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好吧？”周至说道：“要不我还是买下来吧？”
“这些衣服以前的主人不会回来了。”苏芳挥了挥手，带起一片薄薄的烟雾，眼睛里似乎也有了一层薄薄的烟雾：“最近去文殊院，碰巧有个大和尚讲了断舍离，我这也算做个断舍离。”
“可是我以后每天会在这里唱歌，芳姐你看着是不是……”
“拿去丢得远远的，其实却一件件藏在心里，那是鬼的断舍离。”苏芳潇洒地吐了个烟圈：“天天在眼前晃可心里已经没有了，那才是真正的断舍离。”
“而且送你穿也正好，不浪费，”苏芳微微一笑：“这应该就是大和尚说的……机缘？”
周至顿时大感佩服，苏芳关于断舍离的认知还在自己之上，所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不是读书多就比别人厉害的。
于是笑道：“那就谢谢芳姐了。”
“傻样！”苏芳笑道：“这还没谈价钱呢。”
“那请芳姐您说。”周至也笑。
“本来呢男歌手我们夜场只给三十一首的，这是通价。”苏芳说道：“不过你是我手下第一个大学生，还会唱英语，那就还是五十一首吧，隔一天来一次，每次三首歌起，周末可以加个场，但是得是一点以后，还是一首五十，怎么样？”
“谢谢芳姐！太谢谢了！”周至笑道。
“那你们看什么时候过来？”
“呃……接下来我还有两周军训，军训完回蜀都就可以来了。”
“这样啊……”苏芳从自己包包里摸出来一个东西：“拿去吧。”
“芳姐这是啥？”
“防晒霜，五十倍的。”苏芳笑道：“别等两个星期以后回来，没法看了。”
“哦，谢谢芳姐！”周至已经知道苏芳的性格了，这种人对你好，你要不接受她不会认为你谦虚，而会认为是你看不起她。
所以大方接受大声感谢就得了。
“把衣服换下来吧，我送去干洗。”苏芳看着周至和关婷婷，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还是年轻好啊……”
从夜总会出来，关婷婷挽着周至的胳膊朝车位走去：“哥你觉得芳姐怎么样？”
“挺好的。”周至笑道：“江湖儿女，能够控这么大个夜场，不简单。”
“其实最早芳姐和师父是同学。”关婷婷说道：“师父说芳姐唱歌的天赋比她还好。”
“是吗？”周至知道关于苏芳肯定有个不简单的故事了。
“她后来被开除了。”关婷婷说道：“因为她把校长儿子给揍了，那个人祸害了不少女生，最后欺负到芳姐这儿，被芳姐拿水果刀捅了。”
“我去……”周至吓了一跳：“这个场子和武哥有关系吧？”
“你怎么知道的？舒意姐姐告诉你的？”
“怎么可能，她肯定都不知道。”周至笑道：“和平鸽，一股欲盖弥彰的味儿，而且得多没趣的人才会拿来做夜总会的名字？武哥就差在下面签名了。”
“咯咯咯……”关婷婷笑道：“我要告你！”
说完又道：“芳姐后来就混夜场了，一开始不怎么顺利，到后来拼酒把嗓子都拼哑了。”
“再到后来给琪姐知道了，琪姐就把她拉来了这个场子……”
周至大约也知道这场子设施为什么那么高级完备了，这可能是比照着锦城艺术宫来的。
“不管怎样，面试通过！”周至笑道：“五十一首是我没想到的，我想着二三十顶天了。”
“那是因为你会唱英文歌！”关婷婷喜滋滋地道：“你刚刚唱的那个叫什么？真好听！”
“说得就跟你没听过一样。”两人说话间上了车，周至将车上一盘磁带翻了出来塞进播放机：“老鹰乐队，我在来蜀中的路上放过的呀。”
“之前我又不知道英文歌好听还值钱！”关婷婷翻着白眼：“我当时戴着耳机听港台歌去了。”
“等于我给你的带子你是一点没听是吧？”车载音响里出现了那经典的吉他演奏。
“没有啊，师父都拿去听了。”关婷婷振振有辞，然后转移话题：“面试成功，肘子哥哥请客！”
“诶说起这个我想起一个事儿。”周至说道：“要不我们去川音，我请你和你室友吃一顿怎么样？”
“哇肘子哥哥你学坏了！”关婷婷喊道：“我要告诉师父！”
“你别闹啊！”周至笑道：“反正你以后会过来玩儿，不如带上同学，我们两个寝室一起玩儿。”
“中文系的大帅哥，将来你们搞歌曲创作，他们帮忙写诗填词都不在话下的。”
“这样啊……”关婷婷一想还真是“有利可图”：“那你现在说请我们吃饭时啥意思？还要先把关？怕我们配不上？”
“没有没有！”周至赶紧否认：“我是怕你们川音的女生……呃那个过于活泼开朗，把我室友们给吓着！”
“怎么你就吓不着？！”关婷婷更不依了：“你是想说我闹，你都习惯了是不是？！”
“你这预设题目和答桉就属于陷害行为了啊……”周至笑道：“再说了，自己啥德性还用我说？别闹开车呢！”
关婷婷这才收回刚刚举起的拳头：“哼！那今天得要吃好的！我不能在室友面前掉面子！”
“随你便吧，你说去哪儿？”
“先回川音叫人，然后我们去电视台旋转餐厅吃牛排！”
“呃……你管那叫吃好的？”
“你干不干？！”
“干干干……”
二十分钟后，周至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一车四个女生，实在是有点过于的热闹。
而且这四个女生都是声乐专业，肉嗓子堪比乐器那种，不管哪一个那都叫天籁，可是四个小姑娘一起来，那连车里的音响都压不住。
“肘子哥哥这车是你的吗？好高级啊！”现在说话的女孩子叫刘雨初，听关婷婷介绍她们寝室都是学校培养的重点苗子，刘雨初是从外省来的。
无论外形还是声音条件，刘雨初的条件都不如关婷婷，但是家里很有钱，一路爱的供养，愣是将她磨成了附中重点培养对象。
另一个女生也开口了：“就是啊，音响都是柏魅的呢。”
“什么柏魅？”车上这牌子过于小众，老跟惠威山水打交道的周至都闹不明白。