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绵,年不过二十,而今已是碧州炙手可热的风雨人物。就是在场最出名的才子,在她的光辉面前,也不禁黯然失色。平日里极少显露于大众面前,就算有幸能得见其一面的幸运儿,相谈也不过只言片语。但其惊艳到无与伦比的相貌却成了怡凤楼乃至碧州的符号。
曾有翰林院的大学士慕名前来为其作有画像,期间有幸得闻对方抚琴一曲,便有了“美冠天下,曲绝无双”的形容。其画像传至京都,不出半月便在京都扬名。
从京都慕名前来者趋之若鹜,秦绵也在这次浪潮中名扬碧州。驻守边疆的征西王曾放弃边防要塞,私自潜入碧州,为的就是秦绵。不想此行不但没有得到佳人的钦慕,反而走漏了消息。引得圣上大怒,征西王至今还被罢了兵权,软禁在京都家中。
如此多传奇事件,汇成了一道道光环,耀眼无比。碧州历史中,能与之比肩的也只有夏茹一人了。但这一切都存在传说中,万人中怕也是没有一人知道秦绵的真正容貌,更不会知道她的才艺究竟如何。以至于其他技院的姑娘们都会很妒忌地认为秦绵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正好可借诗会之际,将这些不真实的传闻打破。
而此时,秦绵姑娘真真正正地出现了,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虽然场中不过三五十人,但这消息足以让碧州的大街小巷热闹了。
在场的都是碧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真正见到过秦绵的却是个位数。其他青楼的头牌表演已经足够惊艳,甚至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比之前的表演的更好。有人已经开始怀疑,最后出来的秦绵到底能不能技压群芳?或者说到底有没有真正的能耐?
但一切的怀疑都在秦绵出现的一瞬间不攻自破了。
日已落下,明月当头,皎洁而又清冷的月光给秦绵蒙上了一层薄纱,只有那一道流水般柔和的曲线看得清楚,但就是这一道曲线便能让人忘记了呼吸。
在一道道火热的目光注视下,秦绵走到了湖心的舞台。案几上已点上了烛火,盈盈的火光随着威风摇曳摆动,落在秦绵的脸上,光影不断变换,时而看到俏鼻上的美人痣,时而看到红唇上未干的水渍,运气好时还能看到那素裹半遮的稣胸。
不管如何,总是看不全对方的相貌。所有人都将这些或有或无的片段存在了记忆里,在脑中拼凑组合,努力地拼成自己印象中最完美的女子。
风像是知道了众人的述求,静悄悄地停止,火光稳定,完美的容貌展现在众人眼前。很可惜,没有人能从之前的片段中拼凑出眼前的女子,因为她太美了。
美到了极致的女人可以吸引各种性格的男人。李权虽已见过对方,但见其出现,目光便已不能在对方身上移开。
“美冠天下,曲绝无双!果然名不虚传,能得见秦绵姑娘一面,虽死亦无憾矣。”
“美冠天下不假,曲绝无双嘛。。你怎知道?”
“美至如斯!凡俗曲艺不堪配之!”
“你们吵个p!要影响到老子听秦绵姑娘的歌曲,信不信砍了你们!”
秦绵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跟屋内相比,现在的她倒显得规矩了许多,每个动作都竭力矜持,盘腿坐在了案几前,双手抚上琴弦。。
“清和节当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琴音先出,歌声伴行。琴声歌声相互交融,悠然散开,黑夜中像是多了个灵动的精灵,舞秀云间。。
。。
。。
琴毕,一切又归于平静,期间没有任何才子作诗,因为没有敢在这样的琴声交合中无病呻吟,没人认为自己能做出配得上之前情景的作品。直到现在,亦没人叫好鼓掌。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次的花魁非秦绵姑娘莫属了。日后,关于秦绵姑娘的传言必将愈演愈神。
李权从琴声中回过神来,难掩激动。
这女人做布庄的代言人再合适不过!秦绵就是古代独一无二的超级巨星,只需稍加包装,必定红遍大江南北,就是载入史册也不是不可能。
李权想的是这女人的能帮自己赚多少钱的。此时的表情落在别人眼中却成了贪图人家美色,纷纷投来了鄙夷的目光,在他们心中,这么美的女子怎忍心摧残?每日只需看上一眼那便心满意足了。
李权激动地走到秦绵跟前,很礼貌地朝对方作揖,连声赞叹:“秦绵姑娘貌美才高,今日花魁非姑娘莫属。日后姑娘便是我李家布庄的形象代言人了。姑娘不但会享受每月三千两银子的酬劳,日后的贴身衣物均有我李家承担,但凡喜欢的衣裳,姑娘都可免费获取。”
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李权宣布着作为形象代言人的种种特权。这怕是当朝宰相看了都会眼红的差事,不料秦绵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没兴趣。”
一句“没兴趣”,立刻让秦绵成为了清高雅洁的完美女性。众人没有吃惊,反而觉得这才符合秦绵姑娘的气质。就这么一句话,让李权处在那里无比尴尬,标志性地挠了挠头:
“额,这个。。秦绵姑娘要怎么才感兴趣?”
“我只是想告诉李老爷,李家有钱没错,但有时候钱也不是万能的。别以为予以厚利,我便会为你李大老爷做牛做马。”
“秦绵姑娘,李某可没有叫你做牛做马。李家的形象代言人可是地位超然的存在,就是李某也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再考虑考虑吧?”
“你李老爷的话谁人敢信?连这诗会之上都能用别人的作品来滥竽充数,现在说得这般好听,我若做了那代言人,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沦为你李老爷的私人玩物。”
秦绵的声音不小,众人都听得清楚。
这番话另有深意啊!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沉默了许久的欧阳衡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随即露出狂喜之色,大叫道:
“我知道了!李权李老爷之前的诗作分明不是出自他之手,乃是李家二夫人夏茹夏大家之手!”
欧阳衡就是传说中的脑残粉,对当年夏茹夏大家的诗词深有研究。之前能认出夏茹为小翠所做诗词就能证明。方才之所以没察觉,只因为事出突然,更没想到李权身后的秀气小生就是夏茹,所以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现在听秦绵一提,骤然发现其中不对,诗中字字句句都是夏茹的风格。再说,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写出这般凄美的诗作来?
欧阳衡这一声吼,像是一颗炸弹丢进了池塘里,场面瞬间炸了锅。相互间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知道什么情况。
说道夏茹,这也是碧州当年的风云人物,诗词流传甚广。经人提起,很快就想到当年夏茹的诗词风格的确跟刚才李权所做诗词极为相像,可以说,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因为夏茹的词曲风格太独特了,婉转凄美就是标签,辨识度极高。
秦绵见此情形,得意地扬起了嘴角,看向李权的眼神,鄙夷之色更重。
李权虚了,没想到夏茹的诗词又被认出来了!这还搞个蛋蛋?他就一**丝,吟诗作对的完全不沾边。饶是脸皮比城墙厚,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免乱了阵角。
李权虚了,夏茹也慌了。自己信心十足在老夫人面前保证帮老爷在诗会上挣名气,想不到自己的诗作风格太过独特,结果弄巧成拙,造成现在情况,这可如何是好?
柳松沉着脸走了过来,低声问:“李老爷,秦绵姑娘所言当真?刚才的诗作真是出自李夫人之手?”
“胡。。胡说!是李某自己写的!”李权也是豁出老脸,来个死不承认,看这群人拿自己怎么办?
秦绵冷笑:“哼!自己写的?诗词乃有心而发,应景而生,就算李老爷学富五车,凭李老爷的经历也不该是如此女儿情怀的作品。
就是秦绵也没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能有如此唯美的作品。柳松大人更是文学界的泰斗级人物,更是知道这世上除了李家的那位二夫人,谁人能作出这等诗词?
我不知李老爷用了什么手段,但方才所做定是出自夏茹之手。李老爷身份尊贵,当是敢作敢当的大丈夫,假借他人之作来炫耀,已让人不耻。敢做而又不敢当,更是让秦绵不屑!叫人如何相信你许~下的重利?”
场面气氛紧张,大都附和起来,想要看看李大老爷的笑话。而亭中一角,如花却紧张地满头大汗,不知为什么,她很担心这块牛皮糖,她不想见他出丑。
“你你你,都是你一面之词,谁说诗词是有心而发,应景而生?老爷我天赋异禀,才学惊人不行吗?”李权色厉内茌,但显然不够自信。
秦绵毫不退让,继续冷嘲热讽:“天赋异禀,才学惊人?那秦绵真是走眼了。既然如此,秦绵给李老爷出一简单的对子,看看李老爷才学究竟如何。上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六五四三二一。”李权眨巴眨巴嘴,尴尬地回应着。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秦绵骨子里是个愤青,见不得李权这样的有钱人,说起话来毫不留情,接到:
“李老爷,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下联应是孝悌忠信礼义廉;再送你一个横批:无耻王(忘)八。”
李权被说得哑口无言,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夏茹都快急哭了,但她不能乱动,一旦被人发现身份,这事儿就板上钉钉了。但秦绵似乎还不满足,讥笑道:
“李老爷,若是您对子不行,那就来你擅长的诗词。小女子就给李老爷一个最简单的题目,春夏秋冬,四季中任选一季作诗,只求您押韵顺口便行!”
李权脸更红了,红得泛黑,却不是羞红的,是兴奋得红了!
这个题目正中下怀,老子不会作诗,但会背诗。思绪一转,大脑瞬间切换到小学语文课本模式。
某单元某一节——《春晓》。
李权强忍笑意,忽的反问一句:“秦绵姑娘,若李某作出诗来,你当如何?”
“任凭李老爷处置,别说做形象代言人,就算嫁入李家,沦为小妾,秦绵都不会皱一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