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拿着一支小扫帚?
李权看得正愣,小姑娘注意到他身上的铠甲,显得有些害怕,畏畏缩缩地躲到了门口石狮子后面。
楞过之后,李权走了上去,好奇询问:“小姑娘,你来这儿干什么?”
小姑娘传得简陋,但也盖不住她亮汪汪的眼睛,充满了灵气。只看眼神就知道小姑娘并没有放松警惕。
“小姑娘,叔叔是好人,不用害怕。你来这里干什么?”
小姑娘终于开口了:“来……来这里扫地。”
李权微微皱眉:“为什么要来这里扫地?这里是你的家么?”
“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家,但娘亲要我来扫的。”
“你娘亲?你娘亲是谁。”
“娘亲就是娘亲,不是谁。”
“那你娘亲叫什么名字?”
“何雨莲。”
“何雨莲?雨莲!”
李权恍然大悟,这竟然是雨莲的女儿?!
“你娘呢?带我去见你娘!”
李权没注意语气,说话声音有些重,吓得小姑娘缩了缩。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不能带你去见我娘。”
“我是你娘亲的朋友,不是坏人。”
“我不信。”
小姑娘很谨慎,一副肯定不会带你去见娘亲的表情。
李权有些无奈,想了想说道:“那这样,你自己回家告诉你娘亲,就说一个叫李权的叔叔要见她。这样好了吧?”
小姑娘蹙眉想了想,然后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抱着小扫帚一溜烟儿跑了。
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李权脑海中浮现出雨莲小小的背影。
那年飘雪天,一个矮矮的静静的小个子,跟在自己身边,要举起手撑伞才能为自己挡雪,那情景已经很模糊了,却又让人很怀念。
李权真没想到从雨莲离开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十多年,连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看到这孩子,李权心中暖暖的,想来雨莲离开李家后日子过得很好,虽然日子算不得富足,但至少算得上正常人家的生活。作为李家的丫鬟,日子虽然过得不错,但终归是个牢笼,哪里有现在这般自由自在?
“也不知待会儿见面会是怎样的情形?”
李权想着,推门进入了院中。
李家院内就显得杂乱得多了,想来雨莲只打扫了外面没有打扫里头,不过里面的一草一木都给李权带来亲切而又熟悉的感觉,虽然一切都布满了灰尘,但欣赏其中的种种景致还是让人怀念。
在府中转了一圈,当李权重新回到门口时,发现一位民妇牵着刚才的小姑娘正站在门口观望。
两人目光相对,民妇估计是没看过一身铠甲的李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李权一眼就认出了她。
“雨莲!”
眼前的妇人就是雨莲!如假包换!就算十多年不见,那小小的身子依然给人熟悉的感觉。
门前的雨莲有些发懵,小声喃喃道:“老……老爷?”
故人相遇,李权心情大好,笑着招呼道:“雨莲,进来啊!你还愣在哪儿干嘛?过来啊!”
雨莲并没有动作,看到李权好似还有那么一分紧张和惶恐。
晃眼间,李权到了雨莲面前:“雨莲,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上你!”
说着,李权开始打量起曾经跟在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来。
很明显,雨莲老了很多,没了当初那种大家闺秀的优雅之感,但为人母之后变得更加真实了没有改变的是他沉默少话的性子,站在李权面前只是看着。
过了一会儿,雨莲才从惊讶中回国神来,赶紧低身行礼。
刚有动作就被李权托住了。
“都这么多年了,还忘不了这些?”
“老爷,我……”
“别叫老爷了,叫了二十多年都没叫腻?你现在都已经有这么大的孩子了,哪能再随便轻易向人低头?”
雨莲却执意要行礼:“老爷永远是老爷,不管的雨莲现在还是不是李家的人,也不管雨莲现在是什么身份,规矩永远都不能坏。”
李权苦笑着摇头,这时候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注意到了身边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骆怡然,十一岁。”
看到丫头躲躲闪闪的样子,李权轻笑道:“可爱的丫头。她父亲呢?”
李权只是随口一问,却发现雨莲的脸色不太自然。
李权皱起了眉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雨莲摇摇头。
“现在兵荒马乱的,城中百姓能走的都走了,你为什么还呆在这儿?”
“没什么,只是不想走罢了。”
“不想走?”
李权感觉雨莲很不对劲儿,正想追问,身边的小丫头忽然开口:“爹爹一个人走了,娘亲不愿意走,说要留下来看着这里。”
一边说,小丫头一边举起了小手,所指方向正是李府!
“怡然!”
“雨莲!”
李权一把按住了雨莲的肩膀。
“你这是何苦?!”
雨莲微微低头:“老爷,雨莲这不过是赎罪。”
“赎罪?你有什么罪?”
“雨莲因一己之私害了老爷的骨肉,实在是罪大恶极,就算老爷不予追究,雨莲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唯有守着这个家,尽可能多的为李家做一点事,心中罪孽方能减轻一点。”
“你!”李权真不知道跟死脑筋怎么交流,心中多了一丝怒气,“你就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让女儿也跟你一起身处险境?”
“相比之下,我更不放心将怡然交给她父亲。”
“为……”
第一个字刚到嘴边,李权就注意到她眼角的哀愁。李权这才意识到雨莲现在的生活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雨莲没有再说,示意女儿到一边去扫地。
小姑娘倒没什么怨言,听话地去了一边。
李权看了看小姑娘:“雨莲,你准备一直这样下去?要不跟回李家吧?”
“如何使得?雨莲现今身份哪能再回李家?”
“要不去大华京城也好,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雨莲摇摇头:“多谢老爷挂心,但这些真的是不用了。这里才是我最真实最美好的记忆,换了别的地方一切都变味了,我宁愿一直守着这个家。老爷,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就是万一有一天雨莲没法照顾的女儿的时候,希望李家能收留她。”
“这当然没问题,只是雨莲你……”
“有老爷这话,雨莲就放心了。”
对话到此为止,李权的休息时间有限,军队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定夺,和雨莲见面只是一个小插曲,李权很快又恢复了紧张的军营生活中。
经过一天休整,碧州城的防御工事已经有模有样,而大庆皇帝集结的主力部队也在碧州城五十里外安营扎寨,大战现在是一触即发。
在诸位将军面前,李权表现出了足够的自信,一切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当中。
但是,在私下里李权并非这么有信心,因为当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皇上大军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一个敌人要出现了。
那便是具有神鬼莫测之能的国师。
整个军队当中,知道国师存在的人除了李权之外就只剩下慕容冰了。
她也意识到现在将要面对最强的敌人,所以她也十分紧张。
夜里,慕容冰把李权叫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前面就是大庆皇帝的主力军,那个曾让我军吃过大亏的人估计也在其中,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信心?”慕容冰的表情很严肃。
借着营帐里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李权的表情比慕容冰更加严肃。
听了慕容冰的话,李权忽然露出一丝苦涩地笑:“信心?你觉得面对一个料事如神,未卜先知的妖怪会有信心?设想一下你的任何思想动作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你的信心从何而来?”
慕容冰脸色一沉,不置可否。
国师是个谜,就算留意他到现在依旧还是个迷,这样的对手远比吕尚更可怕。
“慕容姑娘,天底下真的有未卜先知的高人么?”
“有!”慕容冰沉声回答,“天下无奇不有,未卜先知也没什么稀奇。只是我想不明白,一个拥有如此能力的人为何会参和世俗之事?”
“对了!”李权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不是说过实力达到宗师之后就不能参与世俗战争了?那个人的能力显然比的宗师还要可怕,为何他就能插手?难道就不怕其他高人联手围剿么?”
“他不是不怕,正因为他害怕所以才会如此隐匿身形,让天下人都找不到他。可是让人不懂的是,似他那样的神通,这世俗界还有什么能吸引他?他为何会冒险插手两国之间的战争?”
“既然慕容姑娘都如此认为,那何必又来问我有没有信心?”
“你不同!”慕容冰眼光中射出了异样的光彩,“你最近没有发现吗?如果那人真的什么事情都未卜先知,为何不提前派兵驻守夷洲?为何现在是仓促用兵?这一路过来,我大华军队高奏凯歌,声势如虹,显然不是大庆故意败的。这就说明最近发生的一切,那国师没有料到,大庆皇帝没来得及准备应战。这种漏洞又是如何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