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繁星点点。
特训营区,万籁俱寂。
萧晋华头戴皮军帽,穿着皮军大衣,手戴着皮手套,冲锋枪的佩带挎在脖颈上,右手握枪把,左手托枪托,十分警惕地望着训练场的四周。
一会儿悄悄地躲在坦克车的侧面,一会儿轻轻地绕到武装直升机的后面,似乎会随时有情况发生。
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的岗了。
马上就到换岗的时间了。
远远地一个人影在晃动,萧晋华低声喊道,“站住。”
那个人马上站住了。
萧晋华紧接着说:“口令?”
那个人回答,“长江。”
萧晋华知道是苏焰来了,向苏焰跑了过去。
苏焰厉声喊道,“站住。”
萧晋华立马站住了脚步。
苏焰说:“回令?”
萧晋华回答,“黄河。”
萧晋华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两个人穿着厚厚的皮大衣,根本抱不到一起去。
萧晋华把脸伸了过去,苏焰轻轻地亲了一下萧晋华冰冷的脸蛋。
苏焰说:“赶紧回宿舍吧,冻坏了吧。”
萧晋华说:“我陪你站会儿岗。”
苏焰心疼地说:“多冷呀,你不怕冻啊?”
萧晋华一边跺着脚,一边说:“跟你在一起,就不冷。”
苏焰说:“你是站岗,还是谈恋爱呀?”
萧晋华挒着冻得张不开的嘴,走了样地笑了一下,说:“也站岗,还谈恋爱。”
苏焰拗不过她,就说:“呆一会儿就回去。不然现在就回去。”
萧晋华凑到苏焰的脸颊旁,说:“你再说,我真的走了?”
苏焰轻轻地吻了一下萧晋华的唇,说:“我不是心疼吗?”
萧晋华说:“真的心疼?”
苏焰点点头,说:“真的心疼,在屋里带个班儿,就行了呗。非得逞能站岗。北方四九的天气,寒冬寒夜。”
萧晋华说:“别说了,苏焰,我知道你真的心疼我。”
苏焰说:“知道就好,呆一会儿就回去。”
萧晋华说:“知道了,这点事说半天了,真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别耽误了正事,赶紧巡视一圈。”
苏焰说:“好嘞。”两个人认真地,警惕地巡查着训练场的情况。
刺骨的寒风刮了起来,在山坳中发出了嗷嗷的吼声。
似乎皮大衣,厚厚的的皮靴都不管用了。
两个人立起来皮大衣的立领,苏焰跺着脚,脱掉皮手套,用腋下夹住了。
然后用冻的几乎冻僵的手,给萧晋华的皮帽子往下拉了拉。
并且把护鼻子的皮毛套扣在了皮帽子的护耳朵的帽帘上,把萧晋华冻得冰冷的鼻头护了起来。
整个脸只露着眼睛和喘气的嘴。
萧晋华在黑暗中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苏焰。
把小嘴撅了起来,踮起了脚,凑向了苏焰,苏焰赶紧戴上了皮手套,用冻僵的手捧起了萧晋华的裹得严严实实的脸,倾着身体去吻萧晋华。
在寒冷的冬夜,冰冷的双唇碰了一下,两个人心里都是一颤,如同过电压一样,没有等紧紧相拥,萧晋华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苏焰一个弓步接住了萧晋华,两个人竟然错开了持枪的障碍,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寒冷的冬夜,似乎冻住了风,冻住了时间,冻住了两个年轻的恋人。
苏焰慢慢地抬起身子,萧晋华跟随着慢慢地站立起来,萧晋华嗔怪地拍了一下苏焰,说:“你那么大劲儿干嘛?接个吻至于嘛。”
苏焰没有说话,象征性地把萧晋华揽在怀里。
他们两个人默默地体会着寒冬寒风中恋爱的甜蜜。
远处传来了咔咔的脚步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张文虎来了。
苏焰放开了萧晋华,向张文虎喊道,“站住。”
张文虎停止了前进。
苏焰说:“口令?”
张文虎回答,“长江。”
“回令?”
“黄河。”
张文虎走到了苏焰和萧晋华的跟前。
苏焰立正敬礼,说:“报告参谋长,苏焰正在站岗,训练场一切正常,请指示。”
萧晋华立正敬礼,说:“参谋长好,萧晋华已经下岗。请指示。”
张文虎还礼,说:“好了,回去吧。我接你们的岗。”
苏焰说:“您查查岗就行了,还站岗呀?”
张文虎说:“我站岗,可以减轻同志们的负担,同时,也让我们时刻记住我过去是个普通一兵,今天还是普通一兵,不能当了干部,就忘记自己永远是人民的普通一兵。”
萧晋华很感动,还是取笑地说:“参谋长,您给我们上课呀?”
张文虎十分开心地笑着,说:“你们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哪里能给你们上课?我高兴呀,你们真是好战士,出类拔萃的好战士。”
苏焰说:“您不能老夸我们哪?”
萧晋华真心实意地说:“参谋长,您还得严格要求我们,特别是我,新兵蛋子啥都不懂。”
张文虎说:“你们就别谦虚了,响鼓不用重锤呀,你们都很自觉呀,老百姓讲话,懂事。你们立了那么大那么多的功,别人羡慕嫉妒都有。我是心疼呀。”
“我们平常的那些嘉奖,立功都是汗和血的付出,有的就是用生命去搏呀。我真是心疼你们。不是你们非要立功,是你们非要为自己的理想,为了国家和民族去拼命啊。”
苏焰感动了,从心里感谢张文虎的理解。
敬礼说:“谢谢参谋长的理解。”
萧晋华也敬礼说:“参谋长,谢谢您的鼓励。”
张文虎感慨地说:“你们比我的孩子大不了几岁?我真的希望他们同你们一样出类拔萃,可是我真是舍不得的呀。从这点上,他们比不了你们,我也比不了你们的爹妈。”
“大年三十,初一人家说阖家欢乐,你们却在站岗。人家的孩子谈恋爱花前月下,风花雪月讲的是情调,你们是寒风刺骨,讲的是责任。”
“不说了,赶紧回去,烫烫脚,好好地休息。明天白天,放你们一天假,出去玩玩。”
苏焰说:“谢谢参谋长。”
萧晋华说:“谢谢参谋长。”
张文虎摆着手,说:“别谢了,再谢,天就亮了。”
二人顶着刺骨的寒风向宿舍走去。
临分别时,苏焰轻轻地吻了一下萧晋华的额头。
萧晋华心里甜甜,说:“再亲一下。”
苏焰稍稍躬着身子,说:“悟得这么严实,亲哪呀?”
萧晋华解开了鼻罩,说:“这回行了吧?”
苏焰轻轻地吻了一下。
苏焰刚要起身,萧晋华说:“我还没有亲哪?”
萧晋华扬起头迎着苏焰,两人吻在了一起。
两人分开了,苏焰摆摆手,轻声地说:“我爱你。”
萧晋华做出了“我也爱你”的口型。
苏焰只看见朦胧的口型,却是听不到声音。
萧晋华调皮地笑了。两人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萧晋华着实是冻透了,两只脚冰冷冰冷的。
她刚刚脱下皮大衣,不仅打了个寒战。
尽管房间里还是很暖和的,可是在外边冻透了,浑身冰冷的,什么时候能缓过来呀,还是赶紧烫烫脚吧。
她一提暖水瓶,空了。
她想起来晚饭后,光想着同勤务中队的战友们联欢,忘记打水了。
怎么办?
大半夜的去哪打水呀,伙房早就关门了。
萧晋华手足无措,正准备将就一晚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萧晋华问:“谁?”
门外是苏焰的声音,“我给你送热水来了。”
萧晋华高兴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热水呢?”
苏焰说:“我注意你了,晚饭后你没有打水。”
萧晋华赶紧打开了宿舍的门。
苏焰把热水瓶递了过来。
萧晋华一把将苏焰拉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