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棠一开始还以为是老妇人不守约定,直接把她送到了拜堂之处。还在恍神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
“阿棠!你终于来了!”
是沈怜云。
粉色婚服的女子急急而来,因是纳妾而已,并没有霞披凤冠,更没有什么盖头红烛,布置的红色也并非公孙府的主宅,只是在公孙禹楼宅院的一隅罢了,堪称乍一看红红火火,细一瞧寒寒酸酸。
更不用说这一隅甚至没摆几桌宴席,席面上坐着的,也零零散散不过是些毫不相干的旁亲纨绔罢了。
一是因为纳妾一事公孙家不喜,自然不会有当家之人赴席。二来,则是因为公孙禹楼的正室夫人柳二小姐柳思思早就放出了话,谁敢来吃席,便是公孙家下人,也别怪她柳思思不客气。
只可惜此刻还是傻白甜的沈怜云哪里知道其中诸多猫腻,看到有席面就已经感到惊喜了。她上前两步,牵住沈西棠的手,笑意盎然:“阿棠,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来了。”
“毕竟是阿姐的大喜之事,我怎会真的不来。”沈西棠定了定神,冲沈怜云安抚地笑了笑,再抬眼,对上了同样一身婚服的男子。
平心而论,虽说本质是个渣男,但既然能作为全书的男主角,作者在描述公孙禹楼外貌的时候,并没有吝啬笔墨,否则也难以让黑化后战力超绝的沈怜云多次手下留情,恩怨难断,念念不忘。
用原作者的话来说,公孙禹楼身形挺拔,清俊优雅,一双桃花眼天生便含三分情,便是看一截枯木也能看出脉脉含情深情款款,少有人能抵抗这样一双眼中只有你一人时的模样。
就像现在。
公孙禹楼正用这样一双眼温柔地看着沈西棠,跟着沈怜云唤道:“阿棠。”
也是温润的嗓音,应是让人如沐春风。沈西棠却生理性地感觉到了恶心。
她强压着自己的这种感觉,冲着公孙禹楼礼貌一笑:“姐夫。”
沈怜云惊喜又欣慰地看向公孙禹楼:“禹楼,阿棠终于认可你这个姐夫了!”
不等公孙禹楼也露出笑容,沈西棠已经打断了:“要我叫这一声姐夫,是有条件的。”
她容貌本就秾丽,微微扬起下巴,露出这样肃然高傲之色时,又是别样一番惊人的美。公孙禹楼本就被她的容貌所慑,心中大动,表面却还做出一副文质彬彬模样:“阿棠请讲。”
沈西棠竖起手指:“第一,给我阿姐安排单独的宅院。第二,在我阿姐入府后三年内不得纳妾。第三,我也想要一处宅院。”
这也不是什么过分苛刻的条件,虽说要给沈西棠单独安排宅院有些不合规矩和破费,但又恰好圆了些公孙禹楼的隐秘心思。他正要满口答应下来,一道带着娇媚笑意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小径响起传来。
“哟,这儿竟是如此热闹,未想是我来晚了。”一身盛装的柳思思在仆从的簇拥下袅袅走来,她看似和善实则目带不屑与愤恨地打量了一番沈怜云,微微俯身,牵起了沈怜云的手,亲切道:“妹妹第一日来,本应早早来迎,然而府中俗务众多,一时之间耽误了。妹妹不会怪罪姐姐吧?”
沈怜云知道柳思思对自己一定很有意见,毕竟公孙禹楼迎娶柳思思的条件,是纳她为妾室。哪个正室夫人受得了这等委屈?
因而,她早就做好了被刁难冷眼的准备。可现下柳思思大方又热情,倒是让她觉得自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怜云卸下防备,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低声道:“哪里会。”
柳思思笑得更加张扬,这才将目光落在沈西棠身上:“这位便是阿棠妹妹吧?早就听说过妹妹姝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方才你们在聊什么呀?不如也让我听听?”
公孙禹楼自然对自己的妻妾和睦相处喜闻乐见,就要开口。
沈西棠抢先一步开口道:“听当然可以,只怕柳夫人听完要斥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将好事变坏事,岂非不妙?”
柳思思也就这么一问,她刚才在旁边早就听了个十全十,此刻听到沈西棠这样以退为进的话语,不由在心底怒骂一句。
这个小贱蹄子,怎么还蹬鼻子上脸,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沈西棠说完,也不等柳思思回应,径直看向了公孙禹楼:“我这条件听起来简单,但还请听我细细说来。我姐姐的宅院,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尤其绝不可以在公孙府的西南方向,原因很简单,我姐姐幼时算过一卦,若是住在西南方向,则会家宅不宁。”
这是为了避免沈怜云再被扔进那灵气枯槁的溪院。
“至于我的宅院,则正要在西南方向,且越偏僻越好,最好是那种久无人居的院落。公孙府邸这么大,荒置的地方这么多,想来也不会吝啬这样一处偏僻之所。”
公孙禹楼确实不在意。
但柳思思在意。
因为符合沈西棠所说标准的院落,恰是她为沈怜云准备好的。
莫不是这个小贱蹄子提前知道了什么风声?
柳思思心思急转,挤出一抹笑:“宅院之事还需上禀公堂……”
“据我所知,如今的公孙府里,正是柳夫人掌事。”沈西棠好奇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柳夫人自己不能拿主意的,难道柳夫人不过……有名无实罢了?”
柳思思大怒:“你胡说什么!”
就连沈怜云也不由得微微皱眉,伸手拉了拉沈西棠:“阿棠,切莫让柳姐姐为难。”
柳思思一边心想谁是你柳姐姐,一边收敛怒意,露出一抹笑:“什么卦,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我早就为怜云妹妹准备好了宅院,且随我来便是。”
沈怜云要迈步,沈西棠一把抓住她,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灼看向公孙禹楼:“这一声姐夫究竟叫也不叫,全在公孙公子一念之间了。”
绕了半天,公孙禹楼只觉得麻烦至极,却还耐着性子好言道:“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又何必多此一举?不如先随思思去看看,若是不喜,日后再换便是了。”
来了,书里公孙禹楼也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哄骗心软的沈怜云的。
沈西棠去看沈怜云,对方果然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是要她忍一忍,不要为这种事情强出头。
她沉默了片刻,慢慢抬头看向沈怜云。
“可若我偏要多此一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