镇济南府,率军带着搜刮而来的金银,往莱州、登州二府逃窜。
兖州府的鲁王朱以海心里的小九九还盘算着要不要学秦王、庆王、肃王,争取在兖州府当个土霸王。结果一见到刘泽清兵败如山倒的崩盘,吓得连忙派出两万鲁军,开始北上与孙传庭汇合,共同讨伐逃去了登、莱二州的刘泽清。
刘泽清一行在莱州府被拒之门外,因孙传庭的军事压力,却不敢攻城,转进到登州府。
登州府仍是不愿接纳他,刘泽清见孙传庭还未追至,立刻发兵攻打登州府。一连五日,终于攻陷了登州府。还未喘过气来,孙传庭的两万新式明军已如影随形的追至了莱州府。
莱州府知府、卫所指挥使立刻开门迎接朝廷的大军入城。
刘泽清守着区区一个登州府,哪里还有和朝廷叫板的本钱,吓得连忙上书向朝廷求饶,愿意恢复对朝廷的田赋、商税,双方罢兵言和。
内阁立刻拒绝了刘泽清罢兵言和的要求,责令刘泽清立刻投降,交出手中的军队,然后前往京城受审。
刘泽清被断了所有的后路,若被押去朝廷受审,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险绝不能冒。刘泽清走投无路,干脆一咬牙,向满清皇帝多尔衮发去了诏书,请求多尔衮出兵援助山东,事后以金三万两,银五十万两,男女人丁十万酬谢。
多尔衮因国内皇太极嫡系力量的牵制,不敢大规模从辽东进军关内,但派出一支偏师援助山东,讹诈刘泽清,捞点好处的能力还是有的。他一得到刘泽清的诏书,便集结了镶白旗的五十个牛录,由固山额真何洛会率领,会同尚可喜的水师两万人,战舰三十艘,运兵船上百艘,摆出了渡江作战支援的架势。
何洛会遵照多尔衮的安排,直接向刘泽清狮子大开口的讹诈,提高了之前谈好的要价,必须立刻送金银两百万两、人丁二十万,才会出兵渡海援助。
刘泽清在山东经营数年,搜刮而来的金银不计其数,至少有五百万两之多。覆灭在即,区区二百万两银子能保命,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应允了,直接先送了金子三万两,五十万两银子前去满清在辽东半岛的军营。
得到刘泽清五十万两银子的何洛会,还是没有依约渡河援助,只是向大明朝廷,还有督师孙传庭发去了外交照会,立刻停止攻打刘泽清,否则满清将出兵支援。
多尔衮的算盘就是以最小的代价讹诈最多的银子、人丁,能不牺牲一个满清战士,靠恐吓就能吓退大明朝廷,得到刘泽清承诺的金银,人丁,那是最划算的买卖。
孙传庭得到了何洛会送来的恐吓书,气得是脸色发青,但与满清的邦交,事关北疆的稳定,他也不敢擅自做主,立刻向朝廷发去了奏折,请求朝廷的定夺。
半个月后,朝廷的诏书到了,令孙传庭征讨刘泽清的军事行动暂缓,并要求孙传庭以谈判为主,军事打击为辅,只要刘泽清愿意回归朝廷,可以允许他占据登州,保留军事实力。
战机不可失,刘泽清此时是士气低落,被追得犹如丧家之犬,攻灭刘泽清只是在弹指之间。若谈判耽搁时间,刘泽清在登州站稳了脚,再要攻灭,那就难了。
孙传庭气得是拍案大怒,朝廷的旨意不能违抗,但就这么放过了刘泽清,实在是不甘心。他左思右想,终于决定将与刘泽清和谈之事暂时搁置,又私书一封,派人带到江南交给方原。
大官商徐华在兖州府逗留了三个月,终于等到刘泽清被赶到了登州,靠着勾结满清才能苟延残喘的情报。徐华与朝廷的通商协议早已谈妥,也没必要再耽搁,立刻带着山东的战报回了苏州府,向方原汇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