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率军赶到济宁州时,济宁城已燃起了战火!
满清鞑子兵分三面攻城,根本不给城中的明军喘息的机会,刘泽清麾下虽有十万兵马,却抵挡得甚为吃力。
满清四旗不再分兵,如何解济宁城之围,方原是绞尽脑汁。
要想突击攻城的正黄、正蓝、镶蓝三旗,就必须引开在监控外围的镶白旗。
方原能想到唯一的法子,就是继续带镶白旗在山东地界绕圈,然后杀个回马枪,突击攻城的鞑子兵。
这一次带镶白旗要想绕开济宁城,一个小弯子肯定是不够的,必须要带镶白旗出了济宁州,到东昌府、济南府、青州府绕上一圈。
方原令玄甲军装备齐整,带满了足够十五日所需的压缩饼干,这才令一个百人队前去诱敌。
镶白旗接到了有敌情的警报,副帅图尔格并未仓促追击,而是找到了主帅阿巴泰,商议对策。
阿巴泰、达尔汉与方原交手过几场,知道方原的玄甲军是人均两匹战马的配置,机动性十分的强。
要追击玄甲军,必须拥有不下于玄甲军的机动力,阿巴泰立刻集合了两万匹战马配给镶白旗,也达到人均两匹以上战马的配置。
他令镶白旗全力出击,死死咬住玄甲军,追上千里也要全歼,任何胆敢收留方原的城池,必须攻灭屠城,绝不能再让玄甲军溜走。
图尔格领着25个牛录,共7500人的鞑子骑兵,开始整装出发,追击方原的玄甲军。
1500的玄甲军、7500的满清铁骑,一前一后,一逃一追,开始往济宁州的北方奔进。
三日之后,方原带着玄甲军离开了济宁府境内,直接进入东昌府境内。到了东昌府的治所聊城,方原又折道往东,朝着济南府方向前进。
三日后,玄甲军抵达了济南府;
五日后,玄甲军横穿了济南府,进入青州府境内。
方原的玄甲军在山东地界不断的绕弯前行,图尔格则率镶白旗的铁骑在玄甲军身后不到一日的马程穷追不舍。
双方机动性相近,镶白旗一路杀马为食,到了济南府,镇守济南府的正红旗更是派了10个牛录加入追击的队伍,铁了心要将这支玄甲军追上全歼。
方原的玄甲军被一万满清铁骑咬得死死的,沿途除了休息的时间,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幸亏沿途的军粮可以由压缩饼干代替,大大减轻了后勤压力,否则,早已被镶白旗的鞑子骑兵追上。
但经过十余日的追逐奔波,玄甲军的骑士早已疲惫不堪。
“再这么逃下去也不是法子!”
方原犹豫着要不要找一个险要地形,对追击而来的鞑子兵进行伏击。但一路走来,几乎都是一马平川,没发现适合伏击鞑子骑兵的地形。
他寻思还是找熟悉青州府地形的梁山兄弟求助,或许会有法子,便摊开梁山的山头地图,发现在青州府境内,有清风山可供暂时休整。
方原带着玄甲军行进到清风山下,策应的梁山兄弟早等候多时,清风山头领张达也亲自前来迎接。
方原被镶白旗、正红旗的铁骑追之甚急,不敢在清风山下多作逗留,叫住了熟悉青州府地形的张达问,“张头领,清风山附近有没有可供伏击的地形?”
张达如实的说,“方大人,方圆百里之内,只有清风山这么一处险要之地。”
方原暗生失望,又问,“治所益都县,如今情形如何?”
张达又说,“一个月前刚被鞑子兵攻破,死伤殆尽,残破不堪。”
既没有伏击的处所,也没有据守之地,怎么可能应付镶白、正红二旗的追兵?
方原犹豫着是否要继续北上,进入京畿地区暂避风头。但这么一走,济宁城就必破无疑,济宁城一破,兖州城也必然不保。
他辛辛苦苦的在山东折腾了近两个月,所有努力就化为泡影。
赤古台劝说道,“萨满神使,我们开战至今歼灭了15个牛录的鞑子兵,已是尽了人事,见好就收吧!朝廷的二十万大军都不敢出城,刘泽清的十万大军宁可坐以待毙,也不对我们施以援手。这么大个山东布政司,上百万男儿,没一个敢来支援我们的,难道抗击满清鞑子只是我们2000玄甲军的事?”
连骁勇善战的赤古台也没了孤军奋战的信心,更充满着对孤立无援的抱怨,眼前的形势已似山穷水尽。
方原遥望着兖州城的方向,那里还有十万军民正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前去援救,他是既不甘心也不忍心,“只要能甩下镶白旗、正红旗的追兵,我们就还有机会解济宁城、兖州城之围。”
在边上的张达突然说,“方大人,随我上清风山吧!”
上了清风山就会被满清铁骑彻底困死在山上,再无幸免,方原苦笑着说,“张头领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张达朗声说,“清风山除了上下山的大路,还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出益都县境内,鞑子兵肯定不知道这条小路。方大人在清风山休整一日,我会安排方大人从小路撤走。”
方原愕然瞧着他说,“我若上了山,鞑子兵必定会攻山,清风山就危在旦夕!”
张达双眸含泪的说,“方大人不过是一个外乡人,为救我山东百姓,仍在与鞑子兵浴血奋战。我山东百万热血男儿却无一人敢去挑战鞑子兵,老子真是憋屈啊!兄弟们!我们清风山八百男儿怕不怕死!”
跟随张达下山的清风山流寇齐齐大喝说,“不怕!和鞑子兵拼了!”
群情激昂中,张达亲热的挽着方原的胳膊说,“方大人,走,我们上山,今次清风山要为山东男儿正名,必和鞑子兵决一死战!”
战端一开,清风山上的八百流寇是必死无疑,方原双眼含泪的点了点头说,“梁山好汉,名不虚传,方某只有佩服!”
方原、赤古台率1500玄甲军士先上了清风山,张达随后而行,所过之处,喝令清风山流寇加固防御工事,以狙击攻山的鞑子兵。
方原上了清风山才发现,清风山上不止有八百流寇,还有远近村庄避难而来的村民,至少五千以上。
这些男男女女的村民被安排在山后临时搭建的简陋木棚里。
休息的机会甚是难得,方原忙刚安排玄甲军军士吃饱喝足了,先睡个好觉。
不到半日,山脚下的探子就急匆匆来报,“鞑子兵到了,令我们交出方原,再下山投降就免死,否则杀上山来,鸡犬不留!”
张达拍着桌子说,“给鞑子兵回话,容我们斟酌两日,再给他们答复。”
他也是有勇有谋,想给方原的玄甲军争取一、两日的休息时间。
过了一会,山下的探子再次带来了图尔格最后的通牒,“明日午时,若不交人,立刻攻山!”
张达听了满不在乎的嘿嘿一笑,“午时就午时,能多活一日也是好的。”
他的笑声里带着凄凉,更带着面对死亡的无畏。
次日清晨,在清风山上休整了大半日的玄甲军军士总算恢复了八九成的精力,张达便亲自带着方原一行人,还有在山上避难的五千村民,从山后小路下山。
方原的1500玄甲骑兵牵着马儿在山间小路行走了两个时辰,终于达到了山脚。
远方传来鞑子兵进攻的号角声,鞑子兵开始攻山了!
张达指着山脚仅容两马并行的小径说,“方大人,从这条小径往左行,两日后,就能见到通往济南府的官道。我转移了村民后,便烧断这条小路,鞑子兵追不来的。”
方原捏着他的手儿说,“张头领,回山上是必死无疑,随我一起走吧!”
张达苦笑说,“我歃血为盟的几百兄弟还在山上,要死一起死,我一人独活,那活得也太痛苦了!”
兄弟情深!
方原双目滚动着感动的泪水,拍着他的肩说,“张头领,你还有没有要交代的?”
依方原的估计,清风山最多也就守上三、五日,张达此时留下的话,便是清风山八百兄弟最后的遗言。
张达想了想说,“还真没什么交代的了,方大人记得替我转告金銮殿上的皇帝老儿,我们梁山兄弟是报国无门,不是流寇!”
方原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的划过脸颊,也不再婆婆妈妈,拭了拭泪水,冲张达一拱手说,“张头领,告辞了!”
张达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转身往山上而去。
方原策马看着他慷慨赴死的背影,双眼掠过一抹冷光,要报答梁山兄弟的大恩,不是在这里生离死别的煽情,而是将鞑子兵彻底赶出山东,再要崇祯为梁山兄弟彻底平反。
他深嘘口气,再次拭了拭夺眶而出的泪水,扬鞭策马而去。
下一步目标,解济宁城之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