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
左有竖突然间听到自己帐篷外,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他不由的有些警惕,多年军旅生活,让他养成了衣不解带睡觉的习惯,此时,是连忙跳下床,藏在帐篷内的一角,顺便,悄悄的拔出了手枪,缓缓的打开了保险。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帐篷,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然后,挥起武士刀,就朝左右竖床塌那里,缓缓过去,可当过去的那一刹那,这武士愕然发现,床塌之上,压根就没有人,正当他懵着的时候,身后,传出来了左有竖的声音。
“什么人?敢来行刺我左有竖,来人,抓拿刺客!”
伴随着左有竖的声音落下,帐篷外面,解决了几个卫兵佐治,意识到情况不对,而那个负责行刺的武士,也是猛然间转过身来,想要挥刀朝左有竖砍去。
但左有竖怎会给他这个机会,砰砰两枪。
就结果掉了他的性命。
这时,外面的佐治,已经冲了进来。
左有竖听到脚步声,抬手就往身后一堪,子弹擦着佐治的肩膀飞过,打在了他身后的一个武士的脖子上,佐治也是沙场老将,一个打滚,就底下了身子,随即,转过来的左有竖。
又陆续打出了弹舱里面剩下的三颗弹丸。
砰砰砰。
左有竖的铳法,是相当高明的。
他平时在军中,没少练习铳法,如此近的距离下,百分百中,三颗子弹精准的命中了三个冲入到帐篷内的倭兵身上,将他们打翻在地,可就在左有竖打光了子弹,准备退后装弹之际。
刷的一下,自他的身下,一道寒芒闪过。
原来是精通剑术,一个打滚到达他身前的佐治,拔出了武士刀,随即,一刀劈下,左右竖卒!
干掉了左有竖后。
此时,营中也已经大乱。
四周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
大批的士兵朝这边涌来。
由于铳声响起。
打乱了佐治的布署——在他的计划当中,应该是悄无声息的将左有竖给干掉,然后群龙无首之时,突袭明军的,绑走了巴塞通的。
可由于左有竖太过于警觉。
察觉到了他们的动作。
所以,现在提前败露了。
而佐治也不敢久留——附近可是有两千明军,还有两个倭兵团的,他一个团哪里是反应过来的三个团的对手?
是迅速的割下了左有竖的人头,然后提溜着他的人头,一边朝左右嚷嚷道。
“八嘎,撤退,撤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营中的乱相,很快就吸引了大使谷瀚源的注意力,瘸了条腿的白守成,一手一把左轮手铳,一瘸一拐的跑到了谷瀚源的身边,然后禀报道。
“好像是佐治反了,弟兄们正在跟他的人交火!”
“他们貌似要逃……”
“特娘的,这个佐治怎么反了?我大明朝,皇上对他不薄啊!”
谷瀚源忍不住怒骂一声,一旁的白守成却是头疼道。
“大人啊,现在顾不上计划这些,您且先退下,另外,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那剩下的两个倭兵团,别让他们也反了……”
“对对对……”
听到,谷瀚源顿时反应了过来。
一个团反了不要。
但要是这整个暹罗的所有倭兵团都反了。
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的把剩下的两个倭兵团给稳住。
千万不能让他们也反了!
在佐治拿着左有竖的人头,然后,仓促的撤出营地,一路奔着西面的大城逃去之际。
明军并没有追击——主要是身边还有两个倭兵团,担心这俩团也反了。
所以留下保护谷瀚源等使馆人员,以及那些个从大城撤出来的大明侨民们!
所以,佐治得以轻松的逃脱。
一口气逃出来了好几十里后,次日天亮。
发觉身后并没有追兵追来。
佐治长出口气,开始清点人数。
昨天夜里逃亡,他身边的士兵们损失了不少,掉队了不少,如今只剩下了一千三百余人。
“诸君,现在我们已经斩下了左有竖的人头,只要前去投降大顺,荣华富贵,大大滴有,现在休息一会,咱们继续向大城去……”
“哈依!”
一旁的士兵纷纷颔首。
他们已经被佐治拉上了贼船。
现在,已经下不了船了。
虽然他们中,不乏有士兵,对于拉他们上贼船的佐治,心怀恨意。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听命于佐治,因为他们都知道,佐治认识一个大顺的巡抚大官,只要跟着佐治投降了大顺,那么,将来少不了他们的好日子。
可要是佐治死了,没人引荐,再投降的话,就不一定喽……
而当佐治逃离之时,谷瀚源他们则正在清点着损失情况,损失并不大,只是死了左有竖的几个亲兵侍卫还有一队被偷袭了的巡逻队,加起来也就是几十个人,但这件事的影响,却是太坏了。
此时,谷瀚源已经派人,去安抚身边那另外两个没有参与到叛乱的团了。
生怕这两个团再闹出来什么乱子——当然怕了,万一他们也反了?
那该怎么办?
万一整个暹罗的倭兵全反了?
这可就完蛋了!
所以,谷瀚源此时,对于已经死掉了,没有脑袋的左有竖,是那样的恨啊——如果不是这货非要逼着这些训练不足的倭兵去送死,要让他们抛弃田庄,抛弃田庄内的亲人还有农夫,要拿他们庄子里面农夫当耗材,拿他们这些武士们当耗材,这佐治也不会反啊!
当然,左有竖这么做也不是不行。
但是这货最大的问题在于,也不看看自己身边的明军才多少?
暹罗的明军也就是两千人。
你想靠两千明军督着几万倭兵去送死?
有个几万明军在暹罗,你这么豪横也没事,逼着这些倭兵去送死也没问题,但你身边就两千明军,还敢这么折腾,这不是生怕人家不反吗?
可事已至此,谷瀚源也只好硬着头皮,给左有竖擦屁股。
此时,只听他朝一旁的白守成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暹罗的倭兵,什么反攻大城,什么收复失地,全都别想了,上一个做这种梦的左有竖,已经被佐治杀了,现在咱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稳住暹罗的局面,让剩下的倭兵不要反!”
“然后静候援军赶到!”
“对,流寇来势汹涌,倭兵又训练不足,而且,有佐治这么一个先例,军心不稳,绝不能再胡乱的折腾了,现在能让他们待在地方不动,与来犯的流寇节节抵抗就不错了,他们坚守屯兵镇,镇子里是他们的妻儿,有他们的田土,他们肯定会死战,倭兵们训练不足,守战肯定比野战强,哪怕战死,也是抵抗流寇,死得其所。”
“可如果胡乱的调兵,让他们抛弃田庄,抛弃自家的农夫,还有已经安置在暹罗的亲人,南下打仗,那就是乱命了,难保不会再出几个佐治……”
白守成点了点头,他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见识渐长,而且熟悉暹罗的情况,此时,他说完这些建议后,又话锋一转。
“不过,大使,佐治这件事,还是给咱们大明朝提了个醒啊,这些个日本兵,终究不是自己人,还是会反的……”
“日本人也是人,有什么差别?”
谷瀚源摇了摇头,他看着面前的白守成。
“别说是这些倭兵了,就说是你白守成,要是领着一团的兵,上官又让你打这种,十死一生,、拿你的命不当命的仗,你愿意打不愿意?”
“怕是你小子,当场带着全团哗变了吧?”
“大使说的是……”
白守成干笑几声。
“不过,即便如此,也得加强对这些倭兵的管制,设立监军,绝不能让他们再这么轻易的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