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的民间,火锅已经算是冬季比较流行的一种美食了。
沈素织在成为修仙者之前,也时常会和家人围坐起来,吃着火锅聊闲话。
时隔数年,她又吃上了火锅。
然而,如今坐在她眼前的人,并非她的父母,而是血蚀魔君。
——那个曾经屠了恶城、颠覆了秘沙王朝、摧毁了承霜刺铜门所有门派建筑、搅得整个修仙界不得安宁的大魔头!
对了,他还想跟她生孩子!
这魔头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如果不是自己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她才不会去吃对方准备的食物。
“肉够吃了吗?不够的话,我再去切一点。”陆一元随口问了一句。
沈素织停下涮野猪肉的动作,低垂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调整了下坐姿。
陆一元懂了。
“想要你就直说,扭扭捏捏的,怎么当好大师姐。”
他放下竹筷,拿起旁边的空菜碟,起身去屋外切肉。
沈素织偷偷瞄了他一眼,心情复杂地把蘸了调料的野猪肉送进嘴里。
‘我能不能当好大师姐,不需要你一个魔头来评判。’
她在心里默默咕哝。
不过,话说回来。
这魔头准备的食物,确实很不错。
野猪肉和雉鸡肉不肥不腻,肉质紧实多汁,没有任何腥味,加上搭配还算合理的蘸料,以及新鲜爽口的蔬菜;总体感觉,甚至比她以前吃过的那些特制火锅,还要好。
她得承认,血蚀魔君似乎跟她想象中的魔头不太一样。
至少,他做火锅还是有些本事的。
片刻之后,陆一元端着一碟野猪肉,回到了卧房门前。
“需要内脏的话,也可以直接跟我说。”他把菜碟递了过去。
沈素织微抿嘴唇,纠结了一阵才伸手接过,随后又有些局促地捏紧小拳头,许久才出声道:“多谢。”
陆一元闻言,略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原来你是懂礼貌的啊?”
沈素织听到这话,心态瞬间就炸了:“对你这种魔头,根本不需要什么礼节!”
陆一元笑了笑:“大家闺秀,注意矜持。”
沈素织压住心中的怨气,不再搭理他。
对方终究是大魔头,她说话确实该有些分寸。
陆一元一边吃菜,一边自顾自地念叨:“灶台还是太低了一些,明天得想办法搭高一点,方便坐在椅子上吃……”
沈素织揉了揉发酸的腰背,感觉对方才没有那么好心,愿意为她考虑那么多……嗯,多半只是在为他自己考虑。
“对了,问你件事。”陆一元忽然抬起头。
沈素织咽下嘴里的肉,故作平静:“何事?”
“异人是什么?”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陆一元反问。
“他”的记忆里,确实没有关于异人的信息。
在这个问题上,他并没有人设崩塌。
“嗯……”
沈素织低眉沉吟,并未对此生疑。
血蚀魔君年纪不大,且基本只关心修仙界的事物,不知道异人也很正常。
她斟酌了一下说辞,解释道,“你可以理解成是,天生便具有特殊真元的人。”
‘天生就具有特殊真元的人……’
陆一元思虑一瞬,问,“他们生来就可以使用法术,不需要引气入体,修炼真气?”
沈素织点点头:“没错。”
“那么代价是什么?”陆一元很快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若是没有代价,先前的李芸香,就不会有那般遭遇了。
“他们天生体弱,无法修炼。特殊真元亦无法改变他们的体质,只能用于施展法术。”
沈素织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继续在锅里涮肉、烫菜,“尤其是女异人;她们的体质,比普通人还要孱弱,基本不可能从事劳作。”
陆一元不自觉地放下了竹筷。
这异人,听起来咋那么熟悉?
修仙世界的魔法师?
不能提升体质的异能者?
他想了想,继续提问:“不能用法术从事一些劳作么?还有,说异人‘晦气’又是什么意思?”
沈素织沉默片刻,轻叹着解释道:“这两个问题,其实是同一个问题。简单来说,这就是自古流传下来的陋习。”
陋习?
封建迷信么?
陆一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异人是绝对的弱势群体;女性异人更是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
沈素织低着头,专心吃菜:“你可以这般理解。”
“那她们还挺惨的。”陆一元感叹道。
沈素织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同情。
‘又在伪装么?’
她收回目光,没有选择出声回应。
陆一元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开始考虑,自己以后该怎么生活。
‘我都已经天下无敌了,肯定没必要继续修炼了……
‘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解除沈素织身上的禁制算一个;学习高深的战斗技巧和法诀,保障我自己的安全也算一个;
‘嗯,最重要的就是造栋别墅!
‘这破竹屋看着太踏马寒碜了!’
做好短期打算,陆一元收束心绪,轻呼一口气,举起竹筷,准备继续吃火锅。
这时,他忽然发现,地上的几个菜碟全空了!
连一片菜叶子都没有剩下!
他放下竹筷,抬头望向沈素织。
少女若无其事地吃下了,碗里最后一块野猪肉。
陆一元失笑:“沈素织。”
“嗯?”
“今晚我只吃了三片肉,然后菜碟里的肉就全都消失不见了……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么?”
“没有。”沈素织咽下嘴里的肉,面色平静地摇摇头。
“书案上的甜点,你还要吃么?”陆一元又问。
沈素织神情微顿,纠结了半晌才出声回道:“要!”
“那你等会儿分装一下,把我的那份带出来给我。”陆一元说罢,便站起身,准备收拾一下残局。
他瞥了眼头顶的荧光石,眼眸微转,屈指轻弹,让其慢悠悠地飘进沈素织怀里。
沈素织下意识将其握在手上,随后有些恍惚地看了他一眼。
这究竟是在作戏,还是随手的照顾?
她感觉自己已经分不清了。
陆一元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夜里别吃得太饱。”
‘等会儿还有你想吃,又没能吃到的汤圆。’他在心里作出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