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权的确是需要发泄,但发泄之后剩下的只有后悔,担心失去晚晴后如花也不再理会自己。{}
所幸的是,如花似乎没他想象中的气愤。但李权依旧不敢在小木屋中多呆,慌忙地找了个借口离开。
回到县衙内院,黄昏已过,李权一头扎到床上睡觉。之前的发泄并非没有作用,至少躺在床上心情平静了许多。
如果真有缘,该相逢的时候自然会相逢。
李权默默地安慰自己,转眼便睡熟。
……
……
第二天,迎接李权的第一件事就是有三个精壮的汉子到衙门来说要应征当衙役。
昨天才让方大方二放出去的消息,没想到今日就有成效了。
这是好事儿,李权心情不错,只看了三人几眼便应承下来。
很明显,这做法不合规矩,但李权上任之后,干的事情有几件合规矩?尤其是经常帮李权打杂的方大和方二最清楚,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衙役虽在功名上没什么要求,只要身强力壮,有一身好本事就行。但至少也要查阅祖籍,确定身份,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刺眼的经历。
可这些都被李权省略了,还是老样子,先来两个月没工钱的试用期,实践才是最好的验证方式。加上县衙正好缺人手,不管行不行,先拉上来打个杂再说,这种不要钱的劳动力必须是多多益善。
这么容易就混到衙役当,完全超乎三人的预料。虽然只是个什么零时工,但古代的乡下汉子哪管这些?心道这下回去可有得炫耀了!
三个汉子对着李权千恩万谢后被王刚带去领官服。
李权还象征性地赞扬方大方二办事得力。可方大方二并为露出过多的喜色,反而忧心忡忡,很是奇怪。
“两位方叔,你们今天气色不对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这只是一句闲话,不料却惹得两个老爷子很紧张,低着头,不敢和李权对视,声音也吞吞吐吐:
“没……没什么。”
不说话还没什么,一开口谁还不知肯定发生了什么?
李权想了想,能让两个老爷子如此的怕也只有昨天带来的两个孙子吧?
李权没有之说,选择旁敲侧击:“对了,两个小方可都到各自的岗位上任了?”
“去了去了。”方大连连点头,方二在一边补充道:“昨日接到李大人的认命后,两个小家伙立马就上任了。真是多亏了李大人帮咱们解决了两个小家伙的生计,还安排了这么好的活儿,咱们方家都不知该怎么感谢李大人才好哩。”
“如此便好。”李权微笑道,“两人可还习惯,昨日都做了些什么?”
“习惯!习惯着呢!”方大连连点头,“方想说那小子回来说自己刚到驿站就接到几封信,本想着是自己去送信的,结果驿站的马夫热情得很,硬要他休息,还一口一口方大人,叫得那小子嘴都笑歪了。”
“那方不语呢?”
“不语啊……”方二眉头微皱,“不语还是挺习惯的。”
李权疑惑:“方不语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没……没有。”
“没有就好。”李权也不点明,“河泼大使虽只是个大使,算不上丞役,但之权却极为重要。掌管渔业税收,咱们曲溪县,乃至整个碧州大半居民都以渔业为生,所以渔业税款是朝廷的一项重要收入。不但知府盯得紧,上头朝廷也盯得紧。这里头可出不得半点儿差错。方不语年纪还小,咱们不要怕犯错,现在把该犯的错都犯了,以后才不会犯错,关键是犯了错要能改。”
李权言外之意不用多说,方大老脸微红,想了想,开口解释道:“大人,不语没犯什么事儿。只是……只是昨日去收税被渔民给打了。”
“被打了?怎么不早说!”李权大惊。
“大人昨日说是让两个小家伙先去试试,谁曾想第一天都遇上这种事儿,小人是怕大人知道后觉得那小东西不会办事儿……”方大脸色越来越红。
“谁是生下来就会办事儿的?方不语现在在哪儿?有没有在河泊司?”
方大没想到李大人这么好说话,满脸感动:“在的。”
“走,过去看看。”
李权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无非是想为自己找点事情做,遂带着方大方二往河泊司而去。
河泊司,其实就是一个破烂的小院,一面临溪而已,就连一块牌匾都没有。
院子虽是破烂了些,但里面倒还干净。
像河泊大使这类不入流的官职在各州各县都是不受关注的,甚至很多地方都一直空置。但碧州的州县是例外,因为这里的渔业非常发达,所以河泊大使一直是个人很受关注的职位,能收到很多税款,所以是个肥差,稍一动手脚便能赚到大把的银子。
李权也是没意识到这里面的小道道,不然也不会让一个毫不了解的人去。
以前柳松任职之时,这里便有心腹坐镇。如今李权继任,前任河泊大使怕被翻出老底,所以急忙忙跟着柳松撤退了。
因为长期有人,所以里面保持地很干净。
李权在门口看了两眼,准备敲门。
方大一把将门推开:“大人亲自上门,哪儿还用得着跟那死小子敲门?”
说罢,先行进院,扯着嗓子便嚷嚷起来:“方不语!快点儿滚出来。李大人来了。”
所谓的院子其实就是一间屋子配一个坝子,跟现代动则几十层楼的政府机构完全不同。
房门是开着的,门口能看到被清扫过的痕迹,但又扫得不彻底,灰尘还堆在一边没有处理。
方大喊了几声后,方不语从房间内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见……见过李大人。”
一天不见,方不语的机灵劲儿全没了,嘴皮子也有些不利索,一句“李大人”说得都很吃力。
腮帮子鼓着一个馒头不说没,满脸伤痕,多出伤口都还没愈合,眼睛也是一红一青,上嘴唇被打成了腊肠。看样子伤得不轻!
方不语扶在房门口,走动有些不便。方大皱眉低喝道:
“李大人面前把身子站直了!”
方不语有苦说不出,可怜巴巴地望着爷爷。
“罢了,小方身上有伤不用拘泥细节。”李权一边摆手一边走到方不语面前,“伤得不轻啊!到底怎么搞的?”
“没……没事!”方不语没脸没皮地笑了笑,那模样跟李权有几分神似,“都是皮外伤,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李权还想是说点儿什么,方大插嘴道:“大人,咱们还是进屋说吧。”
进屋,李权坐到主位:“坐坐,都坐下说。”
说罢,李权顺手就把案几上的茶杯端在手里,似乎想要喝口茶,打开茶杯,发现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
“李大人,小人……”
“打住,你不是小人,是下官。”李权纠正道。
方不语有些羞涩又有些得意:“下官刚来这儿,没有茶。”
方大在一边狠狠地瞪了孙子一眼。
杯中没茶,李权却没把杯子放下,安逸地捧在手中。
这是大老爷的派头,不自觉就会这样。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目光集中在方不语身上。方不语想到昨日之事表情立马变得愤恨起来,脸上的雀斑都跟着脸皮一阵抖动。
“大人!”方不语音调高了几度,像是很激动,“昨日我刚上任,翻阅最近的税薄发现从本职空闲开始,至今还没有受到一分一厘渔业税款。而且时间又过了上缴之期,于是下官就带着官印去收。一开始还顺利,大部分百姓都按量缴了税款。这,这,都在这,一分一毫都没少的。”
说着,方不语从怀中摸出昨日收到的税款,往桌上一放,“框框铛铛”响个不停。
“大人,您点点。”
李权摆摆手:“不用了,你继续说。”
“本来一切很顺利的,就是受到县中张三家附近的时候出问题了!”
“张三?张三是谁?”李权追问。
方二解释:“张三是咱们县的养鱼大户,还有张三附近的好几十户人家都是曲溪县养鱼大户。曲溪县八成的鱼虾都是从他们手上来的,不仅买个全县各家馆子,甚至还有好多外地人来此采购鱼干。那张三可是横人,出了名的凶恶,这次打不语肯定是不想上缴税款。大人,这种人可纵容不得!”
“是啊!”方不语说得激动,“就是那张三!就是他最先不交,然后伙同各家渔户都不交!而且还说官印和文书是假的,根本不认账,还动手打我!李大人,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李权点点头,没有正面说什么,反问道:“方不语,你现在能走吧?”
“能……能啊。”
“那本官陪你走一趟张三家,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好好!”方不语立马蹦起来,牙齿咬得“嘎嘣”直响,“有李大人坐镇,老子今天一定要报仇!”
看着方不语有些嚣张的表情,李权微微皱眉,轻声道:
“方不语,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你做河泊大使而不让方想说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