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是汪安世,他是枕寂。
当然他今天也确实不是来搞破坏的。
甚至还做了件好事。
他路过这边的时候,正有个弟子想破坏整座田地。
若是换成之前,枕寂肯定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但也许是被阿莲影响了,他还是出手将那贼人擒住。
“有好好的正道不走,偏要走歪路是吧?”枕寂单手将那弟子提了起来,“怎么想起干这种事情的。”
那弟子本来还有些惊慌,看到“汪安世”的脸之后,竟想要讨好一下:“是汪少啊,我改天给您‘上贡’点东西,您这次就放我一马吧。”
上贡?
汪少?
枕寂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
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用灵鬼之气诱惑一下这天机山宗之上的弟子,现在看来,这件事简直太简单了。
他们不用诱惑,自然而然就会堕落。
那弟子见他不想追究,便迅速地跑走了。
*
“这次我可什么都没做,”看到花继寒冲过来,汪安世举起双手,“你看,这里不是好好的吗?”
花继寒没有听他的鬼话,自己细细检查了田中的作物。
……好像真的没什么损伤。
难道这次真的错怪他了?
可即便如此,汪安世此人即便这次没做什么坏事,下次也不得不防。
换作往日,想必汪安世还会怼回来几句,这次却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就走了。
沈西棠没注意这些,她只是专心地盯着腰间的铃铛。
上次铃铛响的时候,汪安世就在她身边,若纪若阳真的和他有关系,那这次应该也会响才对。
这次铃铛却十分安静,并没有什么动静。
奇怪,汪安世也会被人夺舍的吗?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汪安世与她擦肩而过,沈西棠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枕寂吗?
可枕寂他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但这次若真的是枕寂,那这次说不定就是完成任务四的好机会!
只是她现在也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贸贸然拿出剑把对方砍了恐怕不太礼貌。
“花真的没事,”花继寒检查了一大圈,“诺,那棵就是高岭之花了。”
沈西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感叹了一句:“还真是……花如其名。”
高岭之花,顾名思义,非常高。
那花的个头比其他的花高一倍不止,若不是刚刚汪安世挡住,她可能一眼就看到了。
她其实没什么养花的经验,非要说的话,也就是之前春枝结出了的果子。
不过那银色的小花可是从头到尾都非常娇小,不像这朵花这么茁壮。
花者,多是娇弱、美丽、不经风雨的。
但是这株高岭之花则是反其道而行,长得高高大大,若是不认真看,说不定会以为是一棵小树苗的。
“这花儿为什么长得这么高?”沈西棠见花继寒在给它松土,连忙搭了把手,“它身边的花都长得不高啊。”
花继寒跟着看着一眼,道:“高岭之花是特殊的话,吸收了其他花儿的养分,故而长得特别高的,万物皆无定法,它们是刁钻的,不合常理的,但却又突破了所有的束缚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沈西棠听她这么说,心中仿佛明白了什么。
对啊,花儿怎么就不可以长高呢。
它可以选择当一株娇弱的花朵,被人保护,自然也可以选择长得高高大大,去为其他花朵遮风挡雨。
“倒也是有个性的花,”沈西棠看了它几眼,“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它自己就长得很好,我们只需要不让它倒下就可以了,”花继寒找了个东西将花撑了起来:“然后等它开了就行了。”
高山之石,高岭之花,下一个大约就是高飞之禽鸟了。
琉璃戒!她来了!
*
枕寂回了住处,想着应该怎么在天机山宗上开枝散叶。
之前在望灵仙宗的时候,他还需要稍微注意一下,不然会被人发现自己的灵鬼之气,但是现在看来,天机山宗之上恐怕根本不需要隐藏恶意。
“阿莲,阿莲,你醒醒,咱们要不搞个大事儿?”枕寂晃了晃扇子,尝试将他摇醒,“望灵仙宗去不得,天机山宗却挺适合我发展的,你这么了解这边的事情,不如和我联手?”
“怎么个联手法?”阿莲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我又不知道你在望灵仙宗做了什么。”
“小事,小事,”枕寂打哈哈,“你只要回到这姓汪的身体里,多找几个人说话就行了!”
说罢,他将阿莲从扇子中拿出来,自己又钻了进去。
“有个问题,”阿莲刚被揪出来,还有点不清醒。
“这具身体原本的神魂呢?咱们两个鸠占鹊巢了这么久,原主该不会魂飞魄散了吧。”
枕寂听他这么说,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你倒真是个天真的性子,还不知道附身的规则?”他调侃道,“你知道为什么会选择他吗?”
“不知道,只是跟着感觉就进来罢了,”阿莲回想了一下附身的过程,“也算是某种指引?”
“是恶念哦,”枕寂笑得十分猖狂,“恶念越深重的人,被我们附身就越容易。”
他们想要力量,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代价,所以才能吸引到浑身恶念的枕寂。
“身为原主,他要是真的想把咱们赶出去是非常简单的。”枕寂现在是一团黑气,却不知为何旁边又多了团小的,“可他现在,恐怕很开心呢。”
阿莲定睛望去,那团小小的黑气竟然是在笑。
“夺舍如何?失去自我又如何?天机山宗,弱肉强食!”那小小的黑气笑得比枕寂还要嚣张。
“不过是皮囊罢了,拿去用,拿去用!”
说罢,那团小小的黑气又汇入枕寂,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你看,他是自愿的,”他低声说,“而这样的人,天机山宗上有很多。”
“你不是有心心念念的人吗,若是有足够的力量,”枕寂附在他耳边,“说不定还能再见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