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项岳语气转厉为狠,声音沉了下来。内力逼至十二分,手之东狱枪’死气敛而不发;猎北风闭目,气息寂然,宛若死人,手中依旧正手长刀,反手短刀;全狙内力再催一层,头上青筋爆起,耳框中已渗出血来。
没有任何号令,三人同时出手,云老,动。
一枪出,这是项岳此生最纯粹的一枪,没有枪影,没有变化的一枪;猎北风‘十字刀痕’相随,人影动,正手刀挽起千朵刀花砍去,反手短刀极掠而过,项岳长枪正好夹在刀花中蓬勃而出,全狙长鞭卷起数个圈子,鞭梢自圈中透出,如十余条毒蛇般吐着信子袭来,刹那间鞭梢爆开,是看不见的速度,更先声响而至。
云老退,三尺,猎北风短刀掠空,身形再快数分,短刀正持,万朵刀花爆起,长刀变为反持,错身之间一刀电光划过云老颈项,长枪刺破云老身体,死气霎时灌入。
得手了!
项岳、猎北风退开。
“扑通!”尸体倒地,一人缓步后退,粗布长袍,打着补丁,正是云老。
“全……狙!”项岳狠狠低喝了一声,手指在颤抖,退开的是云老,倒下的竟是全狙。
“妈的,还不动手?府督花钱请你们来是看戏的么?”项岳怒。
“嘿嘿,‘龙禁卫’不过如此么,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还不是一群怂包?”霸公幸灾乐祸道。
木荒城无言,踏上一步,空首面容冷峻,不发一言,死死盯着云老。
“项大人,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云老道。
“笑话!再来!”
“好!”一个好字出口,云老倏忽而动,足下紧紧贴着地滑出一寸,大地如长了腿一般凑了过去,项岳出枪,猎北风出刀,大地倏忽后退,云老依旧在原处,两丈的距离宛若百里之遥。项岳长枪沉重,枪头上挑着一个人,霸公被穿在了长枪之上,猎北风眼前站着一人,一个被他斩掉了脑袋的人——木荒城,死。
“呃嗯。”一声痛哼,霸公迈步走出,胸口一个透明的洞口缓缓渗出滴滴蓝血,死气沿着伤口丝丝扩散,内息滞涩,伤口如蚕食桑叶般溃烂。霸公双拳紧握,周身蓝血遍走,霎时变为彻头彻尾的蓝人,只见他身上无衣物遮挡的地方血液走向清晰可见,流速较常人快了十倍不止,胸口空洞处毫无滞碍,瞬间流过,抚平,恢复如初,死气一丝丝缓缓逼出体外。
“如何?”霸公怒,看不明白的出招,测不准的距离,一出手便已中招,他从未有过如此之败,不由得他不怒,项岳也同样愤怒,猎北风亦然。三人俱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曾见识过下最顶尖的人物出手,战至此处云老方始出了力,虽只一瞬,但差距已显然。
“咳……”只咳了一声,血已止不住流了出来,云老脸色略白,力量,一种无形的力量压迫而来,体内气血窜走宛若要被挤压出去。没办法,云老也很无奈,老就是这么不讲理,若在平时,他或许不怕,可现在他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抗衡,若任其压迫下去,痛苦会越来越剧烈,实力会越来越弱,但他没有选择,这些人若都联了手,将是更大的麻烦。
“还不帮忙?司寇元熋,我们都死了你也无法向府督交差。”终于,项岳还是放下了面子。
“好。”元老应声,树上三人飘然而下。
孙铭现身,梁榭心中一突,旋即一股羞怒之感涌上心头——这个师傅间接害死师弟,又用着大师伯的武器和武功帮助武经国为非作歹,他不知该质问还是不理。而孙铭更是没有向他瞧上一眼。
“你终于还是露面了。”云老道。
“是,不知道阁下伤势究竟多重,在下不敢贸然出手围攻。”元老道。
“能得‘阙金阁楼上楼’如此赞誉,脸上贴金。”云老道。
“客气,保守估计若在阁下受伤之前,便是城病死鬼或是六大高手之列的残虹和‘不死邪尊’之流对你也构不成威胁。”元老道。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心惊。
“难怪能败魏先生和三位鼎主,尊驾心机,见识,武功均是一流,厉九陵比之阁下恐要略逊一筹了。”云老道。
“只可惜当今下除你之外明面上仍有十来个人在我之上,此外尚有几人我并无十足把握能赢。”元老道。
“下习武者无计其数,排名能在一万以内也可是百中无一的高手了,尊驾前十之列犹嫌不足么?”云老道。
元老道:“你有多强对手便有多强,昔日练武同门相竞,胜过同门又有别派相争,胜过别派又有一府一州的高手挑战,成为一方之霸又要面对下高手,即便到了‘龙神’那个层次不还赢雷神’相克制么?只要一日不是下无敌便是无休之争。”
云老笑道:“下无敌便可高枕无忧了么?更何况哪里有什么下无敌,不过是人们吹捧出来的罢了。昔日明成祖极为推崇张三丰真人,究竟是因为张真人是下第一呢还是因为推崇张真人对他有什么好处,这只有成祖和张真人他们自己清楚。”
元老道:“得好,当年下公认龙神为下第一,今日众人又齐推雷神为下第一,实情到底如何非明眼人不能知,数年前战神、君战败,财神失踪,雷神一战成名,却在得手之际退走,个中有多少隐情除了谋划者又有几人知道?”
云老道:“解不开的迷,看不清的局,不过是茶余饭后罢了,有隐情也好无隐情也罢皆与你我无干,我只问尊驾今日是否非战不可?”
元老道:“老朽带来的人若是都死光了回去也不好交差。”
“哦?”云老微微一笑并不话。
元老无奈道:“昔日种因今日得果,既要仰赖府督身份庇护自该出一番力才是。”
云老道:“既无心下,何不一世逍遥?”
元老道:“子非我啊。”
云老淡淡一笑,道:“听闻尊驾自创的内功‘金阙千重楼’招中藏招,内力之中又含内力,今日有幸这便领教领教。
请!”
元老道:“请!”
司寇元焽,武林中成名近五十年的高手,自依附武经国以来低调而随和,极少出手,项岳等大内高手从来瞧不起江湖人,更看不上这个没有半分霸气却整好出谋划策的糟老头,在他们看来,这糟老头虽然贵为经国府一众武林高手的首座,但也只是江湖人瞎吹捧而已,厉害不到哪去,今日虽见他露了一手可算有些本事不过也就是赵硎的水平,要知道大内高手中赵硎只排第五,赵硎之前的几位可比赵硎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两位老者对面而立,元老缓缓踏前一步,一拳打出,形态动作与方才东威神的拳法全然相同,只是速度慢了许多,力量也差了许多,云老单手横在胸前以四指在元老拳上按过……
“‘金针指’,阴劲手法。”元老一边一边收右拳出左手,左手右手环抱胸前,然后缓缓向外拱开,两手虚抱如同怀抱水缸,却又如孙鹤、赵遂的架势。
“‘门神摄魂拳’,含十五道刚劲。”云老着缓缓收回手掌,掌心向下抬至心口,左手掌掌心向上从肋下缓缓穿出,与右掌遥遥相对,如抱球在手。
元老双手以手背前推,仿若怀中水缸过粗抱之不住,形态笨拙拱(是拱击,不是攻击,没错)击而出,与云老虚球相碰,接触瞬间元老双手掌心外翻又是一推,云老双手之间虚球滚动,只一搓,滑了开去。元老双臂再张开些许,踏前一步,向云老抱去,些许一步踏出,云老竟似自己撞了过去一般,正好凑到元老怀抱之间,云老虚步斜引,足下大地倏忽间长出半尺,云老手中虚球再次滚动,与元老擦身而过。
元老一招怀抱抱在空处,他身子一颤,双臂环抱用力狠狠一抖,只听得虚空职叭!”一声脆响,宛若镜碎。虚空破碎,元老足下大地寸寸龟裂,周遭空气卷起一股旋风迅速补在元老怀抱间空气缺失处,众人只觉得一股大力推来,不自觉被扯了过去。众人看在眼里,不由得毛骨悚然,这招放在孙鹤、赵遂手里不觉得什么,在元老手中竟然如此恐怖,刚才这一招若是击在自己身上实不知要碎成多少块。
“‘抱扑手’,左臂之力一柔十七刚,右臂之力五柔一刚,身躯含两股劲力,一柔一刚,果然好手法。”云老慢慢道。
“你的‘太极球’也很有意思。”元老口中话,手上再变,虎口虚拿又是擒鹤控鹤的功夫,云老也随之一变,状如泥鳅,游身而走……
两人你来我去,每出一招换一种功夫,顷刻间双方各用了三十余种武功,元老已将方才众人用过的武功又一一使了一遍,高下之别众人汗颜。
元老云老渐战渐快,一眨眼又各以十多种武功对拆,元老的武功越用越是精深而云老竟是不分精粗连‘五禽戏’‘八段锦’之类的也用上了……
蓦然间,元老身法一变,快如闪电,身形乍现乍隐,招式尽弃拳掌腿法,双手频出全是快的分不清的指,云老踏虚步,轻舒臂,以慢打快,以虚御实,双臂范围越来越广,移动越来越,动作越来越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