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这天的登州港口内,眼下,锣鼓喧天。
山东巡抚郑泌昌正在蓬莱阁内,送别此时要出海的大明德王朱由栎,德王朱由栎出行的摆场那是真滴大啊——能不大嘛,人家可是要出海建国了。
从今天起,人家就已经不是那个大明境内的藩王了。
而是出镇海外,坐拥数千里之地的实权国王了!
此刻,穿着一身窄袖箭衣,衬托的十分威武的德王朱由栎,正乐呵呵的捋着大胡子,朝面前的郑泌昌说道。
“郑巡抚,本王如今,要出镇海外,你是山东本地的父母官,本王如今首批只能够带走一千户百姓,剩下的九千户,还要你多加照料,将来组织着他们,坐船出海!”
“德王爷放心,这德王就藩德国,那可是朝廷,可是皇上看重的大事,本官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郑泌昌拍着胸脯说道。
“哈哈,如此就好!”
德王朱由栎脸上露出笑容,他又继续吩咐说道。
“我德王一系的祖宗陵寝,还有宗庙,也得劳烦你们这些地方的父母官,帮忙照顾了!”
“那是自然!”
闻言,郑泌昌等一众官员们纷纷张口道。
见此,朱由栎也不废话,是从那摆满了一桌子鲁菜的席面上,端起景德镇出产的青瓷酒杯,然后,朝与席的几个官员们道。
“那本王,就在此敬你们几杯!”
“好好!”
一旁,郑泌昌等人,连忙举杯,将杯中的黄酒一饮而尽!
当一行人正在蓬莱阁内,设宴送别朱由栎的时候,位于港口处,一千户山东好汉,正在这里拖家带口的登船!
这些山东好汉们,穿着胸口用金线绣着的德王卫军四字的鸳鸯战袄,身旁拉扯着妻儿,正在陆续登船。
当他们陆续的登船之后,德王朱由栎也出了蓬莱阁,在一众官员的相送下,走到一艘停泊在港口外的鸟船旁,只见到朱由栎在登船前的那一刹那,却是又转过头来,有些不舍的望了一眼山东老家。
德王虽然是朱明皇室,但是自就藩后,数代人就一直居住于山东德州济南二地,如今已经过去了百余年了,这里早已经成了德王一系的家乡了。
此刻,要离开山东老家。
朱由栎难免有些不舍。
只见到他长叹口气,泪珠子都要滚下来,然后,感慨着道。
“本王这一去,大抵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啊!”
说着,朱由栎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手帕,随即,弯腰在地面上,挖出来一捧的黄土,包在手帕内,这才沿着扶梯,登上了船只。
当朱由栎登船后。
停泊在港口内的一条条船只,随即扬起来风帆,然后,向东方驶去……
当德王朱由栎离开大明之时。
位于江西南昌府内,李扒皮此刻正咧嘴直笑。
他闺女运气挺好的,宫里过来选妃的几个女官过来后,在考校过文化之后,就成功的挑中了李静姝,选中了秀女,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当上皇妃,但光是这个消息,就让李春浩高兴极了。
搁他眼里,自家闺女长滴跟个天仙似的,便是挑不中皇后,留在宫里头当个贵妃也行啊!
而且,他虽然是个秀才,但文化水平却也不错,打小就教授闺女读书识字的,在李春浩看来,闺女李静姝的打小就聪颖,文化水平比他高的多了。
李春浩自认为,自己闺女若是个男儿身,怎么着也得中个进士,当个进士官!
但奈何,大明朝终究是个男权社会——从古至今不都是这么回事?
大明朝的女性还没学会打拳,拳法也不甚高明。
所以,争不来参加科举的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今的大明朝,一个女人哪怕学识再好,想要出将拜相,也是难如登天滴。
不过,虽然教不上科举,但大明朝还是要选妃的。
所以,天下还是可以“不重生男重生女”,生个漂亮的闺女,然后送到宫里当妃子。
此刻,送闺女李静姝到南昌府参加完选秀后,李春浩便要与女儿分别了——在南昌府选不过是初试,回头还要送到南京城内,再挑一拨呢,要晋级好几次,参加好几拨的淘汰赛,才能够被选中。
此刻,南昌城外,章江边上的码头上,望着在宫里的太监,女官的带领下,由一队太监兵护送下,登船的女儿,李春浩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而与此同时,穿着一身统一的素色布衣李静姝,同样也有些忐忑。
她忐忑的原因是,从江西府一千多个参选者中,选出来的这五十多个秀女,都很漂亮,其中姿色不逊色于她的,不在少数。
这倒也正常——漂亮女人嘛,天底下多了去了。
正当李静姝心怀忐忑之时,正在码头上,与一大拨参选者的家长们,一块送着自家闺女的李春浩,却是突然间听到码头远处的酒馆内传来了一声惊呼。
“哟?朝廷这是要废奴了啊!”
“什么?”
一听这话,原本还正忧心忡忡着闺女的前程的李春浩,瞬间脸色大变。
他家里一直养有奴婢的啊。
那个翠花就是他在崇祯八年,江西大旱时买来的奴婢。
当初他不过是个教书的秀才,就买了奴婢了,如今成了那镇子里出了名的李扒皮,那要是不买几个奴婢,就说不过去了啊。
所以,李春浩当即就有些不快,忍不住非议起来了朝廷。
“这朝廷是怎么想的?怎么要废奴了啊?”
说着,李春浩也顾不上闺女了,匆匆往那酒馆里面走了进去,只见到靠窗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身穿着浆洗的颜色发白的生员服的老秀才。
“这位老友,不知道这是几日的报纸?”
“八月初一的!”
闻言,老秀才抬眼,看了眼李春浩,二人都是秀才,也有些共同语言,但只见到老秀才将报纸,递到李春浩手上。
“你且看看,朝廷如今是要废奴,东林党的才子黄宗羲都在报纸上发了雄文了,东林党是皇上的鹰犬,他们都这么说了,大抵这废奴一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是吗?”
李春浩实际上是有些瞧不上这么六七十岁的穷酸老秀才,但此刻既然看着人家的报纸,他也只能够附和,然后寻到了那篇文章,顿时猛拍大腿道。
“若是要废奴,我家里怕是损失不少的银钱了!”
“哈哈哈哈!”
闻言,老秀才大笑几声,大抵他是有些仇富思想的。
“看你也不似那穷人,正所谓破财消灾,当今皇上少年即位,正是锐意进取之时,咱们这些老骨头,还是莫要忤逆了皇上的意思,省得再掉了脑袋不是……”
“要说这当今皇上,不止似太祖那般嗜杀,还那当初的唐太宗一般,干出来了那篡位之事,遍观史册,又好杀,又能篡位的皇帝,哪一个不是雄才大略的圣明君主,咱们啊,还是莫要螳臂当车……”
“老友说的倒有些道理!”
一目十行的将文章看完后,李春浩将报纸交还给后者,笑呵呵的说道。
心里却是琢磨着,还是将家奴给放还了,然后尽量打打感情牌,少发点工资,继续的聘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