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单手邀请,伸向五人,同时一笔勾勒五个简单人形已成,伪装枯树那名女子首当其冲被魏先生点眉画目纳入画中,一声惨叫响起,那女子捂着眼睛跌退开来。
土先生大喊道:“这些都是假的,大家别被骗了心智中了诡计。”一声喊五人撤开步子分守五角不敢靠近,魏先生画卷一展又延长过去,五人彼此向后一跳不与动手。
情娘道:“几位,拖住了他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其他的不用多管。”
“任务?”魏先生心头释然,对方果然还有更大来头的高手,而让他更加担心的是这四枚信炮的全部报废,这绝非巧合,从刚才拉动引信的手感来判断这信炮被人动了手脚,而这个人是谁?
镇子口,魏先生进镇已过片刻不见信炮,那两名军兵依旧没有消息,邵鸣谦和刘达正自焦急之时从镇子里飞速跑出两名身着金衣的汉子,四名军兵快步上前拦住两人,两人自腰间解下腰牌一晃,四名军兵立刻让开道路。
“请问哪位是邵盟主?”两名金衣汉子其中一人问道。
邵鸣谦上前一步道:“在下就是。”
“那两个当兵的和魏先生我们见到了,这附近有叛军的探子,大人不敢让他们放信炮特意派我们两个来接诸位进城,这是我们的腰牌。”说着两名金衣汉子各自递上一块腰牌,邵鸣谦接过看了两眼又递给刘达,刘达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邵鸣谦将腰牌递还回去道:“劳烦二位大人跑一趟。”
“不敢,大人正在叫人准备饭菜招待各位,邵盟主请。”说着两人往旁边一让。
邵鸣谦一笑,并未命令马车进镇,而是向两人问道:“王大人打算今晚在‘青石镇’过夜?”
两人中的一人道:“是的,天色不早‘青石镇’前方路段不太平,大人的意思是与其冒险赶路不如在‘青石镇’过一夜,‘青石镇’易守难攻就算有敌人来犯也容易抵挡一些,待明天天亮有我等‘金衣卫’先行探路方可保证万无一失。”
邵鸣谦点了点头尚未说话,刘达已一挥手命令车马启程,邵鸣谦本来还在犹豫,转念一想若当真有诈魏先生定已将信炮点响,此刻尚未有信炮响声看来他们所说不假,看到刘达已下了命令当即也没有阻止,一行人运着粮进了镇子。
‘青石镇’街道冷清,走了一里地,街道上也看不到几个行人,邵鸣谦心中一凛,当下不动声色地和两名‘金衣卫’闲聊起来,问起皇帝的近况和千户大人的一些近况,两名‘金衣卫’一一作答邵鸣谦问‘王千户近来可好’两人便回‘很好’,此外并不多话,连一句‘承蒙邵盟主挂念,我们大人也经常挂念着邵盟主之类的客气话也没有’,相谈片刻两人始终客客气气,邵鸣谦问一句两人答一句,邵鸣谦就京城中事不断向两人询问越问越快两人对答如流点到为止也是越回越快,邵鸣谦问了半天只得到‘是’,‘很好’,‘不知道’等词语打发。
“不知二位的上司蒋百户蒋大人近来可好?”邵鸣谦忽然问道。
“不知......”一名‘金衣卫’回的有些快了,‘不知道’三个字回了两个,邵鸣谦看着他脸上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令一名‘金衣卫’反应极快,急忙打圆场道:“邵盟主勿怪,他是新加入‘金衣卫’的,对百户蒋大人家的事不甚了然。”
邵鸣谦点了点头,笑容更甚,那打了圆场的‘金衣卫’突然脸色一变,登时醒悟过来:“我与邵鸣谦初次相见他怎么知道我是哪个百户的手下?”
果然,只听邵鸣谦长叹一声两只手已经按在两名‘金衣卫’脖颈之处。“蒋百户只是我顺口胡诌的。”说着邵鸣谦手指用力,掐晕两人。
“所有人戒备,车辆掉头原路撤回。”邵鸣谦刚刚吩咐了一声,只听得‘嗖啪’一声鸣响,天空中一朵烟花绽开,紧接着数十条人影从大街小巷的院子里跳出迎面跑来,这些人行动迅速,个个具有不俗的身法,这些人刚刚现身,镇子口处立刻出现一队人马拦住了车辆去路。
“敌人定然还有埋伏我们速战速决,刘将军烦劳带人护住车辆,赵将军你带人开路撤退,李将军请带人随我冲杀。”邵鸣谦一句话出手已扬刀出手,一刀破开敌人阵型,刀柄撞,刀锋劈,刀鞘击打瞬间将三人放倒。
“兄弟们,随我.....。”赵将军拔刀在手,一句话尚未说完人已倒了下去,李将军正要带人跟邵鸣谦冲杀突然听见身后动静不对,他刚一回头一柄刀已在他脖子上抹过。
“刘达你......”尸体‘轰’然倒地,李将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上司竟会对自己暗中下手,邵鸣谦听得背后有异,一刀迫开众人,回头一望刚好瞧见这一幕,在那瞬间他已全部明了。
领头将军的叛变让军兵瞬间不知是进是退,就在此时,一队队人马从镇子深处急速奔来,这些人有些打暗器,有些手持连弩,顷刻间已将无人指挥的军兵放倒数十人,邵鸣谦一刀虚斩抽身退回,刚要指挥官兵,突然一股压力迫至,一个声音远远传来。
“‘百代荣华一夕空,未雨(语)先有晴(情),繁霜两鬓,泪眼上愁容,从来喜乐不由心,忘峥嵘,回首现惊虹!’”
随着吟唱之声响起,一道身影乍现于街道一端百步开外的地方,他举步人在空中飘飞,落足又在数丈外现身,他的步子并不如何阔却如常人十步迈出去的距离一般,他行走轻如风,快如电,形如白驹,意若流虹,举步投足之间说不出的潇洒,衣袂飘飞之际道不尽的风流,随着他吟唱之声止息,他的人恰好来到邵鸣谦身前。
“惊虹!”邵鸣谦的心狠狠一颤,如今的他可不比从前。
“邵盟主,我来讨回前次的算计。”
惊虹淡淡地道,惊虹,这个号称洁身自好,极少行走江湖的人;惊虹,这个号称淡泊名利,极少争斗的人;惊虹,这个总是听说,极少露面的人,终于再一次出现在邵鸣谦面前,他成名多年,两鬓早已斑白,却仍然身材修长匀称,气态闲适淡雅仍可称作标准的美男子,看他的表面更是的的确确实实在在淡泊名利,风流倜傥之人,然而淡泊了半辈子的人突然忍不住了,不知是不是如酆无常所说那般多次被人超越心里有些不甘有些扭曲,还是他本身就是个伪君子,总之他开始卷入争斗,并且一出手便是大动作,一出手便将积攒半辈子的好名声尽数放弃了。
“好。”邵鸣谦没有多说一句,也已无需多说一句,他望着大街小巷中还在不断奔跑出来的人,一百,二百,三百......,他虽然没有中埋伏,却仍然中了计,即便正面交锋他仍然处于下风,不同的是正面交锋他还能跑,正面交锋他还能多杀几个敌人,眼看着敌人当中有好些武林中一流高手的面孔他突然为魏先生担忧起来,敌人能渗透到钟蛰帐下的大将不可能不将魏先生算计在内。
惊虹动,起手一掌,他动手之时天际出现一抹艳丽之极的彩虹,邵鸣谦接掌,倒退六步,喉头一甜,他生生将血压下,然而他的鼻孔中已流出一股暖流。
“邵盟主,你的功力一次不如一次了。”惊虹淡淡地笑道。
邵鸣谦抹了一把鼻血没有说话。
“你要是跑,我未必能留得下。”惊虹道。
“不必了!”邵鸣谦道。
“很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惊虹话音落,又是一掌打来,他的掌很绚丽,就如一道彩虹,中了他招的人身上也会留下一道漂亮的彩虹印记,曾经这绚丽的招让他名声大噪跻身天下最强的高手之列,曾经这绚丽的招也让他止步不前,十来年未有寸进,沦为他人讥笑的原因,正所谓‘流水的第一,铁打的老末’,从崇无敌时代开始他就是铁打的最强高手中垫底的存在,如今,他终于开始有了进步,而且是很快的进步......。
三十招,邵鸣谦中招,惊虹的实力强于从前,却没有看起来强大,因为惊虹也受伤了,邵鸣谦不知道他是被谁打伤的,总之这是个机会,他可以选择逃跑或者等待援军,魏先生就是他的援军,他肩负着‘北川’军士吃饭的重担绝不允许出错,哪怕拼命他也得拼,如今唯有拖战下去,唯有等待魏先生脱身。
魏先生是与‘雷神’同辈中天下少有的高手,尽管今时今日天下有些乱,武林江湖也乱的很,一些之前隐藏不出的高手为了讨生计也不得不出山,然魏先生始终是魏先生,虽然比不上‘雷神’,病老这些人,比厉九陵单人布阵的实力也尚逊半筹,但在整个天下也是超一流的高手,就算是隐世的高手想击败魏先生也是千难万难。
夕阳,如血。通红,却又不红。
人如稻草,一株株被收割,一株株倒下,邵鸣谦支撑,苦苦支撑,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意识到一个错误,从‘扬刀盟’被灭开始敌人就设了个圈套,他,钟蛰,师弟,魏先生,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钻入这个圈套,表面看起来他们查明了敌人的身份,表面看起来他们抓住了事情的关键,但敌人故意让他们查明了这些,‘神赎教’潜藏了多年一直未曾暴露,然而这段时间似乎格外张狂了些,只因为他们已不在乎暴露。
‘神赎教’暴露了,让他和钟蛰看清了他们的目的,所以‘扬刀盟’最好的选择是与朝廷合作,因为他们自己无法抗衡‘神赎教’,这一点他们明白,‘神赎教’的也明白,所以不用别人拷问,不用别人威逼,他邵鸣谦乖乖将‘扬刀盟’所有暗处的粮食全部收集起来运往京城,这一运便暴露在他们眼中,他们只要派人中途拦截即可,而作为钟蛰手下参将刘达的出卖这件事会让钟蛰彻底陷入说不清的被动,以朝中诸臣的嫉妒和互相不服的争斗下,钟蛰必会被不断弹劾直至丢官丢命为止。
“但愿侯爷能扛过这一关。”邵鸣谦心中想着.....。
夕阳,落下,最后一抹余晖也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