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庾彬罕见的执拗。
“那赵越如此轻我庾家,我庾家难道还要奉承他?他都说心有所属了,还让阿姐过去,这不是让阿姐自贱其身?如此行事,叔父做得出,彬做不出!”
说完,气呼呼的将头撇在一边。
“你阿姐长在庾家,便需要知晓自己为庾氏女的责任,她自小衣食无忧,以最好的饭菜衣物享用,学习琴棋书画,也是请最好的夫子,如今要用上她了,她也该明白,也该为庾家做些事情。”
“她是我阿姐!”
庾彬却是不听。
“静儿还是我侄女呢!自她打小起,我难道不疼爱她?”
庾翼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给庾彬舒展衣裳,说道:“若是将来家族需要,便是要我去赴死,那又如何?死我一人,强我庾家百年,千年,难道不好?族学的夫子们,是如何教你的?”
庾彬紧咬着嘴唇,但那一派雪白的牙齿却是在打着颤,他眼中有泪,眼珠转动之中闪烁的,都是倔强的神色。
“族学没有教我们卖女求荣。”
“这并不是,难道赵越不是少年俊才?”
庾翼很有耐心。
“将来你也要有这种心理准备,当庾家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会挺身而出,你可知?”
庾彬眼中还是有倔强之色,但终究是不再说话了。
“罢了...我去唤静儿罢。”
庾彬还是不理庾翼。
“唉~”
庾翼拍了拍庾彬的肩头,自顾自的离去了。
想当年,他也是如庾彬一样的,然而时间会磨平一个人的棱角,日后的境遇,也会发现,家族对个人的益处,家族兴旺,即便你无甚才能,也能授官封爵,若无家族庇佑,即便是才能超群,也无出头之路。
像是陶侃,已经是我朝的异数,异数中的异数。
除了陶侃,寒庶之中能起势的人,还有几个?
况且...
即便是陶侃起势了,也被世家高门排挤,这便是家族的作用。
只要有家族在,即便是你死了,你的子嗣血脉在家族的庇护下,又能成才,继承你的衣钵。
与家族传承兴旺比较,个人性命,个人荣辱实在是不值一钱。
庾翼远去,庾彬冷哼一声,他用衣袖将眼眶中溢出来的泪珠擦拭干净,眼神变得坚毅起来了。
或许...
叔父说得对!
然而...
汉武帝以和亲为耻,我庾翼也以以庾家女求娶为耻!
他的拳头紧紧的握住,这一刻,他心中生起了宏图巨志!
今日庾家的屈辱,日后...绝对不能让我的儿子,孙子再上演了!
他的拳头,骤然的紧握起来了。
....
而在另一边,赵越庾家是进入了庾怿的小院。
乍一进入院落,这衣着暴露的美姬侍女便让赵越的注意力都差点集中不了了。
进入院落房间,还见到三个面敷白粉,身姿柔软的书童,那姿态模样,居然与女子无疑。
看来这庾怿的口味...
是男女通杀的。
“小郎君,请。”
庾怿对着赵越比了一个请的手,木门轻移,赵越将布鞋脱下,缓缓走入内室。
怎么说呢...
内室中有一个铜制熏香炉,熏香炉中缓缓升起的青烟,有一种进化空气的作用,毕竟这内室中有一个淡淡的,很难找寻,却有一直存在的,那一种石楠花的味道。
“请。”
赵越缓缓跪坐在客位上,而庾怿则是跪坐在主位上。
“啪啪~”
他拍了拍手,马上有美姬手上端着服散的器具缓缓走过来。
五个精致石盒中,装着的正是所谓的五石散。
庾怿拿起另一个衣着暴露女姬手上的两个玉碗,笑着说道:“此散中极品,常人难以品尝,便是我平日也不舍得享用,嘿嘿,小郎君今日倒是有福了。”
有福?
赵越看着那五个石盒中被研磨成粉末状五石散,却是没有庾怿那般热衷。
有如此多的功效,也难怪时人趋之若鹜了。
“此等绝品美散,与我这等俗人了,却是浪费了,我平日不服散,皆因我体性燥热,若是尝之,恐有生命危险。”
“居然有此等事情?”
庾怿目瞪口呆,这体性燥热的人,他倒是第一次听说过。
不过这五石散原先确实是治疗伤寒病人的,赵家郎君体性燥热,与五石散确实药性相冲。
若是赵家郎君因为服食这洒金散不小心嗝屁了,那么他庾家可算是与天水赵氏结仇了。
这个风险,他庾怿可不敢担。
“可惜,可惜了!”
庾怿叹了一口气,他将五个石盒的五石散都用小勺子挖出一部分,放在玉碗中,再加入山泉之水。
水入玉碗,后者居然汩汩冒起气泡来了,原本清冽的山泉水,刹那变成红灰色的、冒着热气的五石散液体。
“便只能我一人得享这珍品了。”
说着,庾怿居然一饮而尽,喝完,一脸意犹未尽之色。
但很快...
庾怿就想是蒸桑拿一般,浑身冒起热气起来了。
这洒金散,居然如此恐怖如斯!
药效也太快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