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的家乡位于后世的坦桑尼亚一带。
在原本的黑奴贸易当中,黑奴的来源是在西非,但大顺的位置在搁这里搁着呢。
从西非抓奴隶肯定是不太方便的,所以尼德兰人的捕奴船,就到了东非去抓奴隶。
麦克就是这么被抓过来的。
他的家乡。
物产丰饶,不需要进行什么费力的劳作,就可以收获足够吃的食物。
所以,他可以幸福的生活在自己的部落里面,可惜,酋长是一个大坏蛋。
竟然为了几颗亮晶晶的珠子,把他卖给了那些个白皮肤的坏蛋,经过一路漫长的航行后,麦克到达了缅甸的沙廉港口,而一路上,他们当中,已经有一多半的人,死在了航行的路上,麦克清晰的记得,死去的人的尸体,直接被抛到了海水里面。
以至于,他们所乘坐着的大帆船后面,时常跟着一群鲨鱼。
当他到达安南港后,麦克在经过一番挑选后,他身体还算强健,而且没有染上疫病,所以,就被大顺给买了下来,至于那些个身体太过于瘦弱,染上了的病的同伴们?
一想到他们,麦克不由的为他们而悲伤了起来。
这些可怜的家伙,连当奴隶的资格也没有,直接就被拉到了不远处的香蕉林里面被杀掉了。
不过,作为黑奴的麦克,他的悲惨一生,才刚刚开始。
在进入到大顺后,他就被送到了麦子所在这个种植园里面,成了麦子管理下的三十个黑奴里面的一个。
他这个名字。
就是麦子给他的。
因为他之前,名字里面有一个克的发音,而麦子觉得,既然是奴隶,是自己手下的奴才,就应该跟自己姓,所以,就给他起了麦克这么一个名字。
此时,在太阳光的下,手持着农具在忙碌着的麦克,是不由的将思绪,给飘回了自己的家乡,他想回去。
但是。
又回不去。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家乡在海的那边,很远很远,坐大帆船才能回去。
而想逃?
也没办法逃。
麦子是个凶狠的主人,只要他敢逃,逮回来就是毒打,而附近也住着很多户像麦子一样的糖农,他们都有火铳,都有锋利的刀剑,可以镇压奴隶们反叛。
除此之外,远处还驻有一队,凶神恶煞的大顺天兵。
随时镇压他们,这些个奴隶们。
所以,麦克还有他身旁的黑奴们,大抵是要在这里,度过自己悲惨的余生喽。
当然,黑奴麦克所考虑的这一切,却并不在此时,正骑着马儿,穿梭在这一个又一个种植园之间的李定国的考虑范围之内。
李定国是刚刚从孟加拉归国的。
他正好,途经这里,所以,想要看看大顺的种植园规模。
此时,望着麦子的五百亩种植园里面,那忙碌着的三十个黑奴们,李定国正聆听着一旁的缅甸糖农司官员张兴邦介绍着此地的情报。
张兴邦是广西人,是个学渣,多年没考中个秀才,三十多了还是老童生,眼瞅着一辈子要窝囊的度过了,结果大顺来了,改变了张兴邦的命运,他投奔了大顺后,在广西搞了一段的分田民政后,就被弄到缅甸来管糖农了,此时,只听他兴致勃勃的朝李定国介绍着。
“晋王殿下,如今额们搁缅甸,已经从广西,云南,移过来了近一千户的糖农了,一个糖农手底下,有五百亩地,分三十个黑奴种,一亩地亩产甘蔗嘛,能有五六千斤不等,就看下力气的多少了,种甘蔗一年,能收个三季,按五千斤来算,一个粮农,加三十个黑奴,一年能收上来七百五十万斤的甘蔗!”
“听起来不少啊,能产多少的糖?”
李定国捋着自己的胡须询问道。
“这个嘛,就得细细的算一算了,七百五十万斤的甘蔗,这甘蔗出糖,也就是半成左右(跟后世没法比),七百五十万斤甘蔗,出糖也就是三十七万斤。”
张兴邦介绍着,不过,他话锋一转。
“当然了,这个数字,都是理论上的,晋王爷,您不晓得,这种地农桑,里面的意外多滴很,再加上,咱们制糖也落后,而且,这其中损耗也大,这实际上,一亩地,年产五百斤糖,已经算不错的了……”
“比起粮食,是少的多!”
李定国听完了张兴邦的介绍后,微微颔首说。
缅甸的水田,一年好几熟,产的粮食起码是这个糖的数倍。
而且,甘蔗产糖,可不仅仅只是简单的种甘蔗了。
还得投入到大量的劳动力,去榨汁,去熬糖,所以,实际上,糖的成本可不仅仅是种甘蔗这么简单。
不过,如今的世界,战争就是糖的战争。
所以,李定国是朝张兴邦说。
“那你们这制糖里面,可有什么问题?每年会遇到甚事不是?”
“多的很啊!”
一听这话,旁边的张兴邦顿时就滔滔不绝了起来。
“一个是黑奴偷懒,这些黑奴们,不似咱们汉人,干活不出力!”
这一点,是张兴邦最深为痛恨的一点了。
因为据他们原先的估算,三十个人,种五百亩地,累点苦点,不搞精耕细作,完全是种的过来的。
虽说种甘蔗比种普通的田地要累的多。
但也不是种不成。
但谁曾想,黑奴可没有汉人农民那么的吃苦耐劳——哪怕拿鞭子抽,效率也比不上汉人——清末到美国华工,干的起活效率可比黑奴高的的多了。
“二嘛,这些个黑奴,也会逃亡,甚至会造反,所以,每户粮农,都配了火铳刀枪,各户之间,保甲连环,每百户粮农之间,还驻有五十天兵……”
“三嘛,则就是黑奴不够了!”
“晋王有所不知,一户粮农,手底下不过三十个黑奴,却要管五百亩地了,一个人管十几亩地,种甘蔗又是个力气活,奴隶们又不肯下死力气,您想想,这人哪里够用?所以实际上,是种不满的……”
张兴邦解释了一番后,李定国点了点头,后者仍滔滔不绝道。
“还有,制糖的劳力也少,制糖的话,所以,是到处缺人,不过即便如此,臣也有把握,让额们大顺,永昌七年的糖产量,提高到两亿斤……”
说罢,张兴邦又话锋一转。
“两亿斤听起来多,但也没多少啊!”
“这还是不错的啊!”
李定国的脸上,流露出来满意的笑容。
正如张兴邦所说,两亿斤的糖实际上也不多。
搁到华夏的百姓身上,摊下来,每人连一斤都分不到啊。
够干什么?
但实际上,这些糖对于大顺来说,却也够了——两亿斤也就是十万吨多了。(明代一斤要重一点)。
十万吨在后世,不过是年产糖量的一个零头,但在当下嘛,十万吨的糖,哪怕是出口相当一部分,剩下的也够大顺打很多仗了。
而且,十万吨白糖做成的炸弹,可以说,放眼天下,大顺除了大明,所有的敌人都得跪啊——阿列克谢得了一万斤白糖都乐呵成那样了,要是有十万吨白糖,整个欧洲怕都得跪在沙皇的脚下吧?
只听见,李定国朝面前的张兴邦说。
“困难嘛,是有的,不过,这些个困难,是可以解决的,就拿黑奴来说,回头再弄些黑奴就是了,将来的仗,都是靠糖来打的,咱们大顺,将来的仗少不得要打,所以糖这方面,一定要搞好……”
“殿下英明,额算是佩服了!”
张兴邦连忙恭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