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有人在叫她,“已经下课啦,你怎么还在睡觉啊!”
沈西棠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发现自己就趴在大学课堂上。
“下节课的教室还是挺远的,若是再不醒醒,下节课绝对迟到啊,”少女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今天这么呆,魂儿丢了?”
“走走走,我这就走,”沈西棠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孙瑶槿,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你不去找你家的苏景了吗?”
少女满不在乎地说道:“吵架了,我要等他来哄我才行。”
身体和灵魂似乎有几分钟的延迟,但丝毫不耽误她做出应有的反应。
心里,空空的。
像是有一个有风涌出的大洞。
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一直想不起来。
“你说,这东西能不能用风刃打破?”她在路上自言自语,却无人回应,“我应该会……”
脑海中无人回应,她光秃秃地伸出手,不知道在干什么。
奇怪,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总感觉心中十分空虚,但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她叫沈西棠,是一名十分普通的大学生,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长得好看。
“沈学姐,周末有没有时间参加……”一位路过的学弟追上来,似乎想递过来什么邀请函。
“没空,我要兼职,”沈西棠无情地回绝,见那男生还是欲言又止,补了个刀,“两天。”
“这样啊……”男生沮丧地走了,沈西棠长出了一口气。
是的,她沉迷搞钱。
家里的爸妈也不是不给生活费,但是她真的好执着出门去做些兼职,感觉这种能把命运握在手里的感觉真的很棒。
这节课的老师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姓杨,似乎终身未婚的样子,沈西棠听了不大一会儿,便又一次昏昏欲睡。
跟孙瑶槿打了个招呼,她便又一次趴在了桌子上。
梦里出现的一切都格外绚丽,盛大的婚礼,御剑飞行,还有一问三不知的系统,她觉得格外熟悉,却又知道自己在做梦。
等到再被人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下课了。
孙瑶槿的二十四孝男友果然拿着零食来道歉了,沈西棠不想当电灯泡,便道了个别,独自回了宿舍。
虽然身体还是记得路,但是这段路确实是熟悉又陌生。
两旁的风景熟悉又陌生,沈西棠一路走回宿舍,想着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无论怎么想,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心中那块空洞到底是什么。
而在她思考的过程中,那块空洞也在渐渐消失。
她快要变成真的,大学生沈西棠了。
沈西棠简单地吃了个饭,回宿舍的时候,往腰上摸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摸到。
奇怪,自己到底怎么了?
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重,沈西棠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摸到头上,却并没有摸到簪子。
簪子?为什么自己会想到簪子呢?
心中的空洞,快要愈合了,手臂上却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阿棠!”脑海中有人在呼喊,“你醒醒!你再撑一下!”
自己明明是醒着的,为什么还要叫自己醒来呢?
沈西棠只当这些是幻觉,自顾自地躺在床上,又一次沉沉睡去。
*
“阿棠!”卫宵墨看着她从天上落下来,心中一阵惶恐。
他本就知道织梦问心伤害很大,但应白枫当年是活着出来的,所以沈西棠应该也没什么事情才对。
何况她还有师父给的护身阵法,能抵抗致命攻击,一定是不会有事的。
所以当天上的黑洞消失的时候,先落下来的人,是沈西棠。
他飞上去将她接住,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生气。
虽然呼吸平稳,但是沈西棠仿佛只是一具人偶,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当机立断,抱着沈西棠冲向望灵仙宗。
她的情况,应该和应白枫是差不多的,所以应白枫一定有解决办法。
更何况还有长梦峰的众人,只要她还有呼吸,就肯定是有救的。
纪若阳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枕寂掉下来,只是看到一把扇子从空中落下,稳稳的坠入他手中。
想必枕寂……也不会再回来了。
“纪师兄,跟我回去吧,”卫宵墨临走之前对他说,“我相信你的脚力,若是想回去,现在跟上就是了。”
左右他现在也无处可去,索性就应了卫宵墨,跟着他往望灵仙宗飞去。
到了宗门,他原本以为望灵仙宗的守山大阵会排斥他的,但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一路畅通无阻。
原来枕寂在做这个人偶的时候,是真的没有使用任何灵鬼之气。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想来他可能真的是想让自己离开,而不是想让自己当炮灰的。
灵鬼之王的想法,确实是诡谲莫测。
也许是近乡情怯,纪若阳到了望灵仙宗之后,反而不敢去见岁镜道君了。
卫宵墨只能暂时把他安顿在危楼峰,自己则是去了长梦峰找应白枫商议策略。
沈西棠呼吸平稳,身体也没什么外伤,像是睡着了一般。
长孙青雪也闻讯赶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大师兄,最终还是应白枫先开口:“我当年,也是这样的。”
“不过当年的枕寂肯定没有现在的强,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会昏迷多久。”
卫宵墨自然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只能抱起沈西棠,回到零三零之中。
想来他们在这里也度过了不少开心的时光,现在沈西棠这个样子,他难免有些心碎。
“阿棠,你等等,你再撑一下,我们总有办法的,”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大不了,你就像应师兄一样,睡上十年,我守着你便是了。”
正说着这些,他看到了沈西棠手臂上的灵霄纹。
当初大婚的时候,奶奶便说过这凌霄纹的功用。
对方在哪里,都能找到;对方说什么,都能听到;若是有危险,便可以直接前去了。
不过这次,他怎么朝着凌霄纹喊,沈西棠都再也没有反应了。
“灵霄纹啊,”他摩挲着沈西棠手臂上火焰般的印记,“你若是真的有灵,就告诉她,该醒来了。”
*
回了宿舍的沈西棠这次睡得却不是很安稳。
“满境九灵脉啊,确实是个好苗子,可惜是个傻子呢。”
“阿姐,我不许你嫁给公孙禹楼!”
“我的孙儿啊,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金丹期小修士啊。”
“阿棠,你若是什么事情,尽管向我求助便是了”
这些话……到底是谁说的。
如果说现在的生活是让她感到陌生,但身体还记得,这些话就是让她感到熟悉——她一定是在哪里听过的,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真的是对她说的呢?
她本来还想在梦境之中一探究竟,却不知哪来一股黑气,将这些东西打破。
“你毁了我的栖身之所,便要付出代价,”黑暗中有人狞笑,“不过你倒是个很不错的容器,比那砍柴的强多了。”
什么砍柴的,什么栖身之所?
沈西棠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世间至恶,本就是没有什么固定的形体的,等你将原来的事情全都忘掉,彻底成为这里的‘沈西棠’那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哈哈哈哈。”
不过那里的沈西棠都是沈西棠,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她还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最优解。
“你说我是你的栖身之所,可你明明是个男性的声音,”她反问道,“何必做这种事情。”
那声音似乎没想到她竟然敢反问,有些惊讶:“我本就是至恶之念,是男是女,又有什么相干?”
沈西棠听到这里,用嫌弃的语气说道:“咦,不男不女,好恶心。”
恶念:……
什么玩意儿凭什么骂我恶心啊!
我本来就是一团做坏事的黑屋,但是你不许说我恶心好吧!
见对方有些破防的意思,沈西棠乘胜追击。
“而且你未必有能力占据我的身体,毕竟我是有系统……”
等等,她被自己的话惊到了。
系统?什么系统?
她现在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怎么会有系统这种东西呢?
“啊!”沈西棠吓了一跳,再次被惊醒。
自己的睡眠质量,真的是越来越差了。
手臂上的灼痛感越来越严重,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的样子,沈西棠疼痛难忍,想下楼去医务室看看。
但还没等她出门,灼痛骤然减轻,火焰般的纹路从胳膊上浮现出来。
散去的灼痛感让沈西棠稍微清醒了一些,她鬼使神差地凑近了那道纹路,说了句话。
“对面……有人在吗?”她小心翼翼地说。
不过刚说完,自己就被自己蠢到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话啊,这东西又不是手机,不应该有通讯功能的啊!自己这么和他说话,要是被孙瑶槿他们看到,说不定又要嘲笑她一整天啊!
她也没指望得到回应,还以为是自己什么时候做的纹身。
另一端的卫宵墨听到这句话,瞬间惊醒。
阿棠还会说话。
阿棠还……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